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大病一场

    烛火跳跃着，一闪一闪。也许是烛火太暗了，妈妈将针线凑近到蜡烛近前才将线穿上，金博看到了山墙反射出一双大手的剪影。待穿完针，再引线时，妈妈的整个身体都前倾至烛火前，挡上了光亮对金博眼睛的直射。金博只看到山墙上映射出的，被放大了的妈妈的背影，和时而伸缩的穿针的手。

    金博头脑想起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

    “姐姐救我！姐姐救我！”炕头那边传来了台弟的梦呓。

    朦朦胧胧中，金博回应：“台弟别怕，姐姐来了——”眼皮开始打架，她拥紧了被，冷啊！喝了妈妈端来的一碗热热的红糖水，肚子舒服多了，但腿脚却还是冰凉冰凉的，血好像都挤到了腿根上，麻麻木木。炕有些热，她感觉后背烙得难受，索性翻身趴在了炕上。翻身的时候全身的骨头似散架一样。唉哟！好累啊！睡吧！睡吧!

    “台弟别跑！危险，回来，回来——”

    “太阳怎么这么毒啊？好晒，好热啊！”

    “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吗？胸好闷啊！”她撕扯着身上的背心，蹬踹着被子。

    “桂芝姐，博儿这一直高烧不退，这样不行啊，咱村里的医疗条件有限，别给孩子耽误了，我看还是送县医院吧！”这是赤脚医四门儿的声音。

    “姐，姐，你醒醒，你怎么样了？你哪儿难受啊？”呜呜——，耳边又传来台弟带着哭腔的喊声。

    “水，水，水。”金博知道是台弟喊她，可是她真没力气回答，口干得要命，只拼命喊出了水字。

    一滴滴温水被人送进了她干渴的口中，她吸吮着，一口口地吸吮着，就像小时候吸吮着妈妈的奶汁。

    “台儿，别哭，去喊你姥爷和大舅，让你大舅赶马车来送你姐去县医院。”妈妈的声音。

    “行——”一阵快速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地，直至消失听不见。

    她感觉到是妈妈在给她擦身子c穿衣服，然后又被妈妈扶着坐起来。头抬起时，疼痛欲裂，眼前一阵发黑，有星星在闪烁。脖子晃晃当当地象是承受不了头的重量，她无力地闭上眼，倚靠在妈妈怀里。就只是穿衣服这一折腾，她就虚弱得心好似要蹦出来。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进屋，她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托抱起来，来到了太阳底下。一会儿，她又半躺在了妈妈怀里。是的，她闭着眼睛也知道那是妈妈的味道，那是混合着体香c饭香，还有浓浓的尘土c青草的味道。

    得得的马蹄声响，金博就象是躺在幼年的摇车里，迷迷糊糊地晕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雪白的病床上。阳光红彤彤地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照在了趴在她床边睡着了的妈妈的后背上。妈妈的头就在她的手边，她异外地发现，妈妈的头发上竟然添了几根白发。她刚要去摸妈妈的头，妈妈却惊醒了。

    “博儿，你可真能睡，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要吃点什么？妈妈去给你买。”

    “妈妈，你都有白头发了。”

    “都四十来岁的人了，可不都得长白头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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