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10章 逍遥自在

    [第2章 第二卷 妙手神龙]

    第10节 第10章 逍遥自在

    这时，店小二在楼梯口探头探脑，老者叫道：“快上来，收拾收拾，给这两位客人松绑！”

    “是，是。”店小二走过来，解开两人身上的绳索。

    子玉道：“你查查，看看店里损坏了什么东西，都算到我们这桌好了。”

    小二查了一下，见只打碎了一个盘子，筷子和菜却是撒了一地，于是说道：“客官情好了，没啥损失，就跌破了一个盘子，不用赔了，不用赔了。”

    老者道：“收拾干净了，再整几样菜上来。”

    “是，是。”店小二答应着，接着伸着脖子向楼下喊道：“再整四样好菜！”喊罢，清扫了地板，又抹了桌子，这才点头哈腰地走下楼去。

    张健儿问道：“前辈，你说我们是中了毒？”

    “嗨嗨，也谈不上什么毒，寻常的蒙汗药罢了。”

    “怎么你们二位？”

    “哈，这毒是冲着你们来的，没想到让我们俩也摊上了。这种小毒，岂能奈何我老人家？只是你这小伙子怎么也没被毒倒？”老者的这最后一句是向着子玉说的。

    子玉道：“我可不敢象前辈那样把毒酒藏在肚子里，我是酒一入肚，就立刻气化掉，从鼻孔c汗毛孔排解出来。”

    将毒气化了再排出体外，张健儿和六猴则是闻所未闻，两人对这位年轻的书生更是另眼相看了。

    “非同小可，非同小可！快上酒菜哪！”

    “来了——”店小二托着食盘走上楼来，食盘上放着四样菜和一壶酒。

    老者道：“小二，这回不会再是毒酒了吧？”

    店小二道：“老人家，我们这小店做的是生意，来的都是客，哪有给客人下毒的道理？就是刚才那酒，也是我们店里存了多少年的好酒，不知怎么就有毒了。”

    “哼哼，你当然不知，告诉你们东家和掌柜的，招子放亮点，下次再让我碰上，可就没那么便宜了。下去吧！”

    “是，是。”店小二点头哈腰地走下楼去。

    “要是我们不装做中毒的样子，你还能知道这下毒的人是谁吗？老弟，你以后的磨难多着哪！还怪这位公子老弟跟那个姓马的小子说那些话，那都是为你们两个今后要在此地生活哪！官府的，江湖的，黑道白道，你有多大的精力去纠缠这些事？所以哪，老弟，这位小兄弟说的可在理哪！”

    一席话，说得张健儿和六猴如醍醐灌顶。张健儿举起酒杯，对六猴说道：“来，你也举起杯，咱弟俩敬这位公子一杯。兄弟，谢谢你！”

    子玉闻言，立即捧着酒杯站了起来，说道：“张大哥不须如此。想张大哥在此讨生活，却敢斗颇有势力的地头蛇，好生叫人相敬，小弟敬两位，先干为敬了。”说罢，未等健儿他们答话，已将一杯酒喝到肚里。

    张健儿和六猴见子玉如此谦虚，心下甚是感动，连声说道：“谢谢兄弟，谢谢兄弟，兄弟如不嫌弃，就交了我们两个如何？”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如此肝胆的朋友岂能错过？”

    “好好好，此话一会儿再细说，坐下，坐下，相互间还未弄清底细哪，岂不莽撞？回头再谈，回头再谈！你们的疑问我还没解释请哪！”

    于是三人坐下来，听老者说话。

    老者道：“你们俩奇怪，怎么没见动什么手，那伙人就乖乖地走了？功夫悬殊哪！悬殊，明白了吧？”老者喝了一口酒，问张健儿道：“你要银子干什么？置房子买地娶媳妇哪？”

    张健儿尚未答话，六猴接口说道：“我大哥要银子不是为了自己。”

    张健儿道：“六猴，别插嘴！前辈和这位兄弟，现在天色已晚，店里也要上门了，如不嫌弃，到蜗居一聚如何？”

    “嗨嗨，正合吾意！小伙子，你意下如何？”这是问子玉。

    “我也想到张大哥家一聚。”子玉道。

    “那好，那好，拾掇家伙，走人！”老者竟然兴高采烈起来。

    张健儿叫小二上来，将菜拾掇了一食盒。小二道：“客官想着明日将食盒送来。这桌饭共是五两三钱银子，敝店掌柜说好生对不起各位，这饭钱就免了。我们掌柜的再送几位两坛十年陈酿。”

    子玉掏出约莫五两银子，对店小二说道：“大家都挺不容易，哪有不要钱的道理？这是五两银子，你拿好了，对你掌柜的说，改日再来叨扰吧。”

    六猴正要去提食盒，子玉抢先道：“我来提着好了。”

    老者道；“猴儿，你下楼去把我的驴牵了。”

    张健儿道：“我尚未尽地主之谊，哪能再劳驾兄弟？”说着，从子玉手中接过食盒。

    四人走下楼来，六猴去后院牵了驴子，出了店门，果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许多店铺都已上了门板，只有少数几家的门口还在闪烁着昏黄的灯光。

