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7:巧口唇舌,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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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又如何,当本宫愿意来呢,若不是你这厮最喜研制阴司的毒药,梓汐又如何会中毒?”风傲柳抱着人往后堂走,嘴里确半点也不放让,毒舌得让太子快要气炸。
“你本事,你正人君子,那为何连她也保护不好?为何会让她中毒?”太子反唇相讥,句句往风傲柳痛处戳。
风傲柳果然脚步一滞,默默地将蓝梓汐放在床边道:“少啰嗦,救她。”
太子走过去将他一推道:“让开,不能救人,就滚远一点。”风傲柳双手紧握成拳,若非还想让冷昊天救人,他真想捏死他。
太子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的,如小鸟般乖乖睡着的蓝梓汐,自从与她再次相遇,她没有一回给过他好脸色,从来都是冷若冰霜,也从没像现在这般温顺安静过。
她的小脸苍白如纸,眼睑下是一圈可怕的黑沉之气,幸得风傲柳明智,直接将她送到自己身边来了,不然,再耽搁下去,自己又要忍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么?
那种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千呼万唤再也唤不回来的绝望,他实在不想再承受了,尽管现在她已经移情别恋,她因恨他而嫁给了别的男人,但至少他还能看得到她,还知道她是鲜活的。
还会对他的情对他的表白冷斥白眼相待,不是那冷冰冰地再也不会有半点回应,至少,他还有时间,他还有希望让她回心转意,只要她还活着,能呼吸,他就不会放弃再夺回她。
一抬手,轻轻向她秀丽的眉眼抚去,梓汐,如果你一穿来,我就发现了你,我们之间是不是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模样?为何你最先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冷墨胤?
你应该早就认出我来了,为何你不肯相认,为何要亲眼看着我错将夏云姻当成你?那时的你,是不是一直在嘲笑我的无知,我的愚蠢?
“你救不救人,不救本宫把人带走了。”太子看蓝梓汐的眼神让风傲柳很不爽,该死的,自己是送人过来给他解相思之苦的么?
太子的思绪被打断,很不爽地瞪他一眼,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喂进蓝梓汐的嘴里,一旁的风傲柳忙端了杯水来递上,太子喂了水,这才放下蓝梓汐。
“你果然是有藿香散的解药的。”风傲柳道。
“我有解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不然你也不会把人送到这里来,对了,她如何会中了藿香散的毒,我记得,除了我师父,再没有人手里会有这种毒药。”太子疑惑地问道。
“你师父好像也不只你一个徒弟吧。”风傲柳淡淡地说道。
“你说墨胤?不可能,他怎么舍得下毒害梓汐,若然那样,本宫就是拼得这太子不做,也会带了梓汐走。”太子冷冷道。
“自然不是我。”窗外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只见白光一闪,太子手中的解药便被卷走,那条灵动与活蛇般的白素尽头,是冷墨胤潇洒修长的身影。
“冷墨胤,真是你?你为了得到解药,所以对梓汐下毒?你真做得出来?”太子盛怒,一掌向冷墨胤劈去,试图夺回解药。
“你当别人都与你一般无耻么?”冷墨胤轻轻松松化解了太子的攻势,潇洒地将解药拿到了手里,一个旋身就向床边扑去。
风傲柳似乎早料到他的意图,先他一步拦在前面,冷冷道:“冷墨胤,本宫也觉得太子殿下的话有几分道理,虽然抓不住证据,却也不无蹊跷之处。”
冷墨胤收了攻势站定,俊脸缓缓转向风傲柳道:“我是信你才将梓汐托付给你,她是如何中毒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
风傲柳听得一滞道:“是,本宫的确有负重托,可是,此事你就真的一点责任也没有?”
“有,我的责任就是不该相信任何人,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真正的护好梓汐的安全,所以,请你滚开,我要带我的娘子回去。”
冷墨胤骤然一记狠招,只见屋里旋起一团气浪,平地刮起一层龙卷风一般,所到之处,如风卷残云,所有的物品顿时化为齑粉,风傲柳逃得快,仍然被撕裂了一块衣襟。
太子便没那么好运了,冷墨胤主要进攻目标便是他,他首当其冲被他那一掌击中。还好他有内攻护体,却乃是当时便喷出一口血雾来,整个五脏站府都似乎被震碎了一般。
这时,外面的羽林军似乎总算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冲了进来,进来后的羽林军却整齐地向两边让开,从中间走出来的竟然是当今皇上。
不止是太子,就是风傲柳也震惊得无以复加,皇上怎么会深夜赶来了?是谁报的信?
