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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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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殇慢慢踱过去,立在她身前,缓缓的单漆跪下。俯身从安澜手中接过枪,稳稳地放到地上,随即手掌轻推的滑给一侧的警察。抬手组织要上前的警察,示意自己没事儿,给他们一些时间。

    交代完一切,他转回身,沉沉的注视她。良久,他抬手拢了拢她凌乱的长发,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惊现出了丝丝柔和。他动作轻缓的异于平常,像是怕一不小心把她碰碎了。安澜仍然出神的呆怔着,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他垂头看到她不断颤抖的双手,斜飞入鬓的英眉微微的蹙起。默默抓起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他悄然的垂下头,如骑士般仰慕却恭敬的,细细的吻上她苍白的手背。

    皮肤上柔软湿润的触感,让安澜身子微微一震,木木的抬起头。她有些混沌的目光从左殇黑亮的短发,滑到下巴,流连到胸膛,恍然撞上那如玫瑰花瓣般嫣红的血迹。她一下颤的更厉害了,苍白的唇不停抖动着,连视线也不安的晃动。

    想要再一次证实自己的罪行般的,她默默抽出手,慢慢提起想要抚上那片嫣红。指间艰难的徐徐接近那令她恐惧的源头,小小的一个动作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蓦地,掌心触碰到那被温热血液浸湿的前襟,她背脊一僵,登时顿住。贝齿狠狠咬上下唇,本就没有血色的嘴唇变得愈发惨白。她皱皱鼻子,泪水开始在眼框中打旋,一副泫然欲泣的摸样。

    她轻颤的翻转手掌,却猛的被左殇攥住。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惩罚自己,她倔强的想要抽出手,却被他紧紧捏着不放开。

    她染着水汽的睫毛颤了颤,抬眸撞上左殇疼惜的目光,他墨绿色眸子如深潭碧水一般,让人不自觉地沉溺。

    他淡淡摇摇头,略微生疏的扯了扯嘴角,试图做出温和微笑的表情,让她宽心。

    多年的朋友,她再了解他不过,见他胸口中枪,还如此努力的安抚她。安澜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呜呜,我到底做了什么!我这是怎么了!”安澜倔强的挣脱手掌,看着指间的血迹,想到什么般的猛的惊起。

    “你,你不要乱动。”她说着爬起身,慌乱的去拉周围的人,一个一个的恳求人家,“快!快打112!”完了似是还不放心,又拨开人群去拉桌子上的电话。

    单单几步路,她却左冲右撞的磕了好几次,捂着自己撞疼的地方,她忙乱的想要拨号。

    蓦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交叠的环住了她。

    安澜微顿了下身形,感觉到笼罩在左殇清冷的气息里,她变得更加狂躁不安。

    “不行,你要快去医院,不能再拖着”她一边摇头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话不停歇。她情绪异常激动,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精神有多不稳定。刚收回枪的警察同志们,又都警惕的摸上自己后腰,预发出现突发情况。

    “安澜,冷静。”他箍紧手臂,止住她不断乱动的身子。

    感觉到后背被浸湿的布料,她脊背一僵,唰的一下冷静下来。想起他胸口的伤此刻正贴着自己后背,她便冻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再动,怕牵动了他的伤口。

    “看着我。”他攥着她的双肩将她掰过身来,锁住她四处跳跃的视线,“冷静下来,我没事。”

    他灼灼的目光像是深入到她心灵最脆弱的地方,依旧笨拙僵硬的话语却能撞击到她的灵魂。

    安澜羞愧的根本无法直视,她怯懦的逃避,掩饰的垂下眼帘。挣扎许久,她还是忍不住轻轻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窄腰,头微微埋在他胸前,泣不成声。

    也就分钟,外面便传来了救护车的鸣声。

    安澜竖起耳朵,紧忙松开手。看到医护抬着担架进来,她急忙退后两步,让出位子。

    她看着他们出神,蓦地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过头,不出所料的看到拿着手铐的警察,一脸严肃的立在那里。她了然之后会发生什么,认命的放松身体,放弃反抗。

    “安澜小姐,我现在以故意伤害罪,袭警罪,以及非法使用伪造的居民身份证罪,将你逮捕收押。”他说着上前反剪她的手臂,冷硬的手铐锁上了腕间。

    安澜担忧的侧头看了看已经被送上救护车的左殇,又不舍的寻觅了下依旧呆怔在原地的弟弟,黯然垂下头,被扭送进了拘留室。

    她抱着腿缩在一角,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不一会儿,铁栅栏门一响,似是又有个人被推了进来。

    伴随着吱扭的关门落锁声,安澜感觉到有个人在她身边站定,然后挨着她坐了下来。

    “喂。”熟悉的声音,亲切的气息让她惊讶的抬起头,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她那常惹事的高傲弟弟。

    “我袭警。”他知道她要问,就先自己坦白了。

    安澜张张嘴,想要骂他,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她一个持枪伤人的罪犯,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

    叹了口气,她自讽的扯扯嘴角。

    屋子里静的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精分了么?”

    安澜本来还沉浸在自怨自艾之中,听了他这句,瞬时哀怨一扫而空,心里拱起一阵无名之火,额头上暴起十字青筋。

    她精神分裂?她这弟弟嘴巴真是太毒了!她想跟他心平气和,他都不给她这机会。

    安澜没好气的瞥了他眼,冷冷说道:“没!”

    “还有啊,你那娴熟的抢枪招式是怎么做到的?笨蛋老爹教你的?”

    “抢枪?”安澜转头愣住。

    “你不记得啦?这才发生不到五分钟,你还不承认自己精分了!”

    安澜忍不住炸毛:“我没精分!”

