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打击报复

    肖小苗抬头一看，正从医务室的门口走进来的那人，正是陆伟。

    正在整理器械的值班医生转过身来，看见陆伟走进来，露出可掬的笑容道：“陆伟？你是来找这孩子的吗？”

    “是啊。金医生，你辛苦了。”陆伟耸耸肩，依旧充满魅力的笑容中似乎流露出几分疲惫，“正在上课的江老师派班长来找我，说凌辰同学上课中途离开了，所以我就找到这里来了。”

    “对了，陆伟。”金医生走过来，声音压低了一点，神色有点凝重道：“听说你要离职了，那是真的吗？”

    陆伟双眸中闪过一丝对消息不胫而走的意外，随后点点头，目光落在对他无动于衷的凌辰身上，显得有点不放心，“是真的。我刚刚去人事科办理完离职手续。希望下一任班主任也能够好好照顾这孩子。”

    “你不是自己情愿走的，对不对？”金医生用追问的眼神看着陆伟，语气有点忿忿不平，“我听说，是那个刘秘书给校长施加的压力，赶你走，对吗？”

    陆伟一直保持着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嘲笑的意味，“她认为伟人纪念中学的校风越来越差，越来越不利于青少年的成长，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个别老师’对特定学生格外地偏袒c维护，并不能做到一视同仁。”

    “啊呸！”金医生夸张地佯装啐了一口，厌恶道：“简直就是贼喊抓贼！她自己的儿子在学校里面横行无忌c欺负其他同学就很有道理，其他同学就活该被他欺负？这次轮到他儿子受了点小刮小碰，就受不了了？更何况那都是他自找的，能怨谁？动不动就跳起来又找律师又转校，又说我们学校‘不利于青少年成长’，还将怨气发泄到你身上真是好不要脸的家伙！”

    “一切都不重要，”陆伟看着金医生道：“只要风波尽快平息，这些孩子以后能继续拥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就足够了。”

    “陆伟，”金医生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崇拜，声音听起来也有点伤感，“你离开这里以后，还会继续去别的学校当老师吗？”

    陆伟抿了抿嘴，“我喜欢教师这份职业，但是，将来的事现在还很难说。”

    金老师沮丧地叹了口气，“也是，以那个刘秘书的心胸狭隘，很有可能会到处污损你的名声，对你封杀真是可恶至极！”

    说完这番话，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让你不高兴的我只是想，如果你以后能确定去哪间学校，就告诉我一声，我要不也跟过去得了。在这里工作，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就是跟你聊天了，你走了的话，我不知道有多无聊呢。”

    陆伟爽朗地哈哈一笑，随即使了个俏皮的眼色道：“那你准备好辞职申请，我一安定下来，就来接你，等着我哦。”

    “那一言为定喽！”金医生笑逐颜开道。

    跟凌辰不一样，肖小苗早已将两人的对话都听进耳里。她没想到，这个刘秘书在凌辰这里碰了钉子，竟然将火气撒在陆伟身上，真是让人不能容忍。

    “凌辰同学，我们回去吧。”陆伟已经来到凌辰的身边，循循善诱道：“在课堂上没有请假就中途离开，是不对的哦。”

    他看见凌辰没有反应，低头看了一眼肖小苗，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笑了笑道：“小猫受伤了，及时带它来看医生没有错，但是离开课堂之前，至少要先向老师报告，得到老师的同意，知道吗？不然的话，老师是会担心你的。”

    凌辰着才抬起头，似是而非地看了看陆伟。

    “你对学生真是温柔。”金医生欣赏地笑道：“对了，他们这么着急赶你走，你们班有班主任接手了吗？你的语文课有人代课了吗？”

    “校长决定由江月暂时接替班主任的工作，”陆伟会过头来，“至于其他的，校长也没让我多问。”

    金医生还是充满惋惜道：“你就这么静悄悄地走吗？难道不需要跟学生们一起开一个送别会什么的？他们这么喜欢你，这对他们来说会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啊。”

    陆伟轻轻摇摇头，“他们安安稳稳的，就是对我最好的送别。备考的日子够苦的了，我不希望任何事对他们笼罩上阴霾。”

    陆伟说完后，金医生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迷醉。

    等凌辰在陆伟的安抚下回到课室坐下，过了约莫一节课的时间，肖小苗就从窗户看见陆伟抱着一个纸箱，在校道上往停车场的方向走的身影。在他抬头回望他的班级的时候，似乎发现了她的注视，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这个似曾相识的笑容，让肖小苗顿时有种被逮到了的感觉，心里一虚，但是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只猫咪，没什么好顾虑的。

    目送着他潇洒却孤独的背影慢慢消失，肖小苗心里的无力感又再一次涌了上来。她向来最看不惯强权压迫公义的事情，如果是以前，她大可以对这些社会的病态口诛笔伐c畅所欲言；受害人拿着她写的报道作为他们受到的不公正对待的心声和代言去政府上访控诉的事不在少数。但是现在，她别说帮别人伸张正义，就连自己身上的杀身之仇都未必能够得到报偿。

    尤其是“爆料计划”的落空，或者乐观点说暂时还没成功，不光让她觉得有点失望，还让她隐隐感觉到这背后似乎有些不妙的东西在蛰伏。至于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也许只是一种职业的直觉罢了。

    正当肖小苗在思考的时候，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清脆的琴音。剥离开课堂上老师的讲解，肖小苗能听出来，是钢琴独奏的《出埃及记》。琴音悠扬悦耳，节奏激昂有力，就算对钢琴没什么研究的人也能分辨出演奏者的技术不错。

    她回过头来看凌辰的时候，发现他似乎也注意到这个琴声了，有点坐立不安地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门口，屁股甚至稍稍离开了一点座位，却好像因为顾忌着什么，扁了扁委屈的嘴唇，又重新坐稳了下来。

    肖小苗看样子就知道，这孩子一定是对那音乐心驰神往了，但是看来他确实已经接受了陆伟的教导，没有再随随便便离开课堂了。

    还没下课，那琴声已经停止了，凌辰抱着肖小苗来到他曾经流连的那间音乐室的时候，课室里已经又一次变得空荡荡的了。

    但是这一次，肖小苗发现凌辰的双眸中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失落，直到放学的时候，她才终于知道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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