“冷墨胤,毁天灭地这一招是用来对付你的堂兄的么?”皇上满面怒容道。
“父皇”太子捂着胸,颤抖着向皇上走去。
皇上心疼地过来扶住他道:“太子,你你的伤怎么样?还挺得住么?”
“父皇,儿臣一再的忍让墨胤,无奈他对儿臣积怨太深,今天终于下了杀招,儿臣儿臣好难受啊,只怕只怕撑不下去了。”
太子扶着皇上,每说一个字都似乎很艰难,唇角的鲜血一直在流着,看得皇上的心都在碎了,一抬手,就是一巴掌向冷墨胤甩去。
冷墨胤一动不动,生受了皇上那一巴掌,俊美的脸庞上顿时起了五个鲜红的指印,他唇边勾起一抹冷嘲,淡淡道:“皇伯父,你打我!”语气无怨无怒也无喜无悲,像是在说今天出太阳了,这么平淡简单。
这样平静的口气却让皇上浑身一震,儒雅而略显苍老的眸子含着一抹痛色,一抹失望:“墨胤,朕知道你受过很多委屈,也受了很多苦,可昊天是你的堂兄,也是朕唯一的儿子,也是你将来必须要辅佐之人,
是整个大周未来的君王,朕虽疼爱你,怜惜你,朕虽疼爱你,怜惜你,但不许你对昊天不敬,不许你伤害昊天,否则,莫怪皇伯父不念亲情,重罚于你。”
“是不是他对我不敬,伤害我,对我下毒手,你就允许了呢?”冷墨胤唇边的讥诮更深了,又淡淡地说道。
皇帝怒道:“墨胤,你不再是小孩子了,也已经成家立业,不能信口开河,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没有人应该永远原谅你的错误,也没有人有义务包容你的不成熟,任性,你总要学着长大,学着做一个负责任的人。”
“做一个负责任的人?呵呵。”冷墨胤淡笑着,眸中的自嘲更甚,他抬手指着床上仍然昏迷未醒的蓝梓汐道:“床上躺着的那位,父皇您应该不陌生吧。”
皇上这才看清,床上还躺着一个女子,竟然是蓝梓汐,不由怔住道:“夏小四怎么在太子这里?墨胤你是因她而发狂的么?”
“发狂?皇上以为臣是在发狂么?对了,你们一直都说我的狂燥症,包括我的父王也是这般认为的,可惜,让你们失望了,我只是被人下了藿香散,一旦毒发,就如颠似狂,会做下许多令人不耻的事情,
而我的娘子,一直在为我找藿香散的解药,据说,整个天下,只有血月教教主才有藿香散的解药,而现在,我娘子她也因藿香散之毒而昏迷不醒,皇上想知道是谁那么好心,救了我娘子么?”冷墨胤冷笑着,缓缓地说道。
皇上怔了怔道:“夏小四也中毒了?藿香散的毒?这藿香散听得很是熟悉啊。是谁救了夏小四?”
“皇上怎么不问问太子殿下呢?”冷墨胤已经不肯再唤皇上为皇伯父,也不肯叫太子哥哥,语气疏离而冷漠。
皇上皱眉看向太子道;“前些日子吴王曾求过你,让你制作藿香散的解药,莫非你就研制成功了?”
太子听了立即顺着皇上的话道:“正是,父皇,儿臣也是一心想为墨胤解毒,所以才日夜兼制,总算制出了藿香散的解药,没想到,为弟妹治毒后,墨胤抢去了儿臣的解药不说,还对儿臣下此狠手,儿臣实在是实在是再难容忍他的混帐行径了。”
什么叫做倒打一耙,什么叫着无耻无下限?就是风傲柳在一旁也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忍不住摇了摇头,退开一步,与太子和皇上保持一定的距离。
冷墨胤如何听不出皇上对太子的维护之意,淡淡一笑道:“皇上不知道制做藿香散的解药需要多少味草药配齐,少一味都不可能制成的么?太子今日还在王府说,正在寻找配药,怎么不过几个时辰,就如此快的将解药制成了?”
