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此物只因天上有

    云娘站在一旁，李金来蹲在一旁，晗曦拉着云娘的袖子。三人看着欧阳在专门腾出来的二进院小灶上一件件的组装酿酒装备。

    三人都是好奇，别说没见过这些铁器样式，就是酿酒都没见过。他们看着这些东西在欧阳手中组成一套长长的还拐来弯去的东西，都暗想欧阳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可不是一般人想得出来的。

    将买来的白酒放入大铁锅中，上面用这套装置密封好，就开始正式的蒸馏提纯。

    开始几人都是站着，时不时将柴火加入灶下保持温度。可这容器乃是铁木混合而制，又不透明，根本无法看到里面的变化。火焰渐旺，一大锅酒水渐渐沸腾起来，不过也仅仅能从欧阳特意在锅盖上开的观察口能看到。此时的普通酿酒用的是五谷杂粮，很多杂质都无法去除。这酒一蒸馏，渐渐有不少杂味从观察口中溢出，闻起刺鼻不已叫人难以忍受。

    “这好好的酒咋出来这味道了？”李金来在一旁嘀咕不已，随即马上闭嘴。他心中知道现在看到的本不是他能看的，且不说酿酒技术如何，放在这个时候都是传家之技，在场只有他和欧阳不沾亲。他刚才也没好意思张嘴问，只是支支吾吾的跟在身后，欧阳回头看了一眼笑笑没说话他才站在那里打下手。

    不过他知道这位小东家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既然让自己看，酒说明相信自己不会多嘴说出去，心下感激。

    过了一会儿，其它三人都是没了耐心，脸上的新鲜劲儿少了许多。

    “欧阳哥，这都过了近一炷香时间也不见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晗曦站在云娘身后，探头看里看去，觉得甚是乏味。

    “急什么，快了。”欧阳回答一声，却是向整个装置的细长尾端看去。

    一滴亮晶晶的液体渐渐在尾端凝结而成，“嘀嗒”之声渐渐响起，愈发连贯的流入容器末端的另一口锅中。

    “快看！出来了！”晗曦雀跃欢呼一声，扯着云娘的袖子走上前几步仔细观看。

    欧阳迅速去过筷子在锅底浅浅一层蒸馏过滤出的酒中蘸了蘸，轻轻划过鼻间，然后将其点在舌尖上闭嘴卷入口腔，待了十几秒深吸一口气又用鼻子吐出，似乎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口中喃喃着：“还不行”

    这第一次蒸馏只是去除了一些杂志，提纯度还是差了不少，他心中暗忖道“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回头看了眼三双满是求知欲的眼睛，一边继续等着这一锅蒸馏完，一边似乎不在意的说道：“别这样看着我，我脸上又没花儿。我刚才是在品酒，基本分四个步骤;第一观其色，酒在容器中要看它是否清澈透明c无杂质。第二呢闻其香，白酒不要直接闻，要由左往右或由右往左轻轻的闻，感觉是否香气怡人。第三就是尝，倒一点放在舌尖上然后把舌头向上卷起让酒铺满整个舌面，感觉是否饱满，是否醇和，是否顺喉然后用口吸一口气再用鼻子呼出。这就是看后劲了，你呼出后是否酒香充满整个鼻腔和口腔。第四分其格，品尝后看它是属于哪种风格，是否有突出的地方天下之酒何止百种，这可是个很有趣的过程。”

    他略顿一下，看到晗曦一听就要取筷子学他去品尝，也不劝阻笑道：“这需要用心去品，且要时间和经验的磨练，估计现在给你品，都是一个味道。”

    晗曦嘴巴一撇，剜了欧阳一眼，自顾自的去蘸了蘸放入嘴中，半天也没个表情出来：“还真实一样，费了半天功夫也不见修成正果，欧阳哥你这到底灵不灵啊！”

    云娘轻笑，将晗曦拉到身边：“急性子，你欧阳哥都说还不行，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她这话一语双关，却是在“欧阳哥”三字上加重语调调笑起晗曦来。

    “姐，你真讨厌”晗曦闻言哪里听不出来这其中的调笑，不依不饶的轻捶了云娘两下，眼睛却是偷偷看向欧阳。

    欧阳继续添柴旺火，装作没事儿人一般。开玩笑，现在他可不敢接话，一接话保证被这个两个女人弄晕了头。

    李金来看了一阵，自动过来接过欧阳手中的活儿上下忙活起来。过了半个时辰，原来那口锅中的沸腾之声已是渐渐停歇，从观察口中看去，隐隐可以看到锅底一小部分尚未蒸发完的酒液。

