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考古引发悬案，教授勇接重任

    2013年9月11日晚上，我以前工作过的长安考古研究所的耿所长向我提供了一条机密的考古消息。/read/102/他们在长安机场附近发现一座唐代墓穴，不幸的是墓穴遭到过严重的破坏，这是令考古工作者最恼火的情况。但幸运的是，在墓穴废墟中找到了这座古墓的“身份证”一一一墓志铭，墓志铭的题头分三行三列从右至左写有“大唐故昭容上官氏铭”九个大字。

    耿所长问我可对墓主人的身份有推测时，我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个已经湮没在历史中千年的名字：“上！官！婉！儿！”没错！

    耿所长说：“杨教授，请你明天立刻启程到长安，我正式邀请你来参与考古工作。”

    我对此事极为感兴趣，因此，对于参与考古非常兴奋。我连夜发工作邮件向学校申请校外学术考察，还未等到批复，第二天，我就坐飞机赶往长安，长安对我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我曾多次前往进行研究。

    我一下飞机就立刻赶往了长安机场附近的考古小组驻地，古墓的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圈铁皮护栏，地上面积看上去约有半个室外足球场那么大。但是，实际上唐代墓穴占地面积一般都不是很大，从这座墓的挖掘范围看，主体大约有三十多米长。

    我看到墓穴的挖掘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在靠南边的方向上，有一条呈梯形的斜坡墓道，沿着墓道往北去，从地面垂直向下挖了五个正方形井，井底与斜插的墓道相连，这就是唐墓中的设置的天井。再往北去，有一个几十平米见方的深坑，目测有十米的深度，这应该就是与墓道相连的主室，也就是存放棺椁的位置，但我并没有看到棺椁，仅看到坑底散落着一些墓砖。

    工作人员正在制作墓志铭的拓本，这是一种将碑文拷贝到宣纸上方法。制作拓本是一项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传统手艺活，原理类似于印刷术，但拓本的制作更讲究精密。

    现在的考古工作者大多采用数字化的方式处理碑文，扫描制作成更接近实物的照片或者三维立体图，确实既省时有省力。我当年在考古所工作时学习过拓本这种手艺，但我不能成为好的拓本师傅，因为我对石碑上文字的兴趣常常大过拓本制作，以至于经常无法按照既定的套路做好拓本。

    墓中出土的实物并不多。见到耿所长，我没有跟他客套，我向他提出到墓中一探究竟。耿所长说：“墓穴已经被毁损得很惨，进去也未必有收获，我知道你一向坚持眼见为实，我带你去看看吧，做好失望的准备。”

    我与耿所长和两个工作人员沿着斜坡进入到墓室中。

    这是一座非常典型的唐代墓室。长安地区已经发现了超过二十座唐墓，这些唐墓我大多亲自考察过，因此，我对墓穴的形制比较熟悉。

    我们沿着斜坡进入，头顶是镂空的天井，墓道的两边墓壁上分别凿出了四个小龛，耿所长说：“这些小龛中原先存放着一些唐代陶器，工作人员已经带出去鉴定，一会我带你去看看照片和实物。”

    我发现，当我们走到大约第四和第五个天井时，有明显的塌方痕迹，并且前方的甬道和过洞也明显有遭到破坏的痕迹。耿所长说：“你来看，墓穴塌方成这样了，我们很费解！”

    我问道：“你们发现盗洞的痕迹了吗？”

    耿所长摇头说：“没有，盗洞处的土质一般与周围相异，很容易发现，但我们并没有发现盗洞的痕迹。”

    我说：“你们清理塌方时，有没有发现土质有异样？”

    耿所长说：“周围土质浑然相似，并无异样。”

    我思考着，耿所长继续说：“我们怀疑并不是盗墓贼所为，如果没有大型挖掘机等工具，要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实在很难，而且更蹊跷的是，我们在墓室中没有发现棺椁，这加重了我们的困惑。”

    我问道：“墓室中发现珠宝玉石了吗？”