“确实,本宫也略懂医理,最近也着力研究了藿香散之毒,制成解药,至少得三十一味药材,少一味都不可,而其中一味采辛子,可是只有风月国雪山山顶才有,还要新鲜的,晒干的药性失效,制成的效果差强人意,所以,制成藿香散的解药,半有半年,是很难成的。”风傲柳向皇上一辑,在一旁补充道。
皇上脸色白了白道:“四殿下怎么也会在此?”
这是要把话题转移的前奏,风傲柳哪里听不出来,他虽也不喜欢冷墨胤,但谁让那丫头对冷墨胤一往情深?若她醒来发现自己没有帮助冷墨胤,而是落井下石了,还不知道会如何怪自己呢。
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略带哀怨道:“回皇上的话,真是好人做不得啊,本宫原本得知血月教在追杀墨胤夫妻,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两人,于是我就潜进王府,当墨胤回来的时候,冷二少奶奶就中了藿香毒了,
我知道贵国太子殿下有藿香散的解药,于是带了二少奶奶来求贵国太子殿下,二少奶奶这才没事,我总算不负墨胤所托。”风傲柳的话句句针对太子,皇上就是再想包庇,那话也转移不出去了,只得沉着脸道;“血月教,又是血月教,太子,你与血月教还有瓜葛?”
太子忙道:“父皇应该知道,儿子只向血月教教主学过医术,虽然他是儿臣的师父,但儿臣与他在十年前已经决裂,再无往来,怎么可能与血月教还有瓜葛?倒是墨胤,他的武功可就是血月教教主所教,有瓜葛的应该是墨胤吧。”
“冷二公子若与血月教有瓜葛,如何还会被下了十多年的藿香散而不自知?血月教教主应该早就替他解了毒才是,还会被人误以为狂燥症十多年?”风傲柳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形容极其狼狈,偏他不以为然,手里拿着把折扇轻摇,却仍透出一股子天生的贵气与优雅来。
皇上眉头一皱道:“太子,此解药真是你的?”
“自然是太子殿下的,本宫可以作证,此事比珍珠还真。”风傲柳淡笑着回道。
“来人,将太子软禁起来。”皇上沉下脸道。
太子大惊,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父皇,父皇,此解药乃是儿臣当年偷拿师父的,墨胤的毒真的与儿臣无关啊。”
“太子殿下还要狡辩么?看来只有物证,还得提出人证来,殿下才会认罪啊。”冷墨胤冷笑一声道。
“人证?对,太子只是有藿香散的解药,不见得他就有藿香散,就算他有藿香散,不见得就是他给墨胤你下的毒。”皇上似乎从黑暗的密闭的屋子里寻到了一隙希望之光,忙道。
“皇上言之有事,那臣就提供人证吧。”冷墨胤笑道,这话不止太子和皇上都惊讶,便是风傲柳也有点不相信,白天虽然冷墨泽似乎差一点就供出一太子。
但后来他也听得出,冷墨泽分明就是在惺惺作态,并非真的悔过自新,想帮冷墨胤,怎么一下子,冷墨胤又有了人证了呢?
“那还不速速提了那人证到来?”皇上冷冷道。
“皇上打算就在此审案么?”冷墨胤淡淡道,这里是太子东宫,皇上不想将事情闹开,所以才打算就在此处训问了算了,一抬眸,看到风傲柳也在,皇上倒有点犹豫了,到底家丑不可外扬,太子清誉关乎整个大周的名声,让风傲柳看了戏去实在不值当,便道:“墨胤待要如何?”
