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桌椅之师

    [第1章  正文]

    第54节  桌椅之师

    这天早上大壮刚到单位，就听同事们在谈论着红山体育场爆炸案的事，说伤者中后来又有六人死在医院里，说至今未搞清自杀爆炸者的身份和动机。同事小顾上网搜索“红山体育场爆炸案”，在某帖吧里搜索到了几段文字，但说得很随便，很不确切。大家又想起那个条幅“吾疾男女不均今为汝均之”。小顾又搜“吾疾男女不均今为汝均之”，想搜到相关的论坛帖子什么的，却搜到了一篇博客文章，这篇文章写于爆炸前一天的晚上，博主叫“桌椅之师”。他立即招呼大家来看，文章是这样的：

    吾疾男女不均，今为汝均之

    昨天，我交的第三个女朋友又离我而去了。

    说起来，似乎我很优越，已经交过三个女朋友了，可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呢？

    第一个，是我的初中同桌，很漂亮，她跟我说话脸红过，我跟她说话脸也热过。有一次我手擦伤了，她给我处置包扎，我幸福得直晕。上了高中，她就与我不在一所学校了，虽然我们俩没有更进一步的交往，但我们互相关心，互相有感觉，我把她看作我的第一个女朋友。

    第二个，长相一般，比我大五岁，离过一次婚。认识她那年我三十岁，我决定娶她并且守着她过一辈子，可她还是跟一个比我有钱的男人走了。

    第三个，是经人介绍的一个聋哑姑娘，个头很高，长相不错。她是后天致聋的，不会遗传。这姑娘性子直，不会绕弯子，昨天她突然对我用手语说，因我个子小，她担心以后孩子也可能个子小，要求分手。我同意了。

    我是一名小学教师，从前年开始，我们学校就招不到新生了。招不到新生，学校就被合并掉了，工资也只能发百分之五十，让我们自谋职业。可我干了十几年教师，只会教书，不会干别的。长时间不讲课嗓子又痛又紧。前天我去学校，在我送走最后一个学生的教室里，想对着一片桌子椅子讲一节课松松嗓子。可刚要开口，我就哭了。

    我自认为是一个理性的人，自知条件不好，没钱，没能力，没形象。我不恨这几个女人，在可以选择的时候，谁不想选个更好的呢？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多余的男人，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跟我一样的多余的男人。

    明天，在一个集会上，我决定带上几个，或者几十个和我一样多余的男人，先走。

    吾疾男女不均，今为汝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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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中间竟然没人插话，也没人有勇气把这篇文章读出来。

    看来这就是那个爆炸事件制造者的自白或者遗言。

    大壮还是没有忘记这是一个绝好的新闻点，就提醒小顾，应该好好调查一下这个“桌椅之师”，一定会写出一篇很出色的焦点报道。小顾又翻这个博客，根据博客上贴出的几张照片，判定出了这个博主的家在市郊的一个乡镇，大喜过望，提起背包就要去采访。叶嘉银拉住小顾，说你应该把这篇文章保存到电脑里，要知道这样的博客文章随时可能被删，下次上网你可能就找不到它了。小顾说对对对，就把那篇文章保存了，又把那个网页保存成一张图片，然后就一溜烟儿地去调查了。

    小顾跑出去之后，大壮又忽然想到，警察也未必能看到这个线索，于是给派出所打了电话。接电话的警察一听，非常高兴，问了大壮的姓名，当即就去看这个博客。

    几分钟后，派出所打来电话，找大壮。大壮接了电话，警察说你提供的这条线索非常重要，有了这个重要线索，我们就能够结案了。按规定我们要奖励你1000块钱，我们一会儿派人给你送过去。大壮说，最先发现这个线索的不是我，是我的同事小顾，要奖励就奖励他吧。

    又过一会儿，警察果然把提供破案线索的奖金送来了。另一个同事代收了，说中午应该用这钱好好撮一顿。大家正在讨论中午吃什么，忽然社长打过来电话，叫大壮过去一下。

    叶嘉银说，准是警察把你提供线索的事告诉了社长，社长要表扬你，你快去吧，顺便问问社长中午是不是能参加咱们的饭局。大壮进了社长室，不料社长却让他回手关上门，然后一脸严肃地说：

    “我本来很看重你的，可你最近怎么搞的？写文章越来越不动脑子了？”说着，把一张《关东晚报》扔给大壮。

    大壮有点糊涂，心想，我怎么就不动脑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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