第四章 置气

    “不过你待她应当是很好的，不然这丫头也不会如此傲气，有点目中无人。我看呐，你什么时候得去把人家的一颗芳心还回去了。”

    “什么丫不丫头，你也不过十八九，算起来她不比你小，别老是这么一副熟透了的模样，我看着心疼。”他皱眉盯着她，末了又补了一句：“你想多了，她不会对我存着那样的心思的。”

    因他从来不曾说过这样的话，易璇灵有片刻的愣神，“你嫌弃我？”他们中间隔着这么多的恩怨情仇，隔着那么多的算计。她曾是东宫心狠手辣运筹帷幄的太子妃，帮着司马清算计那些登基路上的障碍。

    她自知变了，面上变得冷如寒冰，不知人情世故拒人于千里之外。可那些不是她自愿的，唯有这样她才能报仇，才能雪恨。

    “怎么会？我只怕你嫌弃我，不要我，又怎么舍得嫌弃你呢？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妄自菲薄可不像你的作风。”

    她浅笑，怎么会怀疑他呢，什么人都可以不信，这个在她最为凄苦之时还陪伴她一路走下去的男人她怎么能不相信呢？

    “对了，年关将至，贺州年前有一个花灯节，年后有一个还愿节你可知道？”他悻悻的转移话题，实在不想看见灵儿脸上若有似无的忧伤。她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以往便是日子再苦，她也是笑着的，他喜欢那样的笑容。

    易璇灵摇了摇头，她来贺州不久，虽然看见各家各户都挂出了一盏花灯，甚至有一条街都被装饰的花哨异常。

    “后日便是，我们去看看吧，听说是个不错的盛宴。”他来了兴趣，一心想要拖着她一同过去。

    平铺了一地的雪痕被下人清扫的干干净净，王府院子里只有一些枯枝和花坛上还能隐约可见雪痕。屋檐上的冰柱子一见到阳光便滴滴答答个不停，仿佛有无休止。司马轩起身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吵到了身旁熟睡的女子。他过于兴奋，抱着她纠缠了一夜，临近天明才将将睡下。想必她该累坏了，所以连早膳也被司马轩叫到了房间里。

    萧凝憋了一早上的气让脸上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人狠狠修理一顿。以至于姜崇文路过的时候就看尽萧凝在折磨一盆映日而开的白梅，样子甚是凶恶。

    “小丫头这是怎么了？”收起了手上的公文，姜崇文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萧凝一愣，顿时觉得囧大了，怎么就被姜大人看见了呢？

    “我我，没什么？”

    姜崇文呵呵一笑，“没什么你会在这里折磨它？”指了指那盆略显惨淡的白梅，他觉得没什么事情才怪。

    “姜大人，王爷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抿了抿嘴吧，她终是问出了口。

    他一愣，觉得有点不对劲：“是与不是都不是你该管的不是吗？”

    冷，萧凝不自主的缩了缩身子，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温文儒雅的姜大人吗？

    “小丫头，王爷的心思不是我们常人能够猜测的，他喜欢的人也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在他房里伺候，管好自己的嘴巴便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记住了吗？”

    看着那翩然离去的背影，萧凝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以前不管是王爷还是姜大人都对她很好，从不曾说过一句重话。现如今这是怎么了，是那个女人吗？应该是的吧，这种变化不过就这几天。今早王爷都不让人伺候用膳了，还特意挑选衣服给那个女子，着实让她生气。

    易璇灵醒来的时候觉得囧得很，绯红色顺着脖子爬上脸颊，还没有做起来的身子又缩回了被子里：“你你先出去！”

    “我还要伺候你穿衣服，怎么能出去呢？”

    “我自己穿就好了。”女子的脸越发的绯红，耳根子仿佛能滴出血来。见他还不离开，索性缩回被子里面赌气道：“你再不走明天我就消失。”

    下一刻，床前只剩下一袭浅紫色绣着精致花穗的长裙，粉色的长袍外衫搭在上面，衣服的最底下是一件白色的狐裘袄子，毛色纯白鲜亮。

    门外站着一个脸色不是很好的男人，一挥手展恒从天而降跪在他的脚边：“王爷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以后她若一个人出府便派人盯紧了，嗯最好还是别让她出门了，除非跟我一起”

    展恒的脸色不好，因为方才不小心抬头看的时候就眼梢精明的看见王爷身后略微打开的门缝，心下一凉，王爷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听见了吧？”司马轩浑然未觉。展恒的脑袋却实在不敢点下去。