“臣谨尊圣意,那证人,现在便请皇上下令提来。”冷墨胤却似乎改变了主意道。
“可以,不知所谓的证人是何人?”皇上又问道。
“臣的兄长冷墨泽。”冷墨胤语不惊人死不休。
“墨泽?墨胤,怎么又扯到墨泽的头上去了?”皇上惊道。
“他原本不过一庶出,为了得到世子之位,什么事情能做不出来呢?”冷墨胤淡淡地说道。
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吴王也是皇室宗亲,皇家内里如此龌龊不堪,偏偏让他国的太子全听见了,让他这个皇帝脸面全无,一时怒道;“墨胤你最好拿出足够的证据,不然,若你冤枉太子与墨泽,休怪朕手下无情。”
“那是自然,不止是藿香散一事,华王叔家的纵火案,也是太子指使冷墨泽做下的,一会子皇上提了冷墨泽过来,一审问便知了。”冷墨胤胸有成竹地说道。
皇上回头看了太子一眼道:“太子,你可敢与冷墨泽对质?”太子吃下一粒黑色丹丸后,脸色稍好转了一些,他淡定地回道:“父皇,儿臣没做过的事,不怕与人对质。”皇上点了点头,让侍从去吴王府请冷墨泽到东宫来。
冷墨泽不久后便被带到东宫来,一路上听闻皇上在太子府里召见他,冷墨泽便忐忑不安,寻思着是不是为了白天的事,白天自己还是把太子得罪了的,差一点就把太子指使他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一进门,见冷墨胤和风傲柳都在,而太子则是一副面色憔悴的样子,顿时心里就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皇上对他倒是客气,等他行完礼后道:“墨胤指控你对他下藿香散,可真有其事?”
“冤枉啊皇上,墨胤自得了眼疾以后就疑神疑鬼,总感觉是臣夺了他的世子之位,不是说臣害得他眼睛不明,便是说臣下了藿香散,害他得了狂燥症,臣连藿香散是何物都不清楚,怎么会下藿香散?”冷墨泽听了又跪到皇帝面前,大呼冤枉。
“墨胤,你说墨泽能作为你指证太子的人证,怎么他一来,却是如此一番说辞,你如何解释?”皇上听了松了一口气,挑眉问冷墨胤道。
“回皇上的话,他是帮凶,更是执行者,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所犯之罪的,臣既然能亲口说出他是证人,自然臣就有法子让他作证。”冷墨胤自然早就料到冷墨泽不会就犯,淡定地回道:“还请皇上许臣再提供几位证人来指证冷墨泽。”
皇上冷冷地看了冷墨泽一眼后又看向太子,见太子神色自若,又放心了一些,准了冷墨胤的要求。
冷墨泽听了眼珠子便不停地转了起来,当初只要葛忠可以作证,他也只与葛忠接触过,其他人并不知情,如今葛忠已死,冷墨胤还能让谁来作证?
冷墨胤派人去提人证了,冷墨泽眼圈红红地对冷墨胤道:“墨胤,哥哥白天已然跟你认错,哥哥不该得了那世子之位的,害得你我原本兄友弟恭的亲兄弟生了嫌隙,你总怀疑是哥哥害了你,可哥哥真的真的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你呢?”
这人到了这个当口还在演戏,不怕恶心死别人么?冷墨胤冷冷一笑,从袖袋里拿出那瓶抢来的藿香散的解药来道:“你看这是何物?”
“何物?”
“藿香散的解药,方才太子殿下拿出来的。看到这瓶解药,你有何感想否?”冷墨胤讥诮地问道。
冷墨泽震惊地看向太子,藿香散的解药可是只有太子有,没想到竟然落入了冷墨胤的手中,怪不得皇上会在此,还会提了自己过来,只怕只怕太子已然将自己提溜出来,做挡箭牌了,如此一想,冷墨泽心里又打起了小九九,计算着下了步该如何应对才好。
“侧妃白天也中了藿香散,疯疯颠颠胡言乱语,大哥不是很心焦,一再地求太子给侧妃解毒么?可太子说没有解药,如今看到这瓶药了,你既然无动于衷,真让我怀疑你当时的孝心是不是装出来的。”冷墨胤还真是瞧不起冷墨泽,一个为了权势利益可以出卖灵魂的人,真不配自己叫他一声哥哥。
萧侧妃根本就不是中的藿香散,太子就算拿出了解药,也救不了侧妃,但这话冷墨泽却不敢明说,只道:“许是解药太过金贵了,殿下不愿意浪费了吧,墨胤你既然得了解药,怎么还不吃啊,你的毒已经中得很深很深了,再不吃解药,会有性命之尤的,你快吃解药吧,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这厮还真会装大度,装深情,伪善的伪君子,冷墨胤恨不能一脚踹死他,省得自己被他恶心死了:“你想不想知道,是谁会来替我作证么?”冷墨胤忍住想拍死冷墨泽的冲动问道。
冷墨泽摇头道:“墨胤,不管你叫谁来作证,都改变不了哥哥我从没害过你的事实。”冷墨胤不想再跟他多说了句话了,缓缓侧过头去,眼眸中滑过一丝厌恶之色。
不多时,被宫人带进来的是月季,她柔弱地垂着头,不敢抬眸看屋里人一眼,进来后,就静静地跪在屋里,皇上看到月季后,眼眸亮了一亮,神情有些晃忽,月季行礼他似乎也没有发觉。
冷墨胤道:“皇上,这就是臣找来的证人。”
冷墨泽看到月季时,心里升起了股怒火,一股被人欺骗的感觉,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月季到萧侧妃屋里也不过几天的时间罢了,她能探知些什么事情来?
