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回：吃茶

    疾风吹得人睁不开眼，韩箫儿一头青丝被吹得横飘起来，只得紧紧将易擎风搂住。 易擎风直奔到一家茶馆前方停驻脚。“小媳妇，下来吧，我俩歇一歇脚，吃些茶水！”

    韩箫儿从他背上跳下来，举目一望，门头稳稳挂着的青旗上书一个“茶”字。淡风吹过，布旗轻轻浮动。这茶馆正坐落在驿道旁，依林傍水，环境甚是幽雅。馆身全由山间青竹筑成，竹色甚翠，想来新筑不久，二人携手踏上竹阶。

    馆内设具亦是由翠竹所制，精巧的小轩上各挂一卷竹帘，二人拣一处舒适的地儿坐下，胡乱喊些茶点。

    片刻，店小二便乘上来，他倒没有唱喏，只轻轻卸下壶碗道声“客官，慢用！”便匆匆退入后厨。二人全不为意，易擎风因奔了一晌腹中早饥渴厉害，抓起面点和着茶水吞下。

    韩箫儿却因担心家中有事，加上离家出走又返家来心情复杂，食欲毫无，只拿起一块面点掰一点碎沫送入口中，忽然见易擎风望着她，强作欢颜道：“快到我家了，一会儿请你吃更好吃的点心。”

    此店内还坐有二人，听其言谈像是武林中人。一人道：“老弟，你可知这回南宫酒老率领他儿子和侄子及众弟子来飞云堡做甚？”

    另一人道：“江湖上不都传闻一掌劈死南宫酒老得意门徒的那人正是服了飞云堡堡主韩天惊的独门炼丹──‘天香续命露’，那酒老儿觉得颜面过不去，来找飞云堡晦气！”

    “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那人道，“南宫世家数百年来都乃武林一霸，可近年来家势日衰，风头却被飞云堡盖过！身为南宫世家家主的酒老儿心中自是早有郁气，他定是借此机会名为伤人理论，实则率众一举将飞云堡击溃！”

    韩箫儿听后直惊得从心凉到脚底，回头一瞥，见二人是武林之人无疑。正说话那人是个半老儿，因是背对而坐只看到他束发花白，腰间插一双钩镰刀；另一人是对面而坐，可看见一张大胡脸，是一名中年，面前横着一根生铁棍子。韩箫儿望那人，那一人也侧目瞟见韩箫儿，一见这般明丽少女，神色不禁一惊。

    背坐的那人继续道：“你说这一战谁更有胜算？我道却吃不准，南宫一家虽势气弱些但数百年积业不可小窥！飞云堡中虽有厉害角色，却只有韩天惊和那管家公孙戬二人而已”说到此他才意识到中年正给他递来眼色。

    韩箫儿这边见那老儿贼眼也瞅过来，鼠目在她身前上下打量，她裙边多处已被树藤扯破，清风拂来，凉意阵阵。韩箫儿心里惊惶，双手忙扯易擎风的衣襟。

    易擎风一见大怒，“砰”地拍案而起，喝道：“呔，小贼，好大胆”忽见他身子一晃，道声，“我仿佛有些头晕”说毕脑袋一歪，扑通摔倒在地。

    “风哥，你怎么啦？”韩箫儿如遇晴天霹雳，急扑上前噙着泪摇他。

    那二人相视露出奸笑，各握兵器势必要逼上前来。背后忽催来一道劲风，接连“啪”，“啪”两记，二人脸颊各印一道红印，待定睛看时他们已死死定在原地，嘴角被震出血丝，显然是被人重手拍中穴位。

