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触碰阳光

    约香叩叩墙壁，大殿内萦绕着悠长的回音。“多娜，给我送食物，衣服和梳妆的物什。”约香凌厉的模样，让浅雅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楼兰公主的气场。

    对，就是这样！她是楼兰公主，不是禁囚，不是犯人！

    很快的，一个蒙纱的女子脚步匆匆，来到大殿前的时候，轻轻的叩叩墙壁。

    约香端坐整齐。

    多娜没有说话，垂着脑袋把东西一一放下然后摆放好。行了个礼，便退下了。躲在一旁的浅雅有些吃惊。多娜居然连句公主都不叫？

    “呵呵，浅雅你不用好奇，多娜她是哑巴”约香看着面前放好的衣服和食物，还有物什。转头问了一句：“还缺什么？”浅雅翻看了一下。“嗯！足够了！”

    楼兰城王殿。

    殿内有一个老者站出来，说道：“国王，最近风怪肆无忌惮的袭略鄯善。老身建议祭天仪式应快些举行。”老国王满目愁容，扶着额头，频频叹气。难不成，天要亡我鄯善？

    “祭天的人选呢？”老国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国王，祭天的人选，额是约香公主。”站在殿下的老者有些怯怯的说道。

    “约香？吾的女儿，约香？”老国王混沌的意识里，终于浮出了一个影像。七年前围在自己膝下的小女儿，七年前能歌善舞的约香。原来自己，竟还有一个女儿啊如果当年可以听话嫁给月央，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走，去圣乐殿。”老国王没有理会跪在殿上的老者，扬起手带着一部分人去往圣乐殿。

    浅雅和约香坐在大殿内，约香指着墙壁上由她血液画出的男子，笑的柔美。“浅雅，你说，如果我出去了，可以和灼耀哥哥在一起吗？”浅雅看着壁上的男子画像，莞尔一笑。

    这个男子，还真是好看。和约香也真的很配。“嗯，会的。”浅雅对着约香说。

    “约香，为什么你身边的人，要游说你不许和他在一起？”浅雅跪坐在约香的身后，捋着她柔顺的发丝。“因为他是臣，我是君。”又是这个样子？浅雅在历史中也曾看到过，在一些动荡不安的边城小国，一个国家的公主便担负着守护国家的重任。

    而往往，付出守护的代价，就是嫁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

    和亲？想必就是这些女子的宿命吧？

    “约香，你没想过要违背这种安排吗？为什么不逃开这里？”浅雅的声音急促了起来。“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喏，这个，就是下场。”约香指指自己的脚踝，摇晃了一下铁链子。铁链子发出沉重的声音，和浅雅此时的心境呼应。

    “浅雅，这个，就是想要违背的下场。我是公主，怎么可以随便离开鄯善？这让我的臣民百姓，怎么想？”浅雅没有说话。

    对，她是公主，无法做到随心所欲。一但耍小孩子脾性，就会被那些冠冕堂皇的为国家，为子民的枷锁深深捆绑！那些道理，生生的折断了约香的翅膀！

    “多娜？”约香惊讶的看着急急跑过来的多娜。多娜指着外面，焦急的啊啊叫。而躲在暗处的浅雅，突然从约香的脸上看到了惊奇和震惊？！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约香沉住气，摆摆手。“浅雅，浅雅你知道吗？父皇来看我了，他真的来看我了！！”多娜离开时，约香兴奋的像是一个孩子，拉扯着浅雅的衣角。“约香，你记住，这是你最好的机会。”浅雅暗自的松了口气。

    此时，他们从被动的身份，转到了主动。“把握住一切可以出去的机会，就算是让你妥协，你也必须妥协！”约香坚定的点点头。“嗯，浅雅你怎么办？”约香看着大殿，那个温润的血色男子依旧是那么温和的笑着。

    突然约香有丝不舍。

    浅雅会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呢？约香的眼泪滚落了下来。“浅雅，我不想看不到你。”略带哭腔的声音让浅雅也有些难过。“哎呀，我是未来的人，这就是一场梦。约香，出去以后，不要说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会对你不利的。”浅雅吩咐道。

    “我舍不得你，浅雅，你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好不好？”约香哀求道。

    从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掉落在地上的铁锁，发出厚重的声音，浅雅笑了。眼前的约香和那个皇上的景象慢慢的淡了

    模模糊糊的，当阳光照进这个幽蓝色的世界，终于给这冰冷带来了一丝温暖。约香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美好，纯澈。

