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遭太子留宿，婉儿险失身(下)

    看到“青面禽兽”遁去，我长舒了一口气。/read/102/我看了李贤一眼，李贤褪去一脸的严肃，上前看到了狼狈的我。我的衣服被扯烂了多处，虽是春天，但夜晚的冷风仍然如刀割一般，我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李贤脱下身上的短袄，披在我身上，半是怜爱，半是责怪说：“天色已晚，你怎么还在宫内行走。”

    我老老实实地交代说：“婉儿答应过太子殿下到少阳院取香囊，只是婉儿贪睡，至傍晚才醒，想起与太子殿下之约，只好夜晚贸然出行，若我不来，太子殿下会以为婉儿是无信之人。”

    李贤颇有些动容地说：“我原以为你不会来了。却没想到你这么地”他顿了顿说，“可爱。”他原本是想说“愚蠢”的，而非“可爱”。单身女子独自一人在实行宵禁的大明宫夜行，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可爱”，顶多是“胆大”或者“鲁莽”。

    我默然不语，李贤领我来到少阳院。李贤的原配夫人已经回到了少阳院香闺，那个香闺我曾经睡过，如今我自然不敢再踏入。若是李贤带我贸然闯入，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头扎入香闺，定会引人浮想联翩。估计那原配夫人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李贤带我来到他的寝宫中，他支开寝宫的宫人后，才偷偷将我带入。这是我第一次踏入男人的房间。我此时竟然好奇他为何与房妃分房而眠，我不得不怀疑两人感情有问题。

    李贤从自己的衣柜中翻拣出一套衣服，递给我说：“婉儿，你先换上这套新衣吧。”我接过一看，开玩笑，这竟是一套男装。李贤见我为难，既毫不客气又无奈地说：“你身上的衣服都被丘神勣撕扯烂了，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你还是穿上吧。”

    我无法奢望在男人的房间中找到一套女人的衣服，瞅瞅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还是凑合穿上吧。我走到帷帐后面，借助帷帐的掩护，换上了那套男装。

    我换好衣服走出来之后，李贤将我浑身上下扫了一遍，摇摇头说：“衣服肥大，不太适合婉儿，我给你换一件。”说着，便又去衣柜搜索，不一会儿，他拿出一套衣服说：“这是一件胡服，但尺寸偏小，不合体，婉儿穿上试试吧。”

    我接过这件胡服，躲在帷帐之后换上，等我出来时，李贤看了我一眼，忽然眼睛放光，啧啧赞叹道：“婉儿穿男装，果真是英姿飒爽！”这件胡服底色为淡青色，周身花纹繁复，各种颜色的纹饰交织，令长袍色彩斑斓。胡服本来就是窄款修身的，但我穿在身上，仍如穿了长袍一般肥大，但还算合体。

    听到李贤的赞叹，我感觉脸红脑热。

    李贤取来两个镂空的圆球，说：“这是鎏金银香囊，送给你一个，我知道太平公主也喜欢香囊，怕她夺你香囊，你就将其中一个香囊带给她吧。”

    香囊果然制作精美，这香囊通体镂空，呈球形，为两个对称的半圆球体以子母扣相合而成。球体内安放着半圆形的香盂，用以盛放香料。这香囊的独特之处在于，球体有个内层，无论如何转动球体，这内层都能保证香盂在球体内保持平衡，不至于倾洒香料，这种独特的设计，果真是非技艺精湛的工匠不能打造的。我知道这香囊贵重，心中既喜欢又感激，便收下了。

    正当我玩弄香囊时，李贤忽然深情地说：“婉儿，方才未见你时，我一直在想，你今日为何未履约来少阳院。我以为你不领我心意，心中一时烦闷，便乘着月色出门散心。我心中实为无比思念你，恰巧便在宫墙处遇到你，算是为你解了围。大明宫宵禁，夜晚出行实有不便，婉儿不如留宿这里，也慰藉我相思之苦。”