皇上回过神来,有点迷茫地看着月季道:“她是何人?为何与你母妃有点相似?”
“回皇上的话,此女名月季,乃臣家中一名家生丫头,如今在萧侧妃屋里当差。”冷墨胤道。
“月季,你要如何证明你家世子爷曾给冷墨胤下过毒药?”皇上疑惑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奴婢不能证明。”水如平日一般细声细气,神情淡定得很,帝王之威下,她能如此镇定,倒还有些胆量和见识,到底是吴王府出来的,丫头都在气度不凡一些,皇上的心里不由又泛起一点点酸酸的涟漪。
“呃,你不能证明?那你来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奴婢只是将奴婢所知道的陈述给皇上和几位殿下听,奴婢的老子娘是吴王府的家生子,奴婢的老子早就病逝,奴婢家就靠娘亲一手好腌制蜜饯的本事过日子,奴婢自幼在二爷跟前当差,
每日里铁定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给二爷煎镇定药喝,据说那药是一名世外名医开的方子,二爷一喝就是十年,二爷每次喝完药以后,奴婢就给他一颗奴婢的娘亲手腌制的梅子压口,
前些日子,二奶奶查出,奴婢给二爷吃的梅子里有藿香,而二爷每日喝的药里有另外一种药物,
与藿香一相合,就变成了藿香香,乃是一种致幻的毒药,二爷疯狂了近十年,府里人一直以为二爷是得了狂躁症,原来是奴婢和老子娘给二爷吃的药和梅子有问题。
二爷当时就抓了奴婢的娘审问,查出奴婢的娘是听命于府里的二总管葛忠,梅子里的藿香是葛忠受命奴婢的娘加进去的。
王爷在审问葛忠时,葛忠正要说出主使者,世子爷突然进来摔了一跤,竟然把葛忠给压死了,此事就成了无头公案,但那天晚上,有人袭击二爷,阻止他审问葛忠,冷辰将那人的衣服撕下一块布来,
奴婢竟然在世子爷的旧衣服里找出了那件被撕烂的衣服,奴婢今儿把衣服带来了,请皇上查看,奴婢的话说完了。”月季说话条理清晰,不带半点个人感情,只是平铺直叙着,可正是这样的陈述,却更有说服力。
连风傲柳也不得不对这个风蕴极佳的丫头多看了两眼,可惜这丫头生的是丫头命,若生在帝王之家,怕又是个厉害角色。
“一件衣服就能证明是世子爷下的手么?若是你从别处找来的衣服,故意撕烂了,再拿来冒充呢?”太子沉声喝道。
月季抬眸淡淡地扫了一眼太子,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道:“回太子殿下的话,世子爷有个怪癖,他穿衣服只穿一个绣坊里出来的活计,款式还只许他一人独有,不能与他人撞衫,而且,世子爷几乎每天都穿了一件这样的衣服在内里,不信您可以当场查验,看奴婢是否说谎。”
冷墨胤待月季说完,手腕翻动,也不知他如何作法,冷墨泽身上的那件枣红外袍就瞬间剥落了,他毫无防备,也无法抗拒。
皇上看着冷墨泽里面穿着的黑色劲装,真想一脚踹死这个侄子就好,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这个当口还穿着黑色劲装,他是怕别人拿不到他下作的证据么?一个堂堂世子,成日介穿件黑衣在内里,是随时准备杀人越货呢,还是偷鸡摸狗?
