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北上<1>

    几天后，谷峰和小凡商量：“反正如今是大闲了，亦无须天天点卯，不如咱俩一起北上，去转悠转悠，会会那帮该死的王八羔子？”

    小凡点头：“奴家当然知道，不出了心头这口怨气，你此生定是不会安生的。你放心，就算天下所有人负你，奴家决计都会跟在你身后的。官人请看，奴家早就已经打点好了行装。”夫妻俩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临行前，小凡与谷峰商议，就这样一路向北，不免有些不甚妥当，不如雇了个马车，扮成皮货商人。且带了这边绝好的真丝绣品，到那边换成皮货到这边来卖，倒也十分经济相宜，也不引人注意。谷峰自是大笑应允，给足银子，令小凡全力操办。

    对于真丝绣品，小凡原本就是行家里手，置办起来，自然是毫不费事。倒是给谷峰添置新衣时，考虑再三，颇费了一番思量。

    出发那天，小凡坐在载满货的马车上，看着谷峰戴了个大大的长毛皮帽，身上穿着宝蓝皮袄走过来时，还是忍不住笑弯了腰：如此俗气十足商贾打扮，只恐怕任是熟人，也不会认出，他就是那位风度翩翩的儒将谷峰。

    驱车动身北上的那一刻，看看在身侧兴致勃勃的谷峰，小凡暗自担心：“这一去，千里迢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归故里？”隐隐觉得有几分萧索，嘴上却不敢明说，只是婉转的说道：“这次北上，不知何日回来。可不可以稍稍拐一点路，顺道走下我的老家，看看我爹爹有没有回来？”

    谷峰闻言，呵呵大笑：“是了是了，娘子。是为夫失礼了。你我成亲都这么久了，怎可不登门拜望一下我家岳父大人？这等大事，我都没先想起来，真真该死！”小凡红了脸，啐了谷峰一口，自去指点车夫拨转马头，修正方向。

    坐着马车，又拉着货物，自然是比不了单人独骑，速度要慢了许多。在路上颠簸了好几天，小凡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山村，终于是隐约可见了。近乡情怯，小凡越往家走一步，心里就越是没底：就要到家了，娘已经不在了，爹爹他们到底有没有回来呢？

    远远的看过去，自家的屋顶，竟然还飘着淡淡的袅袅炊烟，这让小凡欣喜若狂。有人在！

    赶紧的跳下马车，小凡径直往家飞奔。爹爹呀，你可曾跟着大家，一起平安归来？有没有看见当日我放在桌上的留言？这么多天，有没有像我一样，日夜思念？

    喘着粗气，小凡慢慢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粗木门。

    院中一切还是老样子，那个简单的篱笆墙，好像还简单的修葺了一下，院中的花草，犹自孤独的开着零星几点的小花。只是，爹爹人呢？

    一位老者，花白着头发，拄着棍，咳嗽着，从屋里走出。“谁呀？是不是凡儿？”

    小凡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这场战争，彻底毁掉了爹爹的健康。才四十出头的爹爹，看上去就像到了风烛残年，已经苍老了好多。不过，幸好，爹还在。

    飞快的抹去泪水，小凡飞奔而去：“爹爹，是我。我回来了。”

    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臂，石重像是捡回了一件稀世珍宝：“小凡，你这不听话的孩子，这么多天了，你都去哪儿了，也不好好呆在家里。要不是有封信在，爹都想随你娘去了。你都死到哪里去了呀？”嘴里骂着，泪水却不住的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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