    她吼完却立刻泄了气,喃喃道:“原来我手里那枪是从警察手里抢来的啊。要不人家说我袭警,我还纳闷呢。”

    “恩,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倒是挺不错。下次有机会教教我。”少年有些回味的说道。

    安澜扶额,无语宁焉。面对如此奇葩的弟弟,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

    “还有,那什么非法使用伪造身份证是怎么回事儿?你竟然蠢到用假身份证来公安局保释我么?老姐你还能再二点么?!”

    安澜忍不住内心呕血,憋闷的指甲刺刺啦啦的挠着水泥地。她又开始感叹自己那句话说的真是太对了——珍爱生命,远离毒舌老弟。

    “我上哪儿弄假身份证去,别逗了。”

    “到处都有卖的啊,很便宜的。”

    “哈?”安澜像是嗅到什么猫腻般的眯起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年一副不以为然,“买过啊,去网吧用。未成年不许进网吧这什么烂规定,这年月高中生为了上网,谁没买过个假证件啊!”

    安澜被惊到,目瞪口呆。啊,九零后真是逆天了,逆天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澜回过神来,“我也不知道,那身份证还出国申签都没出过事儿,今儿不知是什么乌龙情况。”

    她单手撑着下巴,又思索了下,疑惑,“而且就算是假身份证,也不至于让他们又安抚又掏枪的,谨慎的,跟对待恐怖分子似的。”

    少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恩,也是。”

    他又琢磨了下,似是忽然想起什么:“话说,我记得这些公安局的警察平时都是不允许配枪的,只有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才可以。今儿我看他们是一人一把掏得那叫一个遛嗖,好奇怪”

    安澜歪头,“你怎么知道他们平时不允许配枪?”

    少年皎洁一笑,“以前无聊的时候,曾经去公安机关办公系统后院溜达过。”

    安澜张得嘴巴,再次呆住。好吧,她承认她今天已经被如连环套般的各种事实,震惊的快麻木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诧异,他弟弟什么时候开始成了黑客了?!

    想着,她担心的低下头,悄悄的抬眼皮瞥了瞥四周的屋顶。老天,不会有摄像头吧,要是录下来,她这惹事儿的弟弟就要吃牢饭了。

    少年看着她偷偷摸摸的样子,扬起嘴角嫣然一笑。

    “我刚看过,咱这儿是死角。而且他们只有影像收录,没有音频的,安心啦。”

    难得见到老弟温顺的样子,安澜看着她半天回不过味来。幸福来得太突然,一下子把她敲懵了。这是她的大弟弟么!

    耶稣啊,我祈祷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显灵了么!阿门。

    她才高兴一会儿,就又被打击。

    “看这样子,你今儿是别想出去了!”他双手叠在脑后,仰靠在墙上,“太好了,我今儿个终于不用跟你挤在一个屋子睡了。”

    安澜咬牙,“你以为我喜欢给你们两个半大小子挤在一起啊!谁让你们俩在楼上搞什么神秘实验,结果把二楼给炸的一片狼藉!”

    “诶,我可没参与,是安迪那小子,说给我演示什么迷你型炸弹。结果嘞,竟然他丫把配量算错了。小爷我差点儿给炸花了脸。”

    “”她有种预感,再这样下去,她家就要全体搬去监狱报到团聚了。不行,她出去以后,一定要召开家庭会议,严肃的讨论下这个事情。

    危险的课余爱好,是要被扼杀的。呃,虽然有些不仁道,但至少是要培养他们的危机意识,让他们学着收敛的进行特殊兴趣研究。

    就像她那样。悄悄地进行,谁也不告诉。

    “野猫小子估计快到家了。”少年看着手表坏笑,“笨蛋老爹估计也快饿醒了,今晚大家势必都要饿肚子了。”

    安澜叹气,担心的嘱咐:“出去以后,你们别又去吃什么快餐凑活。找家馆子吃些炒菜,安迪你俩还都长身体,要吃些有营养的。”

    她顿了顿,有些艰难的开口。“还有,帮我去看看左殇”

    “他胸口中了两枪都面色如常,行动自如。他那比钢板还硬朗的身板儿,有什么让你可操心的。”他看她缩成一团的可怜样儿,粗鲁的把外衣脱了甩给她,“行啦,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穿这么薄的裙子,别老坐地上,过夜小心着了凉。”

    安澜听着前半句先是愣了下,刚想反驳他就算是铁人胸口中枪那也有生命危险,就被他的后半句惊得愣住。他这弟弟竟然破天荒的关心人,他竟然还会关心人!天哪,号外号外,这个真是太让她惊讶了。

    她看了看他那别扭的小样儿,此刻竟觉得出奇的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袋,安澜一脸满足的笑意。

    少年嫌弃的拍掉她的手,不好意思往后躲躲,掩饰般的别过头去,两颊微红。

    “哼,少自作多情,我是为了大家考虑。你病了,我们没有保姆大婶使唤,会很头疼的!”

    保姆大婶安澜的笑僵住,脸瞬间黑了。

    暗自握拳,她心中腹诽:啊啊,果然是狗改不了j□j,猫改不了偷腥。可爱神马的,温顺神马的都是幻觉。恶劣才是他的本性!

    啊,好想揍他,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体罚是不可行的,在暴力中成长的孩子,要么成为懦夫,要么成为暴徒。她这弟弟必然是成不了懦夫的,那么就只能是暴徒。

    一个恶劣的毒舌少年已经很有杀伤力了,要是他再成长成一个恶劣的毒舌暴徒,那就太恐怖了!

    为了美好的将来,她一定要忍耐。

    正暗自下着决心,就听到栅栏门又响了。安澜抬起头,登时傻眼。

    “宝宝!”带着哭腔的呐喊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挥洒着泪水,扑了过来。

    啊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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