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47章 3大小乞丐

    [第7章七心外无物]

    第47节第47章3大小乞丐

    蓝凤想，自己是在听温公子诉说心事时在火堆旁睡着了：“那”心中不知是甜蜜还是酸楚。唉，谁知道呢？

    蓝凤跃下供桌，出了庙门一看，见子玉正对着东方初露的晨曦，做着吐纳功夫。

    蓝凤找到附近一处山泉，梳洗了一番，顿觉神清气爽。回到小庙，见子玉已收拾了行囊。

    蓝凤问道：“温公子下一步作何打算？”

    “你呢？”子玉想起蓝凤尚未回答他“为何去而复返”的问题。

    “我？跟定你了！”

    子玉一听，感到脸孔有点发烧，嗫嚅道：“你你跟着我做什么？”

    “做什么？监视你啊！”

    “整天让一个大美人跟着监视，就是佛祖恐怕也求之不得。”

    蓝凤脸一红，娇嗔道：“又说轻薄话了吧？”

    子玉心中一凛，想起那晚蓝堂主对自己委婉的指责，不由后悔，面孔一肃，微微弓身道：“对不起，郡主，我错了。”

    “那也没有啥。”蓝凤说着，转头望向别处。

    子玉不知说什么才好，沉默片刻，道：“就照郡主说的，我先行一步，请郡主快些跟过来，不要离得太远。”说罢，没再看蓝凤一眼，当先向南行去。赣州城外蟠龙镇。一里多长的街道，两旁茅檐低小，但也是鳞次栉比。南面不远，便是赣江的支流章水，河上不断有舟楫来往。

    这一日正逢五日一小集，十日一大集的大集，四乡里的农副产品便在此时此处交换。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街上人群穿梭来往，大都衣衫褴褛。不时有小队士兵穿街而过。热闹中透着肃杀。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站在一个卖包子的小摊旁。包子热气腾腾，香味四散飘溢。

    乞丐眼睛一动不动地瞅着包子，喉结一动一动，看得出这个乞丐正在不断地咽口水。

    乞丐发觉有人站在自己身边，扭头一看，见是一名个头儿比自己矮的乞丐，头发将脸全部遮住了，看不清面目。

    大乞丐看了一眼，觉得是自己同行，便又转过脸来，盯住包子。

    卖包子的是一名中年汉子，见乞丐眼睛盯住包子不动，伸出右手，将食指和拇指合成一个圈，另外三个手指头竖起，摇了摇。见乞丐没有反应，便喝道：“走开了！走开了！此处不准接济讨饭的！”

    这时，从旁边茅屋中走出一名老者，对卖包子的说道：“他王叔，今天是我当值，你可不能接济这两个讨饭的。别给你老哥添麻烦。”说罢，摇摇头，又回屋去了。

    “听见了吧？我们这里是每十家一个值日牌，轮流值日，出了事，十家连坐。快走吧，我们这里不准接济讨饭的。再不走，一会儿官兵来了，还得抓你们去坐牢。”卖包子的说罢，四处瞅了瞅，迅速抓起两个包子，塞进大乞丐的怀里。

    大乞丐转身欲走，忽听一声喝道：“那两个，站住了！”

    大乞丐扭头一看，见是一队兵丁过来。只听卖包子的小声说道：“还不快跑，等着抓哪？”

    大乞丐闻言，撒腿就跑，小乞丐也跟在后面跑。没跑多远，便被兵丁抓住。一名头目模样的人喝道：“押到船上去！”

    接着过来两名兵丁，手里拿着钢刀，推搡着两名乞丐，喝道：“快走！那边走！”

    两名乞丐被押到船上。只见船头船尾两舷边都有持刀的士兵。两名乞丐被兵丁一人一脚踢下舱去。舱中已经有十来个人，都是衣衫褴褛，个个面黄肌瘦。

    大乞丐找了一个空坐了下来，小乞丐一言不发，紧挨着大乞丐坐下。

    大乞丐问身旁的一人道：“怎么回事，老兄？”

    那人抬起头来，浑浊的目光看了大乞丐一会儿，又低下头去，没有理睬大乞丐的问话。

    近午的时候，船开始向东行，约莫行了十来里，靠了一个码头。船中的人被绳子栓成一串押上岸来。街上的人瞪着冷漠的眼神，望着这群被串成糖葫芦的人群。

    转过几个街角，穿过一个过道，来到一座小小的院落。能看得出来，院子虽小，可是门连门也有十几间屋。一路上没有人吭声，似乎这种待遇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糖葫芦”们在士兵的连打带骂中被赶进一间小屋。接着“咣啷”一声，门被上了锁。看来，这是一间用民房改成的牢房。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前墙上方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透进些许光线。地上铺着稻草，一股潮湿霉烂的气息扑鼻而来。

