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错觉

    “呀！你在干什么？！”小铃护士看见凌辰褪去了上衣，身上的绷带还被解开了，手术的缝口暴露在外，这一切显然就是面前这个女佣打扮的人干的。

    小铃护士瞪大了双眼，薄唇圆张，那提高了好几倍的声音，好像要让整栋楼的人都听见那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种事情是要专业人士才能做的！你真是太无知c太自以为是了！如果辰辰的伤口感染了，甚至被你这个外行弄得绷线了，那是多么严重的后果你知道吗？！你能负责得起码？！”

    肖小苗没有心力去辩解或者跟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疯女人吵架，她的心情还在为刚才的事纠结着。

    也许在小玲护士的预期中，肖小苗在听完她的一轮连珠炮轰炸以后应该惊惶万状c内疚自责，捂着脸边哭边说“对不起”c“怎么办”之类才对，现在看到她非但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好像连她说什么都没听进去一样，不由得感到自己被严重地冒犯了。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你竟然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严重错误吗？像这样高档的地方，怎么可能容得下像你这样一个自作聪明c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肖小苗彻底对这聒耳的声音腻烦了，不等她说完，已经从她的身边走过，快几乎夺门而出，跟闻声赶来的珈唯擦肩而过。

    “护士小姐，请问发生什么事了？”珈唯看了一眼木讷地靠在床上的凌辰，看见他虽然神情似乎很是萎靡，但是并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于是一边大步走过去随手给他盖上一件衣服，一边朝余怒未消的小铃护士露出从容的浅笑。

    肖小苗一声不吭地离去似乎让小玲护士加倍地觉得自己被严重挑衅，忿忿不平地尖着嗓子对珈唯告状道：“刚才那个女佣疯了吗？竟然擅自解开辰辰的衣服和绷带！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当护理工作是谁都可以做的吗？她到底有没有一些基本常识？够不够资格在这里待下去？！”

    直到她把话彻底说完之前，珈唯都一直保持着沉默。

    “她的确患有精神疾病。是多重人格型的中度癔症。”他理解的笑容中透着一丝狡黠，压低了一些的声线充满了说服力，“虽然不太严重，但是少不免经常发作。”

    “啊？”小铃护士心中的怒火好像很快被八卦之火抢去了风头，“她真的有精神病啊？那你们为什么还要雇这么一个人？哎呀，怪不得辰辰刚才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没被她吓到吧？我说你们还是尽早辞掉她吧，何必放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家里呢？”

    珈唯又勾了勾唇角，“这个人恐怕不是这么好辞退的。凌先生为人心地好，在雇人的时候就指定要找像她这样身体有缺陷而且家庭经济也困难的人来雇请，也算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为社会作一点贡献。而且，法律上也对残障人士的职业生涯有特殊的保护，只要合同期不到，就要允许她一直在这里工作下去。”

    “怎么可以这样？”小铃护士的声音也明显弱了下来，双眉紧皱，看了一眼门外确定那里没有人，试探道：“如果下次她再干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来，这可怎么办？对了，她不是多重人格吗？你们有没有了解过，在她那些多重人格里面，有没有暴力倾向型的人格？”

    “这个”珈唯收敛起笑容，细长的眼睛里，双眸微微一炯，“护士小姐也是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的，有些事情也许应该提早跟护士小姐交待清楚会更好，是珈唯我不周到了。总之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毕竟，有精神问题的人即便伤人，也有可能逃脱法律责任的。”

    “啊？我刚才不会得罪她了吧？”小铃护士夸张地长大了嘴巴，脸上的神情更加惊恐了。

    “但愿她的记性不太好。”珈唯浅浅地一笑。

    “苏小姐，凌先生不在，他吩咐如果你要进去就请自便。”书房门口的保镖看见肖小苗朝这边走来，毕恭毕敬地交待道。

    肖小苗点了点头，从保镖推开的门里走了进去。

    宽阔的房间里虽然依旧是让人看着心烦的凌乱，但是现在的她却反而能够在这个没有旁人的空间里够获得一些平静。

    听着身后的门被合上，她走到空旷的房间中央，挺起胸膛，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才感觉自己的心跳恢复了正常。

    她用力睁开双眼，迎着窗外的阳光。刚才不过是一时错觉而已，是自己真的是太敏感了，一个如此普通c自然c天真无邪的拥抱竟然会让她萌生出这么莫名其妙的感觉。不过错觉这种事情谁都会有，就跟出版物的别字率一样，总是有一个允许范围的，不是吗？小辰是个很帅气c很善良c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她没必要否认自己对他的喜欢，只是这种“喜欢”并不是男女之情罢了。一定是她将自己看做“大姐姐”的占有欲太强了，所以才导致了那样的刹那的错觉的发生。

    那个单纯的孩子一定不知道她的心里有过那么莫名其妙的可笑想法吧？更不知道一直跟他如此亲昵的她为什么会突然间用力将他推开；他现在心里一定很困惑很受伤吧？说到底，她还是太自私了，就跟那时候做出自以为聪明却鲁莽的事情来一样，还是只想着自己能够尽快实现目标或者即刻逃避掉内心的尴尬，而没有顾及到别人会为此承担的后果和感受。

    想到这里，肖小苗不由得再一次感到无比的愧疚。她握起拳头，踮起脚跟，转头既要往回走去，要回去好好安抚凌辰，让他知道，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也没有要冷落他的意思，避免他因为她这个一时抽风的举动而暗自伤心。

    可是，就在她要回头的刹那，她的目光却被无意中从窗外看见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透过对面的那排落地窗，她远远地望见，楼下花园的车道上正有一个女孩子朝别墅楼这边的方向走来。

    那个女孩穿着伟人纪念中学的校服裙，肩膀上背着一个碎花单肩邮差包，乌黑油亮的长直发梳成两股柔顺的马尾辫恬静地搭在双肩上，脸上的笑靥温暖动人。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束系着淡紫色丝带的白色郁金香，花瓣上的露水在阳光下璀璨晶莹。

    尽管在这么远的距离，肖小苗还是能一眼认出来，那个女孩子就是微微。

    肖小苗站住了脚步。她知道微微很快就会来到凌辰的房间里，眼前已经没有时间去跟凌辰解释了。不过，微微的到来，相信是比她的解释更好的抚慰他的心情的良药。毕竟，这是他心仪的女孩子，是他一直所渴望靠近的对象，比她这只“宠物”重要多了。

    肖小苗自嘲地笑了笑，慢慢地转身朝下面堆满书籍的书架走去。

    走到书架下面，她才猛然想起一件事——自己的身上还一直戴着监听设备，她刚才所说的话岂不是全都被凌天听到了？且不说他能不能琢磨出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光是她的那段“忏悔”被听见就已经够糗的了；她所说的自己“鲁莽”c“不考虑后果”，完全是对受到她的间接伤害的凌辰而言的，那番话也就只有凌辰一个人配听，她的愧意也只有凌辰一个人配接受，跟其他人，尤其是凌天这个恶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被他听见了，他一定会在暗地里幸灾乐祸，认为自己占了天大的理。真是可恶！想想都觉得无法接受！

    不过，那“助听器”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发出过声音，说不定他刚才没有在听？

    嗯，这也很合情合理，再敬业的窃听狂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听着耳机里的动静吧。如果他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摘那玩意儿，耳边总是莫名其妙地响起一个跟他不相干的人的声音，估计不出俩月，真有多重人格的就是他了，那声音，摘了耳机都能永久听到。

    肖小苗相信了自己的猜测，直到过了两天以后听见凌天突然跟她说：“你不是持有国际急救员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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