    耿所长摇摇头，“仅有一些不怎么值钱的陶器。”

    我说：“你已经有所推断了吧？”

    耿所长盯着我，眼神中充满着兴奋，他说：“我们怀疑是官方毁墓！也就是说，上官婉儿是被李隆基所杀，而墓穴是被李隆基所毁！”

    他的结论果然如他的作风一样，大胆c不循常规但漏洞百出。

    我对这个结论很失望，我没有回应他，而是开始在周围勘察。耿所长悻悻地跟着我继续前行。

    我开始了思考：“究竟是什么人转移了上官婉儿的棺椁？此事与李隆基有何关系？为什么墓志铭尚在且完好？真正的棺椁究竟存放何处？是否还在世上？”我真希望自己是狄仁杰转世c柯南附体c福尔摩斯通灵c东野圭吾闪现，我迫切想要问题的答案，而且我相信，答案就在墓室中。

    通过甬道，我进入到了墓穴的主室。主室已经从地面挖空，原先深埋地下十米的墓主室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多米的大坑。大坑周围散落着墓砖，坑底空空如也。

    我向工作人员要了一把考古手铲，从坑底的泥土中一点一点地翻找。等我翻到大半时，果然有了发现，我拣出来给耿所长看，他疑惑道：“碎骨渣？难道上官婉儿的墓中根本没有棺椁？”

    我说：“这不是直接证据，我不能确定，但至少说明一点，你们疏忽了某些细节。”

    耿所长有点懊恼：“太大意了，杨教授，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我继续考察，翻遍了坑底，也仅仅是又找到两片碎骨渣，再无所获。

    我记得1988年时候，也是在长安机场附近，有一家单位打地基建锅炉房时，意外发现了一座隋代古墓，墓主人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美男独孤信的儿媳妇贺兰厥。出土时，墓主人头上带着金头饰，各种宝石c珍珠c玉饰三百件，真正的是赤条条来，华丽丽去！当然，最后锅炉房也没建成。

    几乎没有人知道贺兰厥其人，上官婉儿却是群众喜闻乐见的名人。她的墓穴规制普通，空空如也，我很确定我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悬案。

    我们走出墓穴，回到考古队驻地，耿所长问我有没有新的结论，我说没有。

    耿所长郑重地说：“杨教授，我想请你担任这次考古研究的顾问，主要是想让你通过对上官婉儿进行更深入的研究，解开我们在墓穴中的疑惑。”

    我说：“可以！”

    耿所长掏出一盒飞天香烟，递给我一根，说：“这是甘肃当地产的香烟，你在北京抽不到，抽一根过过瘾!”说着就掏出打火机要给我点，我拒绝了，他笑着给自己点上烟说：“杨教授，你还是老样子啊！”

    我在他的注视下，用手将香烟碾碎，用手指撮了一点烟叶凑到鼻子边深吸一口气，闻过就算过烟瘾了。

    耿所长吐了口烟说：“杨教授，还有个问题，我还想请你查清上官婉儿的棺椁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说又撮了点烟丝说：“这个有点难度，但我会给你查出点线索的。”

    耿所长满意微笑：“老杨，咱俩合作这么多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确实有个要求。我说：“让我把那三片碎骨渣带走吧。”

    这是我的职业习惯，也可以说是变态的癖好。我曾经从曹操墓中带走过一根手指骨，从明万历皇帝墓中取出过半根断折的肋骨，从上官婉儿墓中我只能拾取一点碎骨渣。我想为我的研究对象保留一点实体形态，这个要求就像医学院的学生要求以真实的人的遗体为研究对象而不是靠想象与假设，或者以塑料模型作替代一样，并不过分。

    耿所长答应了，因为他了解我工作方式。于是，我顺利地带走了上官婉儿墓中的三块碎骨渣，回去研究一个千年前的女人的悬案。

    挖掘一个死去千年的女人的故事，并不是我所擅长的。但我写完这篇文章后，我对所有的悬疑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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