    人们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小乞丐仍是坐在大乞丐身边。

    谁也不说话。沉默。突然，不知谁的肚子“咕噜”一声，这声音象会传染似的，屋里人的肚子一个接一个都咕噜起来。

    这群人，都是从早到现在水米没有沾牙了。

    大乞丐走到门边，拍着门喊道：“大人！大人！”

    “什么事？”一个人隔着门缝问道。

    “大人，我们都又渴又饿，能先给点水喝喝吧？”

    “又渴又饿？我看你是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我告诉你，你好有个准备，省得大呼小叫。凡是到这里的人，三天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三天后过堂，是良民的便当场释放。听明白了吧？”

    “大人！”

    “滚回去！”

    门外的人走了，屋里又是一片沉寂，只有院中人的脚步声不时传来。

    大乞丐想，凭自己的功力，几天不吃不喝到没什么，我这小乞丐兄弟却是撑不住的。于是从怀里将两个包子掏出来，悄悄塞到小乞丐的手中。

    小乞丐将包子塞入口中，不敢发出声音，只好慢慢吞下。

    午后不久，听到有人来开门，众人犯都直起身来，以为是来送饭的。只见一名兵丁打开门，站在门边喝道：“都出来，到院子中去！”

    众人不明所以，无可奈何，一个个无精打采地来到院中。只见院子四周站着荷枪持刀的士兵。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喝道：“都给我站好，站成一排！你们这些惰民，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不是山贼，也是心向山贼。为使你们今后能够奉公守法，以便安居乐业，特请来王书办，让他教给你们巡抚王大人语录。”

    这时，大家注意到场中还站着一位中年书生，大概这便是王书办了。

    王书办咳嗽一声，说道：“我念一句，你们跟着念一句，不许提问。”

    接着王书办拿出一个本子，念道：“人者，天地万物之心也。”

    “人者，天地万物之心也。”众人跟着念道。

    “心者，天地万物之主也。”

    “心者，天地万物之主也。”王书办念一句，众人跟着念一句。

    “这几句是什么意思呢？”

    “这几句是什么意思呢？”众人跟着念道。

    “不准念！”

    “不准念！”

    “住口！”

    “住——”

    王书办拿着书本拍了一下左掌，没有好气地道：“真是愚民，冥顽不化！我教给你们的，有的是王大人的语录，你们就念。有的是我怕你们不懂，解释给你们听的，就不要念。听明白了吗？”

    众人犯没有吭声。又念了一通什么“至善是心之本体”“性是心之体。天是性之原。尽心即是尽性”“知是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什么“圣人之心如明镜。只是一明，则随感而应，无物不照”，什么“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妇随，长惠幼顺，小心以奉官法，勤谨以办国课，恭俭以守家业，谦和以处乡里，心要平恕，毋得轻意忿争，事要含忍，毋得辄兴词讼，见善互相劝勉，有恶互相惩戒，务兴礼让之风，以成敦厚之俗”云云。王书办一边领着念，一边讲解。

    众人犯不知哪是王大人的原话，哪是王书办的讲解，糊里糊涂跟着念，念错时，便被呵斥一通。

    众人好不容易不知所云地跟着王书办念完，王书办道：“回去好好回忆一遍，凡与山贼有勾结的，准予自首，复为良民。尚未勾结山贼的，好好想一想，今后如何小心以奉官法，勤谨以办国课！”

    众人犯口干舌燥地被折磨一通后，又被赶回牢屋。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也没人给送饭送水。看来那人说的“规矩”不是子虚乌有。

    大乞丐仰面躺了下来，心想，先睡上一觉再说吧。忽觉躺在身旁的小乞丐向自己耳朵哈了一口气，这股气传入鼻中，是沁人心脾的香。大乞丐心中一动，就听耳边娇声道：“温公子，我是蓝凤。”

    这大乞丐便是子玉了。娇声萦耳，吐气如兰，子玉一颗心怦怦直跳。他未敢翻身，只是侧了侧头，问道：“饿吗？”

    “饿。”

    子玉不知道蓝凤郡主为何要来受这般苦楚，但他心中仍是十分感动。

    “想吃点东西吗？”

    “嗯。”

    “带兵器了吗？“

    “没有，我给藏起来了。”

    “我也是。好，你躺着别动，我去弄开门，你见门一开，马上过来，咱们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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