    欧阳喊停，吩咐李金来取下第一口锅用净水仔细洗了两遍，两口锅换了个位置，将蒸馏锅的酒架到火上继续重复原先的过程。这下可无聊坏了晗曦，只因心中对欧阳的信心才没走开，却转身悄悄打了两个哈欠。

    “到底还没脱了少年心性，心境还不够稳呐。”欧阳跑去抱了三个矮墩过来放在这并不大的灶房中让二女坐下，闭目养神。

    待李金来出声提醒欧阳快要蒸完时欧阳才睁开眼睛，揭开盖子再次用筷子品尝一下。一抹淡香钻入鼻翼，入口质感也是比上次更佳，有了回味。

    如此过程再重复了两次，原本满满一锅近七十斤的白酒到最后只留下了二十斤的样子。欧阳这下来了兴趣，起身取了一碗一勺，将酒舀入一些晃动几下，其色清明，杂志早已或沉淀附在锅上被洗去，或蒸发走，看不到一丝一点儿杂质。欧阳点点头松了口气，起码看起来像那么回样子了。

    将碗放在鼻下晃动，香气随不浓郁，却比原先烈了几倍有余。在轻轻啜一小口，爽滑c甘醇非常舒服，就如同一匹绸缎滑过肌肤的感觉。尔后回甘味渐渐涌起，渐渐发烈，一口咽下，竟入一把火直蹿肺腑，烧得爽而不过。

    “啊一一一！”欧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上喜色不可遮掩。抬眼看向三人道：“来尝尝吧，这怕是你们从未尝过的味道，即使不太懂酒，也能品出区别。”

    三人一听二话不说取碗来尝，云娘和晗曦都是仔细学了欧阳步骤来尝，只有李金来干了半天早已口渴，自己在酒楼中厮混伙计有些年头喝了不少酒，仗着这一点竟是倒了半碗仰起脖子就要一口喝尽。

    “慢着点！”欧阳一看这阵势吓了一跳，却是来不及阻止了。这蒸馏四次后的白酒已接近50度，入口后没一会儿就能如同一匹烈马般在全身乱窜，半碗约莫有三两不到，可对李金来却是第一次尝如此高度烈酒，那里是嫩一口喝尽的？

    “咕咚一一一一”c“咕咚一一一一一”，只听两声响，李金来用袖子一抹嘴傻笑道：“好酒，真的好喝，香，香啊！”他突然捂住嘴，两眼大睁，都快要掉出眼眶来。脸上瞬间透红，那种连皮带肉的红，从里到外的红，青筋尽起，不可置信的看向欧阳宇。

    两女才刚刚观完色，正在闻香。一听欧阳大喊吓的差点儿没扔掉手中陶碗，转眼看向小二李金来更是吓的不行。

    “他，他怎么了？”云娘紧张问道，这状况就和被杀的猪快没两样了。

    “这酒很烈，不能这般喝的”欧阳在一旁看着李金来的囧样，摇头不已。赶紧在灶房中找凉水给他。

    李金来张嘴想要说话，却是张了两下嘴没说出来，一只手狂在嘴前扇个不停，另一只手抓过欧阳递来的木瓢仰头将冰凉的水灌进嘴里，漓漓拉拉一嘴一身。可他似乎意犹未尽，跑到大水瓮旁用瓢不停的开始舀水喝了起来。

    足足喝了三大瓢后才停了下来，转身嘶哑道：“东家，这酒好生猛！我，我从未尝过这么猛，够劲儿！够劲儿！好喝！”

    两女闻言赶紧去尝，却只敢尝那么丁点一小口，都是“哎呀”一声吐着舌头直扇，仿佛嘴里含了火球一般。

    “老李哥，现在啥都别想，赶紧去找张床吧。”欧阳眼中透着笑意，有些调侃。

    “说啥呢，俺李金来在酒楼做工少也七年了，以前喝酒不敢说和喝水一般，却也是有那么六七碗酒量的。这才不到半碗，小三两的样子，没事。”李金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吐着个辣坏了的大舌头不清不楚的说道，他可不想再东家和两女面前掉了面子，爷们么。

    欧阳闻言扑哧一笑，说了句“随你”便将二十余斤的温酒分了三个坛子装好。转身对云娘问道：“姐，这酒不错吧？”

    “嗯！”云娘使劲儿地点点头，想了一番赞道：“先香后烈，香烈像是分开，又像是是缠在一起。俺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是日日饮酒。所以懂得不多，也说不准到底是个啥好。但觉得这酒要卖肯定红火！”

    欧阳奇道：“为何？”

    “臭小子，且不说这味道从未尝过。单是这份烈和这份香酒是独一无二的好，卖东西卖个啥，就是我有别人无。况且咱并州又是北地，气候偏冷，到了冬季那更是不了的。这酒一如肚子便暖遍全身，如何不招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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