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无话可说

    皇后娘娘看出吕柘的失落，把玩了一阵翡翠，说道：“其实我也并不稀罕这些东西，只是嘉许他用心良苦。你这次是公务，不宜在临安待得太久，省的御史台的那些舌头们??拢?缧┗厝タ纯匆棠锼?牵?棠锛?四阋欢ɑ断驳暮堋！?p>　　吕柘知道这是皇后娘娘要送客了，起身告辞，准备离开。

    皇后娘娘突然又说道：“你如今也不小了，这临安城里官宦人家的闺女可有中意的，若是中意了谁家的闺女，姐姐替你说媒。”

    真是皇恩浩荡，直接拒绝是不尊敬的，但吕柘又不想说这个事情，只得装作壮志未酬的样子说道：“多谢姐姐关心，只是我如今还没有什么功绩，这些事情还不想。”

    皇后娘娘说道：“你这个呆子，娶媳妇的事跟这个有什么相关，算了，你回去吧！过些日子我得了空闲，跟姨娘商量商量，也该给你说个媳妇了。”

    回到驿馆，小吏已经招呼来挑夫，只等着吕柘回来后将带给杨次山的礼物送过去，这是原本就说好的。只是吕柘这会儿没了心情，暗地里被尹纪德摆了一道，心里正在不痛快，觉得这个小吏就是尹纪德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用来盯住自己的一举一动，没好气的说道：“今日累了，我先回家去，别的事情明日在说！”见他脸色不好，小吏也不敢违拗，只得让挑夫挑了送给吕柘的东西跟着吕柘回家。

    由于事先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吴妈一见到吕柘，先是一惊，随即喜出望外，欢喜的说道：“少爷回来了，夫人天天念叨着你呢！少爷快回屋歇着，我去叫夫人来。”一边喊胡三过来接过挑夫挑着的东西，吕柘厌烦她这咋咋呼呼的样子，说道：“你喊什么喊，生怕别人不知道吗？”吴妈却不生气，说道：“是，是，少爷如今是官老爷了，是该有些体面才是，是我老婆子不懂事。”唤来胡三，自己跑到后院的佛堂去请夫人。

    吕柘来到正屋坐下，只见燕红躲在门后眼巴巴的望着，却不敢过来，离开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想不到燕红竟然这样的生疏了。吕柘向她招招手，说道：“躲在那里干什么，快些过来，让我瞧瞧你有没有长高点。”

    燕红扭捏着走过来，一脸的拘束，眼睛里竟然有泪水在滚动，一副委屈的样子，吕柘笑着说道：“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做主找他出气怎么样。”

    燕红摇摇头，仍旧是一言不发，那股可怜劲越发的让吕柘心疼，正要询问她，只听的一串脚步声传来，吴妈和夫人来了。夫人望着吕柘，一脸慈爱，怔怔的看了好半天，满心的关爱却说不出来，只是平淡的说道：“你回来了！”

    吕柘点点头，说道：“衙门里让我给宫里送些贡物，今日才解缴完毕，所以这时才能回来。”平静的解释着。

    夫人点点头，说道：“朝廷里的制度自然要遵守，娘不怪你。”

    吕柘呆呆的坐着，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对于这个娘，他实在有些敬而远之，从心里有种想要躲开的感觉，如今相对而坐，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妈突然说道：“你这丫头傻站着做什么，不知道给少爷道杯茶水吗？”燕红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嗒嗒的掉下来，低着头走了。吴妈小声的嘟囔着：“就知道哭，笨手笨脚的什么事情也做不好。”吕柘有些不高兴了，他最看不惯吴妈这种仗着夫人的信任训斥人的嘴脸，只是碍于夫人在座，不好说什么，脸色却拂然不悦。

    夫人看在眼里，说道：“算了，吴妈，今日少爷回来该当高兴才是，燕红也是高兴的忘了，今日就由着她吧！”

    吴妈答应着扭过脸来，高兴的看着吕柘，突然大惊失色的说道：“少爷的脸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的淤青，是不是摔倒碰着了，这个文倩，平日里看她还算谨慎，怎么如今也这么不小心，几时回来了，可要好好的训斥她一番。”

    吕柘阴着脸，冷冰冰的说道：“是我自己碰的，与她无关。”

    吴妈根本就没有听出吕柘的不高兴，仍旧是一脸的关切，说道：“少爷可要小心些，那些乡下地方，可比不上这里，那些沟沟畔畔的地方多着呢。”

    夫人咳嗽几声，打断吴妈的话，说道：“吴妈，你去准备些饭菜吧！”吴妈这才住嘴，拍着额头说道：“是，是，瞧我这脑子，只顾着高兴了，把正事都忘记了，少爷好不容易回来，可是要准备些好吃的东西，我这就去。”转身走了。