    触碰到了阳光，知道了阳光的温度，七年了，这七年以来，约香从未如此的接触阳光。这种久违的感觉，让约香有些承受不住，瘫坐在了地上。

    老国王焦急的声音像是快进的电影，一切在浅雅的面前变的灰白。

    别了约香。

    大漠依旧怒吼着。半夜里的温度很凉，浅雅睡的并不安稳。突然身上被一件厚厚的羊皮覆住，惊醒了浅雅。“兀那爷爷？”浅雅揉揉眼睛。

    兀那爷爷手中拿着烟斗，尝试了几次想点燃烟丝。结果却被大漠上的风，一次一次的熄灭。

    “唉”兀那叹了口气。“兀那爷爷，我来帮你挡风。”浅雅拾起身上的羊皮，包裹在兀那爷爷的身上。“爷爷，您年纪大了，该是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我没事。”浅雅蜷起膝盖，坐在兀那的身边。

    “浅雅怎么了？睡不着？”兀那看着漆黑的天幕。天幕上刮过一层又一层的黄沙。

    像是蜿蜒在沙海里的怪物。在天幕上一遍一遍的晃过

    “兀那爷爷，你当沙漠向导有多少年了？”浅雅的语气有些哀凉。“我啊，少说有四十多年了”兀那喟叹了一声。“四十多年？兀那爷爷一直和沙漠为伴？”浅雅看着面前的老人，平日里的兀那爷爷活力四射，整个旅队里的人看到这样的兀那，心里也自然放心许多。对大漠的恐惧和害怕，也不在强烈。白天里的兀那，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而在夜晚，漆黑的天幕之下，浅雅也终于看见，兀那爷爷身上沧桑的痕迹。白发，皱纹，和一身的落寞。

    “是啊，沙漠就像是我的孩子，虽然顽劣不懂事，却有他独特的优点。沙漠啊，是一个很小气的孩子，他不喜欢人们涉足这里，他想守护着一些残迹，他只是简单的，想守住秘密。”

    兀那抓了一把沙子，轻吻了一下，而后撒手，沙子随着风，缓缓消逝

    “浅雅你看，多美？”兀那的手指张开的风中，感受着沙粒划过指缝的感觉。“嗯！很美！”浅雅的鼻子有一点酸。

    世人都觉沙漠是吞噬生灵的屠场，殊不知，在沙漠之中，区区几百年的记忆，却也可以换得沙漠的怜惜。那些消失的国度，那些曾经一度繁荣的历史和文化，转瞬消失，想必沙漠比我们更难过。

    所以，他驱逐着一批又一批来这里掠夺的人，他宁肯希望湮于黄沙之下，也不愿，“闪耀”在镁光灯下。

    浅雅闭上眼睛，倾听着风的声音。果然像是温柔的哭诉。为楼兰，为精绝，为敦煌。“兀那爷爷，夜晚的沙漠，真的很温柔呢。”浅雅也和兀那一样，在风沙之下，张开自己的手掌。沙粒也不在粗糙，而是像丝绸一样，轻轻滑过。

    “兀那爷爷，你听说过一个名字吗？叫约香？”浅雅突然问道。“约香？是鄯善传奇里的一个人物不过听闻只是传说，无历史考证啊”身为大漠向导，在旅人们感到孤独或者是无趣的时候，他们能讲起一些过去的传说，能让旅人们跟着他继续前行。所以，他也会掌握一些历史的知识和古著里的野史。

    也算是圆这些旅人们的幻想。而约香这个名字，只是在传奇里出现过，对于她的记载并不是很详细。

    “也就是说，历史上果真存在着约香这个女子对吗？”浅雅继续追问。“嗯，可以这么说。”兀那点点浅雅的额头。“那灼耀呢？”浅雅觉得，自己的梦境，也许并不是梦境，而是遗留在大漠里迟迟不肯散去的一段回忆，在机缘巧合之下，让自己看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楼兰人，终究需要一个倾诉者，倾诉着，他们的辉煌和荣耀，他们的疼痛和心酸。而浅雅，却愿意成为他们的倾听者。

    “灼耀？这个名字并没有听说过。在历史上或许存在过，只不过却没有被世人记载下来。”兀那指着不远处的黑影。“喏~浅雅，你所一直向往的楼兰就快到了。”顺着兀那手指的方向，浅雅坚定的点点头。

    “我一定要弄清楚约香和灼耀！”浅雅坚定的说道。

    第二天天气温度虽高，却也没有遇到风暴。来到楼兰的路上也算是平坦顺利。兀那原本以为，浅雅会一直问不停，却惊奇的发现，浅雅只是默默的走着，没有再问过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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