    劲风继续催来，直逼得韩箫儿以袖掩面。她也不示弱，当下急运内力将衣袖一卷，一道疾风便还击回去。

    “呵呵，”只听一声冷笑，面前便闪出一名身着白衣的不速之客。韩箫儿向前一望，见这人生得倒有几分风流，只是面容却严实地掩在折扇背后，折扇一面洁白如雪。

    “你是何人？”韩箫儿喝问。

    “哈哈，小姐也是江湖中人，不曾闻左一道这个人名，总听说过江南浪子那个绰号吧？”那白衣人将折扇一收，一张贴着人皮面具的脸便显露出来，与当初易擎风戴的十分相近。

    韩箫儿前几日听易擎风和几名家丁提及此人，似乎也算个人物，可现下也无暇理会他，只按住易擎风胸前“膻中”c“鸠尾”两处大穴希望以真气将他激醒。

    左一道见她不理自己，直气得“哼”一声，劲风骤起直抓韩箫儿雪白后颈。韩箫儿一觉不妙，腾身跃起，在梁上一个“燕云翻”避到他身后丈外，顺手抄起那老儿的钩镰刀。

    左一道一爪未全送出，急收回，拧身攻后，折扇顺势收进袖中，一双利爪如八面阵风齐罩向韩箫儿全身。

    韩箫儿功力不及他，只得全力防守，且战且退，眼见一步一步已被他逼进墙角。“嘿嘿！”一阵阴笑，紧跟“嘭”一声，韩箫儿手中兵器已被他用藏在袖中的扇骨震断。韩箫儿见他左爪化指正向自己肩头点来，当下再闪避不开只得双目一闭。

    又一阵清风从远处飘来，一只长臂将韩箫儿一抓提起。左一道那一指“喀嚓”一声直戳入青竹墙内。“砰”又一声，一股浑厚的掌劲正拍中他后背。

    “噗──”左一道吼了一声，一大口鲜血飞溅墙壁。他忽的身形急转全力反劈一掌，正与对手后一掌对上。“砰”一声响震耳，韩箫儿依在那人怀中仍被震得血气上翻，直透不过气来。

    “好小子，你竟敢背后偷袭！”左一道阴毒地骂道，“我的‘异香散魂汤’也被你识破！好！哈，哈，哈”他轰地撤回掌，大袖一甩，在被点穴的二人面上一拂，嗖地消失无踪。

    “太好啦，你没事！”韩箫儿高兴得向易擎风的脖子紧搂去，又狠狠捏一下他，撒娇道，“下次不准你再作假吓唬我！”

    “小媳妇，没惊着吧？”易擎风抚着她的青丝道，“不过这家伙真够厉害，中我一掌后还能再接我一掌，又拂开两人的穴道！”

    这话一出，方才被制住穴道的两人忙跪地求饶，口中呜呜大哭。易擎风不理他们，继续道：“这次没将他打死，日后说不定够我俩烦心的！唉，算了。小媳妇，你以后要多加小心呀！”说着用手抚她脸蛋。那二人趁此当空，连滚带爬逃出店去。

    店里经这场打斗已一片狼籍，毫无来时雅致。小二更不肯出来收拾，只听后堂传来咬牙打颤的声响。想是他刚才投毒是为左一道所逼迫，二人全不为意。

    韩箫儿奇道：“‘异香散魂汤’可从南洋传入中土的奇毒，成色青碧，微有苦涩，混入茶水很难辨出，很多江湖名士都着过此道！此毒入体后使人浑身麻痹c神智全无，至死也毫无痛楚，我爹当年闭关三月才调制出解毒之药。你吃下那么多为何没事？”

    易擎风嘻嘻笑道：“这多亏小媳妇你美貌出众，那家伙在后堂偷窥你竟痴愣住，以致被我发现也没察觉，于是我便偷偷把这壶茶水换成自带的水酒。”

    “难怪你满口酒气！”韩箫儿以手掩鼻，道：“你无事就好，快回我家吧，听方才那两人说南宫世家的人也去找我爹爹啦！”

    笃c笃c笃，一匹快马驰过店前，只听一女子高喝：“瞧你二人鬼鬼祟祟，定是瞧见了我家小姐心中生出甚么歪主意，该打！”说毕唰唰几鞭直抽下来，两人连连叫痛。

    一人道：“女侠饶命，我俩并不识得您家小姐，只是刚才见那小妞生得俊俏多瞅上几眼，已被人打落下一排牙齿！”

    “哼，还不承认，”这女子说着又补上两鞭，抽在人身上的声响清晰传来，“生得俊俏！那定是我家小姐喽，你们不知我家小姐生得是全扬州最美的吗？”

    听得几声稚嫩的喝语，易擎风眉间一奇。韩箫儿却花容绽笑，喊道：“是小茜吗？”

    “啊，小姐，果然是您，菩萨娘娘保佑，总算让小茜总算找到她啦，这俩家伙还肯不认！”当即跃下马背，脚尖在地面一点已掠入店门。

    韩箫儿上前将她搂住，小茜双膝一跪道：“小茜万死，这时才寻到小姐，让小姐受苦了！”说毕举手便扇自己嘴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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