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挽歌

    三年的捶打磨练，终于让莘莘学子们等到了收获果实的那一刻，高考成绩公布的那个晚上，也是芝水市的不眠夜。在陈记烧烤店里，伍学长等人围聚在一起吃喝吹牛，等待着零点钟声的响起。

    “庄晨玲怎么没来？听说秦叶追到他了，是不是真的？”白亮八卦着。

    “我不知道秦叶追没追到她，但却知道人家现在是彻彻底底的白富美，跟咱们学长门当户对了。”陈启麟个碎嘴边玩游戏边故作高深，大家都恨不得一脚掐死他。

    “刘校长即将卸任，好像要调到四川去支援西部高校建设什么的；内部消息，庄誉将会接替他的位子，成为芝水二中最年轻的校长。三年啊！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从一个不入流的二货老师摇身一变成校长，我都想给他生孩子了。”陈启麟伸着三个手指头在大家面前晃悠着，很是得瑟，不过得瑟是有代价的，他的游戏角色自动跑路跑偏了，面前是个大悬崖。

    “陈兄台，超级黑客摔死了。”伍学长拍拍他，朝电脑屏幕努努嘴。

    陈启麟刚要说给g生孩子，零点的钟声传来，林天第一个迫不及待的跑向吧台，将电话抓在手里，匆忙输入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准考证号。

    一秒，三秒，六秒，时间显的绵长难捱。林天激动的抓着电话，如同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那样紧张。

    “570分，刚过一本线。”林天回过头来，故作平静的说道。他的右手背在身后，手心里满是汗水，不听使唤的哆嗦着，因为兴奋。

    “n一n！”众人齐声喊道，黄晓明更是夸张的奔了过来，跟林天抱在一起大秀激情。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的事情就轻松多了。大家陆续的查完分数，跟自己心中估算的大差不离。最后一个回来的是蔡长胜，脸上挂着笑坐下来，去拿杯子喝水时被呛了一口，手中不稳，玻璃杯碎在了地上，变做千万片，每一片里都有一张苍白的脸。

    “一个杯子二十五块，要赔偿的啊。”坐在吧台里面看韩剧的林夕扭头望过来，见是自己的死对头蔡长胜，忍不住恶作剧一下。

    “哎，她说着玩的，小姑娘胸脯大没脑子，你别当回事。”陈启麟给蔡长胜换了个杯子，倒上可乐推给他。

    “姓陈的，你说谁没脑子？你怎么不说你屁股大没脑子呢？！”林夕气鼓鼓的站在那，灯光下愈发显得胸脯挺翘。一帮青春期的男孩子闻声望过去，加上喝了不少啤酒，眼睛不老实的在小姑娘身上扫着，没片刻，林夕就掉头跑了。

    “哈哈。”陈启麟第一次在与林夕的斗争中得胜，乐不可支。其他人也开怀笑着，只是伍学长注意到蔡长胜的笑很勉强，仿佛有心事。

    “俺们家长胜那是文科一霸，要不怎么能从高二直接跳级到高三参加高考。你们知道不，就他那文综，少了270分就是不正常，还有语文，哪一次不是最少120分。”黄晓明兴致很高，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兄弟牛逼，他这个当哥哥的脸上也有光。

    蔡长胜局促的坐在那里喝可乐，一大口一大口的，就跟和可乐有仇一样。他平时就为人木讷，学霸一个，大家只顾开玩笑，见怪不怪了。

    “哥哥，不好意思，你们先聊，我要先回去睡了，明早还要回东蒙。”蔡长胜直立起身，硬梆梆的话从嘴里飞出来，人已经疾步出去了。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没看清，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不早了，散了吧。”大家又闹腾了一会儿，无非是讲述自己的暑假安排，三个月的长假，不论是远足c学车还是做兼职，都够他们可劲造的。听到伍学长发话，这才恋恋不舍的告辞离开。

    伍学长出门没有回家，三拐两拐后找到自己藏好的脚踏车，借着夏日的月色就朝蒙山方向驶去。他不想等了，即使自己高考得到了685的高分，即使山大早就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他也不想在这个没有小齐的世界里多待一秒。

    几个月来，他度日如年，无时不刻不再想着小齐，只要一停下，一闭眼，满脑子里都是小齐的影子。人前的他潇洒磊落，风流不羁，但那是装的，撕掉这层伪装，露出本质的他，你就会发现他困苦萎顿，狼狈衰微。

    脚踏车很快行驶到蒙山脚下，随意的将车子丢到一旁，伍学长开始徒步攀爬，山顶越来越近，风也越来越大。他不知道，在蒙山的另一边山道上，一个人也在机械茫然的往山顶爬去。

    半小时后，蒙山之巅，伍学长站在断崖边深吸一口气。皎白的月光洒落在地面，给他也披上了一层银白色，显得空灵美奂。站在这里，俯视着脚下沉睡的城市，还有川流不息的芝水，真有点依依不舍。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舒缓而轻盈。伍学长没有回头，依旧面对着断崖：“你来了，不好意思，我不想再等了。”

    “世界上的事情本就不圆满，如果锱铢必较，只会徒增烦恼。我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要拿自己的命去换她的么，要知道你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伍学究将小齐轻轻放在草丛里，缓缓走了上来，站到了伍学长面前，悬空而立。

    “美好的终将会逝去，错过的也不会再重来。一个人活到一百岁，如果活的不开心，那又有什么意思；一只蛾子短短一晚上，因为看到了灯火，才会华丽的谢幕。生命需要疯狂的梦想，需要华丽的乐章，需要闪亮的日子。”

    伍学长心神澄明，一双眸子如夜空中的繁星。他很明白自己活着的概念，没有小齐，一个人终将一生逃不出阴影。

    “你过于执着了，不退一步想想么？”伍学究苦口婆心的劝着，像大海边守望归帆的灯塔。

    “有时候执着就是这样，一点道理都没有。”伍学长淡然的回道，死对他来说是一种幸福。

    “小齐的记忆我会给她抹掉的，救醒她之后就会带她去峨眉山，疗养一段时间后再送她下山。不过你的超能力是个问题，必须有人来承受，或者封印在某人的体内，如果把它放归自然界，很可能出问题。”伍学究知道无法劝说，只能做最后的准备。

    “超能力的事是你的事，我只管用自己的命救活小齐，就这么简单。”伍学长说完闭上眼睛，等了好久伍学究也没动手，不耐烦的他睁开眼睛，看到伍学究丢了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不是别人，正是寻短见的蔡长胜。

    “现在万事俱备，等风停吧。”伍学究团坐在空中，正对着跪立在地的伍学长。伍学长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想明白，道家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凡人去揣摩的。

    风轻月洁，伍学长陷入往事的思绪中，从自己为爱跳淮江到重生打群架，从自己走后门进二中到红星社成立，从茶庵街的腥风血雨到芝水市的满城枪火，一件件，一幕幕，如幻灯片掠过脑海，仿佛刚刚过去一般。

    三年了，一路走来，自己始终未放弃最初的那个梦想。也许被抹掉记忆的小齐不会记得他，但只要她好好活着，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如果梦不曾坠落悬崖千钧一发，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有隐形翅膀。”伍学长当风轻唱，音符如有灵性般，在蒙顶旋绕回荡，久久不离。

    一曲终了，风骤然停了。随着伍学究手中的拂尘挥动，一道蓝光闪过，伍学长化作一缕青烟，旋转着升上夜空，与夜幕混成一色，再也分不清彼此。

    一道电光射入蔡长胜的体内，摆在他身旁的小齐尸体动了动，眼皮撑开，漆黑的大眼睛空洞无神。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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