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终章:高崇俨的抉择(2)

    高崇俨此刻还没有死，他像一张无力的纸片一样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read/103/

    狄仁杰c太平公主和我都感到脊背发凉，就好像被洞穿的不仅仅是高崇俨而是还有我们，我们三人都感同身受。太平公主眼泪横流，伤心地无法言语，只是在嘴中喃喃地念叨：“明崇俨明崇俨”

    高崇俨一直都没有喊疼痛，他还没有死，死对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了。高宝臧冷冷地说：“高崇俨，叔父一向疼爱你，却没想到你会走上与我作对的不归路，叔父的心很冷。”

    高崇俨起先还抬头盯着高宝臧，后来便无力地垂下了头，脸上疼痛地痉挛不已。被钉在墙上的人不会立刻死去，只会慢慢地流血而死，这个过程既漫长又痛苦。

    高宝臧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他转身背对着高崇俨，想到自己抚养高崇俨长大成人的每个瞬间，忽然悲从心头起，仰天长叹。

    我看到，就在高宝臧转身的时候，高崇俨从身上摸出那个盛着僵尸毒的瓶子，拔掉瓶塞，放到嘴边，一仰而尽。

    高宝臧转过身来，他从地上拾起一把高句丽刀，走向钉在墙上的高崇俨。他决定砍掉高崇俨的头颅，解脱他的痛苦。

    当他走到高崇俨的身边时，高崇俨蓦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变得通红，面色由苍白转为灰白，他表情狰狞，高宝臧吓得后退了一步。

    令所有人感到既恐怖又作呕的不可思议之事发生了。被钉在墙上的高崇俨使劲挣了两下，他从墙上走了下来，刀柄竟生生地穿透了胸膛。已经成为活死人的高崇俨已经是感受不到痛楚了。

    高宝臧还未反应过来，高崇俨就扑向了他。高宝臧将手中的高句丽刀一扬，一道寒光闪过，高崇俨的整条右胳膊立刻就被砍了下来。但这并没有阻挡高崇俨，高崇俨冲到高宝臧身边，一把抓住高宝臧的脖子，高宝臧将手中的高句丽刀又是一挥，高崇俨的左胳膊也被削断。高宝臧喘了口气，毫不迟疑地又砍出一刀。

    太平公主“啊”地惊叫一声，随后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我身边。原来，刚才高宝臧一刀正好砍在高崇俨的脖颈上，高崇俨的脑袋立刻便被削了下来，他的身体沉重地栽倒在地。

    高宝臧望着满地狼藉的尸体怔怔地发愣。狄仁杰与我相互对视了一下，我俩都无法预知高宝臧下一步的行动。我感到，放我们离开的可能性不大，杀我们陪葬的可能性却是非常大的。

    果然，高宝臧提着刀向我们走来，杀气腾腾地说：“高句丽不能容忍叛徒，对敌人更要斩尽杀绝。高崇俨固然该死，你们也活不了。”说完此话，便先举刀向狄仁杰砍来。

    狄仁杰大惊，忙侧身躲避。就在那高句丽刀要砍在狄仁杰身上的时候，高宝臧突然将刀仍在地上，急不可耐地浑身上下抖擞衣服。

    我看到他的衣服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高宝臧上下抖擞，一个灰影从高宝臧的身上被抖擞出来，我定睛一看，禁不住笑了，那灰影正是鸩猫。我不知道这鸩猫是怎么寻到这里的，但是在生死关头能看到它出现，实在是太好了。

    我心中暗想：“鸩猫啊鸩猫，养猫千日，用猫一时。你不发威，别人还当你是宠物萌喵，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厉害吧。”鸩猫狡诈机灵，我几乎可以断定，鸩猫定能瞅准机会，咬死高宝臧。

    但事实却令我大为失望。因上次在长安酒肆中被高句丽杀手砍掉半截尾巴之后，这鸩猫行动起来便不似以前那般狂野，也不再矫健，总是夹着尾巴，畏首畏尾，行动迟缓，如同一只疲态尽显的老猫。高宝臧拿起高句丽刀一边挥舞，一边恐吓，这鸩猫似乎患上了刀剑恐惧症，高宝臧的防守明明有很多漏洞可钻，但鸩猫却踟蹰不前。

    我心中暗暗着急之时，又听到那鸩猫惨叫一声，它竟被刀砍中后腿，它迅速跑开，不再靠前。鸩猫平日威风吓人，事到临头却这般不堪大用，我心中暗自气愤。

    高宝臧见那鸩猫怕了自己，便不再管它，又气势汹汹地提刀向我们走来。此时此刻，我看了一眼狄仁杰，只能祈求这位神探想想办法，但此刻，狄仁杰被五花大绑，纵然有力也是使不出来。高宝臧举到向我砍来。

    我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啾鸣声，一个白影从破门而入，高宝臧吃了一惊，那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高宝臧的头顶之上，我听到一阵惨叫，随后看到了恐怖的一幕——那白影状的东西将高宝臧的天灵盖生生地掀了下来。那一团白影当然就是海东青。

    高宝臧痛得哇哇大叫，血流面目，脑浆外露。我和狄仁杰从未见过如此惨状，都不忍直视。原本躲在角落中的鸩猫冲上前去，死死咬住了高宝臧的脖子，高宝臧无力挣扎，很快便一头倒地，脑浆洒出，涂了一地，死状甚惨。高宝臧死了，他的死却令我们感到毛骨悚然。

    狄仁杰赶忙跑到插在墙上的那把血淋漓的高句丽刀旁，将绳子靠近刀刃，割断了绳子，给自己松了绑。随后，又用刀解除了我和太平公主的束缚。我将昏倒在地的太平公主抱入怀中，不断地呼唤着她。好在狄仁杰通晓点医术，他捏了捏太平公主的虎口，揉了揉太阳穴，压了压人中，太平公主便悠悠地醒转过来。

    狭小的房间内，充满了浓重的血腥之气。

    太平公主醒过来之后，看到高崇俨惨死之状，眼泪止不住地横流。纵然高崇俨对太平公主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他对太平公主却完全表露了真心，不带一点阴谋。高崇俨在最后关头也没有出卖太平公主，反而为我们的生存，对自己的叔父反戈一击，最后更是不惜变成活死人，在我们心目中，他虽败犹荣。太平公主有这个男人真是值了，我很羡慕太平公主。

    我们此时已经顾不上面对着满屋子的尸体悲伤了。我与太平公主相互携扶，狄仁杰拿着一把高句丽刀防身，走出了囚禁我们的小屋。

    我们三人出了门便在破旧的街道中左右穿梭，受伤的鸩猫和海东青跟在我们身后。好在路上再没有遇到高句丽武士，而且我们还幸运地找到了两匹高丽武士的马。狄仁杰护着黯然神伤的太平公主乘坐一匹，我独自乘坐一匹。

    海东青飞到马鞍上站着，我看到鸩猫在马下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于是下马将它抱在怀中，这才上了马。我们三人两马一鸟一猫顺利地找到了鬼市的牌坊，离开了鬼市，离开了这个可怕的梦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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