    夫人叹息着说道：“你不要厌烦她，她就是这样的人，嘴上不饶人，心里却善良的很。”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吕柘，良久才又说道：“你在那里还习惯吧？”

    吕柘说道：“都好着呢！娘放心就是。”脑子里使劲的转着，想要找个话题，总不能就这么一问一答的，好像衙门里断案一样，没有一点亲情，那里像是母子间的对话。想起文倩的事情，说道：“前些日子我派人去了泉州，寻访那户姓江的人家，文倩始终挂念着那位江公子，我想倘若江家愿意，就。”

    夫人叹息一声，说道：“哎，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我原本想在临安城中给她寻个好人家，体面的将她嫁了，也算是对的起她，但她却总是不同意，才拖到现在。倘若江家愿意，不嫌弃她的过去，这门婚事倒也不错，只是担心江家！”

    吕柘点点头，这样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大户人家的子弟，又有谁愿意娶一个在勾栏院里呆过的妓女为妻。

    夫人想了想说道：“娘知道你与她说的来，这件事情就看着办吧！文倩也不小了，切莫在耽误了，只是不要委屈了她就好！”

    吴妈突然走了进来，听到论及文倩的婚事，摆着手说道：“这怎么行，要是文倩走了，谁来照顾少爷，少爷如今是官老爷了，没人照顾可不行。”

    正说着，燕红端了茶水进来，低着头半蹲着身子放在吕柘面前，神态谦卑举止顺服，又低着头慢慢的退出去，再没有半点的天真自然，童心无邪。显然是这些日子被吴妈调教的结果，吕柘不由得叹息，用封建礼教约束人，就好比给人裹脚，只不过一个是身体疼痛，一个是精神疼痛。说道：“让燕红来照顾我吧！”

    吴妈摇着头说道：“不行，不行，这丫头粗糙的很，自己的事情尚且做不好，如何能照顾好少爷，不如我这几天给少爷从新物色一个丫鬟。”

    吕柘立刻冷了脸，说道：“是让她照顾我，又不是照顾你，行不行我心里有数，你不用说了。”生硬的将她顶了回去。

    夫人说道：“吴妈，你去忙你的吧！少爷还要过些日子才走，这事情慢慢的再说吧！”吴妈沮丧的说道：“是，是。”失望的走了。

    夫人说道：“乡下地方，生活难免粗鄙，你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才是，吴妈说的也是为了你好，燕红这丫头笨手笨脚的，只怕照顾不好你。”

    吕柘一想到燕红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就难过，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被约束的没了一点的青春活力，说道：“就让燕红去吧！换了别人只怕我也不习惯。况且文倩还要待些日子才会嫁出去，让她好好的教教燕红就是了。”

    夫人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可怜她，可是你看有谁家的姑娘像她这样子整日疯疯癫癫的，女孩子总要守些规矩才好，将来嫁了人也好相夫教子，娘这也是为了她日后好。”

    吕柘根本就不同意这样的观点，说道：“她生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干嘛非要让她学那循规蹈矩的样子，娘是念佛的人，还是宽仁慈悲些的好。”

    这话说的有些不太恭敬，夫人脸色微变，说道：“你也知道娘是念佛的人，燕红从小跟了咱家，娘对她就像自己的闺女一样，从来没有当她是个丫鬟，只是看她如今的样子，若是不加约束，将来怎么嫁人。哎，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话不投机，吕柘不由得厌烦起来，夫人说的平淡却又坚定无比，自己不能和她发生激烈的争执，那可是大不敬的罪过。但和气的解释又无法说服她，懊恼的低下头不想说话，只觉得在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按照夫人的意愿进行，连自己都没有反抗的余地，就好像是在同一个领地里出现了两只老虎，彼此都在谋求支配这片领地，互相又没有臣服的意思，除非有一方离开，否则争斗将不可避免。

    吴妈挽着袖子大步的走过来，刚才的不快已经忘记，笑着的说道：“瞧我这老婆子，心里想的事情一转身就忘记了，家里还藏着几瓶好酒呢！少爷好容易回来一次，我老婆子给夫人求个情，今天少喝几杯酒怎样。”

    夫人说道：“他如今是官老爷了，这些事情就由着他吧！”

    吕柘慢悠悠的站起来，说道：“我不在家吃饭了，晚上还有些公事要办。”夫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吕柘也不管这些，慢慢的走了出走。

    吴妈追上来，拉着吕柘的胳膊说道：“少爷好容易回家一次，便是有些公事不妨推一推，明日在办也不迟，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夫人有多想你，每天都要将你写来的信看上一遍呢！”

    吕柘甩开她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倔强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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