“冷墨泽,你还有何话说!”皇上看了眼太子后,一拍桌子吼道。
“皇上仅凭一件衣服就能定侄儿的罪么?这个丫头原就是墨胤跟前的人,她故意假装被弟妹赶出来,侧妃心善收留了她,没料到她竟然怀着害人的心思来的,
这样的黑衣侄儿多了去了,穿旧了不要的更多,她随便拿了件去撕烂了,再污蔑侄儿,皇上您也相信么?”冷墨泽脸色苍白,却很快地狡辩道。
皇上听后就露出一丝犹疑之色来,对冷墨胤道:“虽然墨泽确实有很大的嫌疑,但一件撕破的衣服也的确不能证明就是他下毒害了你,墨胤,你可还有人证?”
不可能再有人证了,冷墨泽的唇角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皇上看来还是偏颇自己的,他可不想逼自己带出太子来,墨胤如若不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只怕会更失了皇上的心,皇上虽然宠冷墨胤,可更宠太子。
太子脸色沉稳淡定地坐着,正闭目疗伤,似乎根本不关心冷墨泽被审一事,风傲柳也担心地看着冷墨胤,今日算是冷墨胤跟太子正式翻脸,皇上偏坦太子,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如若他这一次不能证明太子有罪,只怕会让他失了皇帝的心。
他倒不是关心冷墨胤,主要是那丫头对这个该死的男人用情太深了,这个男人痛,那个丫头也会跟着痛,看她难受,自己更难受,还不如帮帮冷墨胤的好。
一时间,就连月季也担忧地看着冷墨胤,话说到这份上了,冷墨泽下毒的嫌疑和动机都很明显了,可皇上却还是不愿意相信事实,二爷应该没有证人了吧,不然,也不会现在就把自己提出来啊,好几双眼睛都看向了冷墨泽,似乎都不相信他还能再提供一个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了。
冷墨胤唇角勾起了一抹冷诮,对冷墨泽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原本还想给你留一点脸面的,既然你如此厚脸皮,那也就不必要了。来人,把本少爷要的人证带进来。”
门外冷辰应声而入,他身前跟着的一个人,背着光正往屋里走来,冷墨泽看见来人时,脸色瞬间苍白,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不可置信地指着来人道:“你你怎么没死?”
太子听到冷墨泽语气里的震惊与绝望,不由缓缓睁开眼,待看到来人时,脸色一沉,迅速瞪了冷墨泽一眼,又闭目养神去了。
“让您失望了,世子爷。真是对不住啊,奴才命大,被二爷给救了。”来人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冷墨泽,一字一顿地说道。
月季也被眼前的人震的半晌没有回过神为,颤声道:“葛忠叔,你你没死?”来人正是应该被冷墨泽杀死了的葛忠,他神色憔悴地出现在太子书房里。
“葛忠,说吧,是谁指使你让柯氏在我吃的腌梅子里下毒的?”冷墨胤将所有人的震惊收入了眼底,淡淡地说道。
“回二爷的话,是萧侧妃指使奴才做的,第一次下藿香散时,爷才六岁的样子,世子爷也不过岁,当时奴才只是个管事,并没有多大的权力,又极喜欢月季的娘,可那货只认银子不认人,正好侧妃找上奴才,让奴才在世子爷吃的梅子里动手脚,
也就是在腌梅子里下藿香,与二爷的另一味药一道喝,就能让二爷每日摄取一部份藿香散的毒,不会立即毒死人,但天长日久之下,却能让二爷疯狂,柯氏也听了奴才的话,这药一下,就是十几年。”葛忠跪在皇上面前,一五一十地说道。
“你胡说,我娘怎么会让你下手去害墨胤,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冷墨泽怨毒地盯着葛忠道。
皇上却听出了关健所在:“你是说,让你下毒的并非是世子,而是萧氏?”