    “听见了。”身后的声音响起，略微沙哑却让司马轩浑身打了个激灵。

    被抓包这事说来真不是什么好事，司马轩这时候才觉得秘密对于一个人来是多么的重要。易璇灵似乎没有生气，可脸上那随地乱掉的冰渣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姜崇文抱着一摞折子过来，眼尖的看见展恒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门内门外的两人一人浅笑一人苦笑，就这么对视着。自觉告诉她现在不是时候。

    “哥”司马轩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肯放他离开。简明扼要的说明了被抓包的原因，姜崇文觉得他今天着实不该来找他的。

    “灵儿啊你们，其实他也是害怕你”他找不到词语了，平时要他谈古论今，批判时事他可以头头是道，如今，他能说他词穷吗？

    易璇灵翩然一笑，手势做的飞快，却愣是没让姜崇文明白是什么意思。

    疑惑了片刻，他终于找到借口离开了，于是兴奋的道：“季文峰回来了，他找了你许久，你要不要见一见。”

    当日生气的是被易璇灵抛诸脑后，因为季文峰不是一个人来的，连带着他舅舅也一并跟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疲倦之色，虽然怪她突然离开，却终究是担心甚过一切。

    冷寒清见到她的时候不禁叹了口气：“你啊”

    “我知道错了。”她轻易不开口，因为这副嗓子着实让她难受。

    曹雯墨机会要哭出来了，那一脸的委屈模样抓着她的手就不肯放开：“宫主，你吓死我了。再找不到您，我这一辈子就只能这么过了。”

    说实话，她没能明白，抬头望向司马轩，见他摇了摇头，很明显他也没有明白。乐舞在一旁笑得相当开心，仿佛一只偷腥的猫，“宫主你大可以不必理会她，谁让她没能治好你的嗓子呢？”

    “不知道柳姑娘是什么意思？”姜崇文本来对这些江湖人没有好感也不厌恶，但是看见柳乐舞身后跟着的人袁博轩，心想与他们相交也并非不是好事。

    她抿着嘴唇止住笑意：“嗓子能治好，不过得花费些时日罢了，她偷懒就一直没能配出药。直到宫主出走，主子急了就说找不回宫主，治不了嗓子的话，他不介意赐一些美女给金大夫。”

    于是众人明了，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躲在人群之后的金无用，脸上不约而同的笑了。

    曹雯墨花了一段时间算是以最快的速度配了几副药，此刻正拿着药方巴巴的将他们望着：“还差几味药，只有洛阳一带盛产。我来的时候带了十副药，其他的得去洛阳买，我想”

    “洛阳才有也不是难事，年关的时候我要会洛阳述职，便带她一同回去，到时候多采买一些就是了。”

    &&夜幕悄然而至，贺州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彩灯高照，东市一条长宽适宜的街道被占了个严实。这条道直通土地庙，是以游玩之多的目的地便是土地庙，求个来年风调雨顺。男子一身浅紫色长袍上束着金缕织花的锦缎腰带，紫色的广袖被护腕别在腕上，显得他更加的俊美不凡。手上牵着一个同是浅紫色长裙的女子，锦缎织花几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外面裹着一件狐裘袄子，看起来暖和异常。绝美的容颜清丽脱俗，少不得引来周围多少人的目光，有艳羡，有渴望也有嫉妒愤恨的。

    司马轩突然觉得自己失策了，出门的时候就该带着面具的，免得让她这么招眼。暗自捏了捏她的手心，然后大手包住那素质纤纤的玉手在手中一阵搓揉，引得易璇灵微微侧目：“怎么了？”

    怎么了？她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惹眼吗？他有些许的郁闷，胸口闷闷的，“不该带你出来的，看见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我就”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前面横冲直撞的女子撞了撞肩膀，还没来得及开口谴责，人已经不见了。

    易璇灵浅笑，心道以前楚风不是这样的，难道是当王爷当久了才会养出如今的怪脾气？

    “你笑什么？”她不言不语的轻笑让他再一次不满。

    轻咳了两声，易璇灵凑到他的耳畔道：“似乎看你的人比看我的还多，瞧那些小丫头们的眼光，恨不得吃了你。”

    “你生气吗？”他兴奋的一问。

    对方摇摇头，她干嘛生气。别人都觉得好才说明她眼光好。这么好的楚风哥哥只是她一个人的了，又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呢？

    可司马轩却不这么想，她摇头摆明是不在乎，这样他心里不平衡了，抓着她的手越发的用力，然后终于惹火了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快断了。”

    “断了好，断了就没人要你了。”他脱口而出，脸上却是邪邪的笑容。

    她微微一愣，“你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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