    四人出了城西门，走了两三里路，来到一所由半人多高的土墙围着的院落，一眼便可看到院中的情景。

    张健儿道：“这里便是蜗居了，请进。”说着推开两扇破旧的木门。

    一个不大的院子，三间土墙茅屋。院西是一个草棚，棚下一张大木案，棚外有一口大缸，旁边放着一个径长两三尺的砂盆。

    六猴栓好了驴，张健儿已在屋里点上了油灯。因为用的是上好的牛油，灯捻又粗，小屋里也居然明晃晃的。东c西间各有一张床铺，中间屋里是一张案板，屋梁上垂着几个铁钩。

    老者道；“老弟的条件不错嘛！想我小老儿，闯荡江湖几十年，还是上无片瓦，下无立足之地。”

    子玉黯然：如今自己岂非也是上无片瓦，下无立足之地的流浪儿吗？

    六猴道：“老人家要是看着好，就在这常住好了。”

    “哼哼，我倒是想常住，好给你们两位做保镖哪！”

    说话间，子玉已将酒菜摆到案板上。于是四人围坐，又开起了酒筵。

    老者道：“张老弟，你是地主，你先介绍介绍吧。”

    张健儿道：“唉，说来惭愧，三十多岁了，混到这个地步，真是愧对祖宗。”

    原来，张健儿自幼长在南京长江边，练得一身好水性，又是天生神力。十五岁上，父母亡殁。时值孝宗弘治末年，海衅频起，朝廷招募水军。健儿凭了他一身好水性和天生神力得以从军海上，驻防普陀一带，因军功显著，十年之间，便由普通士兵升至驻防军的最高首领游击的副将。可最后这五六年，虽也屡立战功，却再也未能晋升。

    原来，上司更迭，新来的游击是朝中大太监钱宁的义子，升任游击时，才刚由一个地方泼皮从军两年，其实并无任何军功，虽然做了游击，仍是毫无能耐，于是每次请功，自然是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而对健儿的功劳，或是只字不提，或是轻描淡写。其上司虽是心知肚明，却又有谁敢得罪一手遮天的当朝太监？

    健儿却并不因此烦恼，只要有敌可杀，有酒好喝，乐得逍遥自在。

    这游击见健儿长得威风凛凛，直如庙里金刚，又见其每次打仗总是冲锋在前，当者披靡，又不争功，不耽女色，倒也是满心喜欢。所以每次离船上岸，总要带上健儿，也显得自己有十分的光彩。

    这一日傍晚时分，游击又带健儿上岛饮酒。这一次却不去岛上酒家，却来到渔村的一户渔民家中。原来，这厮看上了这家渔民的女儿，本不欲带上健儿，又恐怕遭渔民反抗，而自己又力有不逮，所以便带上了健儿来给自己壮胆。

    渔民见游击大人光临寒舍，自是喜上心头，竭尽所能予以款待。

    酒至半酣，游击便露出了泼皮野兽的本性，抓过渔民的女儿便欲行非礼。

    渔民夫妇跪地求饶道：“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她还小，她才十三岁哪！”声泪俱下。

    游击一脚将渔民夫妇踢到一旁，对少女动起了手脚。

    渔民夫妇又哀求健儿道：“求大人劝劝，孩子还太小哪！”

    健儿过去，一把抓住游击的后衣领，将游击揪起，说道：“大人，你喝醉了，咱们该回船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是我的奴仆，胆敢对我无理！滚回去！小心我明天整死你！”

    健儿虽不盼加官晋爵，可什么时候受过这等腌臜小人的侮辱！于是怒从心头起，照着游击的额头，只一拳——

    就见游击向后仰倒，双目突了出来，接着口鼻耳流出了血。竟然未能经住健儿的一拳，便一命呜呼了。

    渔民夫妇见状慌了手脚，连声问道：“怎么办哪，大人？怎么办哪，大人？”

    健儿毕竟是见过阵仗的人，死在他拳脚刀剑之下的倭贼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只是这死的可是大明朝的水上游击，须不能连累了渔民一家才是，便道：“你们不须慌张，这事定和你们无关。我二人到你这来，军中无人知道。你们安心照常过活便了。”说罢，背上死尸，行了几里，将死尸扔到海里，心想：“军中须是住不下去了，须得三十六计走为上。”于是潜回船上，收拾了细软，划了一只救生小船，连夜离开驻防海岛。回到陆上后，连日赶路，过了大江，朝北而行。这一日，遇上瓢泼大雨，又发了高烧，终于身体不支，在离一所村庄不远处，倒在了泥地里。

    朦胧中，觉得有人朝他嘴里灌热汤，健儿睁开眼睛，见自己正睡在一张床上，身上盖了一床破棉被，床头站着一位老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喂他汤水。

    原来，老翁看着雨大，到田里去开堰放水，回来时遇到倒在雨地里的健儿，弄他不动，回到家中，推了一辆独轮车，将健儿推了回来。

    以后便知道了，这家老两口姓傅，只生两女，皆已嫁为人妇。健儿感激翁媪的这番恩情，便拜了老妇人做干娘。健儿也便在此做起了屠夫的勾当。

    健儿说道这里，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这六猴弟也是姓傅，是个孤儿，父母生了六个孩子，只存了他一个，排行老六，人又长得精瘦，大家便都喊他六猴。也没地方去，俺弟俩便住在一起了。这所院落本来荒芜无人，我那干娘和傅老伯喊了乡亲们给拾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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