葛忠道:“正是,当年世子爷也才不过是岁的孩子,奴才自然不会听从一个孩子的话去害人,但是,萧侧妃吩咐奴才时,世子爷是一直在跟前的,他对此事了解得一清二楚,后来爷大了之后,萧侧妃就不再出面了,经常是世子爷单独与奴才交待事务。”
“冷墨泽,你还有何话说?”皇上冷厉地问道。
“皇上”冷墨泽再也没想到葛忠会死而复生,他跪在地上,眼珠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要如何才测定逃脱罪名。
“皇上,臣没有冤枉冷墨泽吧,他虽不是那亲手下毒之人,却是最直接的帮凶,臣十数年来受尽藿香散的折磨,如今人证物证据在,臣恳请皇上,严惩下毒残害自己亲兄弟的凶手。”冷墨胤单膝跪地,向皇上一辑道。
“来人,将冷墨泽压入宗人府大牢,听后发落。”皇上宣布完后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冷墨泽一急,纳头就拜道:“皇上,皇上,臣有下请禀报,臣也是受人指使才会对墨胤下毒的啊,臣当初那么小,根本就不懂得争权夺利,若非有人威逼利诱,臣又岂会做下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好,你且说说,是谁指使你的,朕劝你最好不要胡乱攀咬,若为了摆脱罪名而污陷别人,你的罪责就更大了,到时候可没人能救得了你的。”皇上犯地回头,眼睛凌厉地逼视着冷墨泽道。
冷墨泽吓得脖子一缩,却还是很不甘心道:“皇上,臣愚钝,实在是设计不出如此阴险的毒计,再说了,那藿香散萧侧妃一个深宅妇人也不可能有,真的是”
“墨泽,住口,你是个男人,做男人就该有点担当。”冷墨泽正要说出幕后之人时,突然听到外头有人断喝道,待那人进来,大家才看清,竟然会是吴王爷。
“父王,父王救我。”冷墨泽如看到了救星一般,眸子骤然一亮,扑向吴王爷。
吴王给皇上辑一礼道:“皇兄,臣弟教养无方,让皇上操心了,臣弟这就将不肖的两个儿子一并带回府去,不敢叨扰皇上和太子殿下。”
床上的蓝梓汐其实早就醒了,她难得看冷墨胤发威,竟然想法子把葛忠也救活了,还瞒住了冷墨泽的耳目,打了冷墨泽和太子一个措手不及。
她一直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对墨胤的聪明和周祥很是欣慰,冷墨胤终于会自我谋算,自我保护,原本听到冷墨泽要供出太子时,蓝梓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想着看这一回后你还要如何包庇维护太子。
可是没想到,只差临门一脚,墨胤和自己的仇就要得报时,吴王爷赶来了,竟然还是如此轻描淡写的几句,就想将事态平息,想将冷墨泽的罪行抹杀,莫非冷墨胤不是他生的,只有冷墨泽是他的亲儿子?
冷墨胤是捡来的吧,不然同样是儿子,为何二儿子被大儿子如此残害,做父亲的还是如此偏坦包庇,天理何在?也不怕二儿子从此记恨在心么?心里一阵酸涩难忍,又怒又气又为冷墨胤伤心。
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道:“圣上已经下令将冷墨泽压回宗人府大牢了,父王,您凭什么要带冷墨泽回府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冷墨泽害的是自己的亲弟弟,莫非父王想抗旨不尊么?”
吴王爷阴冷地瞪了眼蓝梓汐道:“无知妇人,你知道什么?”
“无知?是我无知还是父王想愚弄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人证物证据在,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人,凭什么能够不受律法的制裁?”蓝梓汐气急了,朗声与吴王针锋相对。
“你放肆!”吴王脸色一沉,大喝道,拖起冷墨泽就往外走。
蓝梓汐冷笑一声道:“相公,我现在才明白,为何你的脾气会那么怪,为何你对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原来,这些你所谓的父亲,兄长,不是下毒害你,就是不拿你当亲生儿子看,没有人真当你是亲人,你又如何肯与他们亲近?走吧,咱们搬出吴王府吧,以后你我就再也不是吴王府的人。”
皇上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看向吴王爷,眼里露出一丝猜疑之色,吴王大怒,一抬手就甩向蓝梓汐。
手腕却被冷墨胤精准地捉住道:“父王若是伤她一根寒毛,墨胤就砍掉大哥一条胳膊,我说到做到,不住父王大可以试一试,看是您的手快,还是我的手快。”
“墨胤,家丑不可外扬,墨泽再做得不好,他也是你的哥哥,你不能跟他计较,你莫要被这个女人给带坏了,好生跟爹爹回府去吧,你哥哥做得不对的地方,父王一定严惩他如何?”吴王柔声道。
“父王你是不是巴不得儿臣逆来顺受,任人宰割那才是孝道?”冷墨胤冷笑着问吴王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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