    李贤这番突兀的表白，令我心中既激动又欣喜，我怦然心动，感觉血气上涌，一时感到头脑发晕，如堕梦里。其实，在几个月前，李贤精心照料病中的我，已经令我大为感动，我对他暗生情愫，如今他当面表白，我实在不想错过这份暧昧的情愫，因此，我顺水推舟说：“婉儿听从太子殿下安排就是。”于是，我生平第一次在男人的房间过夜了。

    月光透过窗前的帷帐铺满整个寝室，我和李贤相拥而眠。

    李贤将我揽在怀中，他搂抱我的力道极大，他过于激动了。我的脑袋拱入他的怀中，呼吸都有些不太畅快，我使劲推开他，挣脱他的怀抱，但他却将我抱得更紧，几乎令我窒息。我只好言不由衷地说：“婉儿想看看你的脸。”李贤这才将我放开，我长舒一口气，这才感觉气息顺畅。他的脸凑到我的面前。黑夜之中，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月光透过床帏照过来，我也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在我身上轻轻抚摸，我感到他的双手灼热无比，如同烧红的烙铁，触到身上竟似灼伤般疼痛。我强自忍受着他摸遍我的胴体。随后，他翻身压在我的身上，抬起了我的双腿，欲行云雨之合。

    我突然想起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这些天一直烦恼不已，原因在于她与高崇俨有过肌肤之亲，而且女人的月事一直不来，她怀疑自己有了身孕。对此事同样懵懂的我，一时更是不知所措。太平公主不敢将此事与高宗皇帝和天后沟通，而我自然也不敢此事告诉李贤。

    想到太平公主愁苦的样子，我的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恐惧，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如同妓/女一般。李贤压在我的身上，他身体的温度消失了，肌肤冰冷无比，我感觉自己如同溺水到了冰层之下，一股求生的本能令我力量倍增，我使出全力向前一推，将压在我身上欲行云雨之合的这个男人推翻在床边。

    挣脱了李贤的束缚后，我迅速地跳下床，将那件胡服套在身上，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让男人碰我一下。我不是贞洁烈女，但我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无论李贤如何劝说，我始终不为所动。

    当李贤试图打消我的顾虑时，我呛声道：“太子殿下此番作为，与丘神勣之流何异？难道太子殿下也要变成丘神勣一般的色徒？”我平生第一次大着胆子训斥别人，而且，我还得寸进尺地要求说：“这个房间中有你便无我，有我便无你，我们两人不能共存。”

    我真是疯了，这可是在人家的寝宫啊，若是李贤恼怒，霸王硬上弓，我八成也逃不出他的魔爪。此种情形之下，我只有把心一横，誓死捍卫自己的自尊，因为我的母亲曾经教育过我说“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原先，我对此话颇为懵懂，但当我经历了太平公主和高崇俨纠结的“鸩爱”之后，对男女之事c肌肤之亲c云雨之欢也有了明晰的认识，昔日母亲的教导重新回忆起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男女之爱原是一种谨慎的爱，床笫之欢并不是爱的全部，也不是爱的防腐剂，爱一个人，即使不行云雨之合，爱也不会过期。我上官婉儿在没有找到真爱的人之前，一定会拒绝以狂欢为目的的云雨之合。

    幸运的是，李贤并没有强迫我，而且他还主动将自己的寝宫让出来给我住。他自己则重新穿好衣服，无奈地出了门。等他走后，我将房门和窗户统统关得严严实实，然后才敢上床睡觉。

    至于李贤出门去了何处，这个我完全能猜到——他去了房妃的寝宫。李贤与房妃分房而居，极少与房妃同床而眠，这天晚上，李贤突然闯进了房妃的寝宫，关好窗，锁好门，拉好床帏，便迫不及待地与房妃大行云雨。对房妃来说，如此激烈的床弟之事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今日竟让她好好享受了个彻底，若是她知道李贤因我而欲火焚身，估计她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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