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教堂驳火

    谢文东退伍转业后听说进了国安局，自此杳无音讯。张海星为此还专门去了一趟他的老家，也是一无所获。好好的大队长就这样人间蒸发了，这令张海星多少有些遗憾。

    “张爷，你说的刘北平会不会跟黎氏集团的刘北平是同一个人？有人要挟我们杀你，而我们怀疑黎氏集团的刘总就是幕后的大老板。”刘齐打断张海星的思绪，很是关心的提了一个问题。

    “是或者不是，还有必要么？我这一生为国为家做过帮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善事；也杀了很多人，该杀的和不该杀的，做了很多错事。每每想起藏南的那一家牧人c年的那个初夏，心里就静不下来。”

    “十多年过去了，当初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入不惑。只不过不惑对别人来说是好事，对我来说却是日日难捱的自责和忏悔。”

    “原以为信奉基督可以慢慢消除心中的苦痛，却到最近才发现做过的事情终究是做过了，犯下的错误真的难以弥补。”

    张海星说话间从教堂的桌洞里掏出早就预备好的手枪，顶在太阳穴上，起身离椅，对着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缓缓的跪了下去。

    伍学长跟刘齐看向他，明知他所做的一举一动都是自己想要的，但当事情真正发生时，两人却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心里不要有负罪感，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自作自受，没必要脏了你们的手。死对于别人来说是件痛苦的事情，不过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则是一种解脱。”张海星扭头对两人微微一笑，在他们的见证下向耶稣基督做了最后一个忏悔，请求万能的主神宽恕自己过往的一切。

    阿门的临终结语伴随枪声响起，张海星脑袋一偏，无力的倒在地上。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而是挂着解脱后的微笑，至少在死之前，他是快乐的，快乐的告别过往。

    时间可以成就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张海星可以斗得过任何敌人，可以毫无条件的执行命令，可以杀人不眨眼，却最终败给了时间，败给了自己内心的长久负罪感。

    伍学长很想问那个伍伯带回来的小女孩是不是小齐，不过现在却欲求无门。两人朝自杀身死的张海星深鞠一躬，刚准备离去，身后大门却轰然洞开。

    “趴下！”刘齐反应快了伍学长半拍，手一压，两人躲过激射而来的枪弹。桌子上的骨灰盒被打烂，灰白色的粉末飘扬在空气中。厚厚的《圣经》飞上半空，继而落在死去的张海星面前。

    “崽子，你们把我大哥怎么了？”秦明亮边打边冲，面容焦躁急迫。刚才正想敲门的他听到一声枪响，现在张海星就侧躺在二十米开外的讲台下。

    伍学长与刘齐举枪回击，边打边撤，等撤到后门边时，手枪已经空仓挂机。两人关门落锁，朝内里狂奔而去，情急间想要原路逃离，却发现迷路了。

    后门倒地声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走廊上。秦明亮厉声喊喝，话里夹杂着冲天的怒气。

    “学长，怎么办？”刘齐透过门缝望出去，秦明亮的人正在逐屋逐层寻找。伍学长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暂时没想到好的方法，两人无奈之下，只能继续朝教堂深处躲避。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秦明亮手下涌了进来，留在外面看护的人员相对越来越少。秦明亮将人全部撒了出去，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落入别人设计好的陷阱。

    东蒙大教堂外，躲在暗处的铁凝最后一次与大家校对时间，在他身旁的是东蒙县公安局的局长和市特警支队的支队长，他们身后，是黑压压的混成警察编队。

    “邢局长，你对大教堂熟悉，等会儿你带人接应里面的内应队伍。万队长，你们特警负责第一波冲锋，三分钟内必须封锁教堂的各个出口。”铁凝朝两人最后一次重申布置，目送两人离开，拔出手枪，手一招，身后的刑警聚拢上来。

    上午十点过五分，两辆特警涂样的依维柯警车从教堂的院门直闯而入。车窗里伸出一支支突击步枪，十几发长短点射过后，还没反应过来的秦明亮小弟纷纷倒地不起。

    开门下车，特警们迅速控制教堂各个出口。万队长对着外围等待的邢局长做了个搞定的手势，在邢局长带人向这边奔跑时，教堂里已经响起了枪声，很明显，自己的内应部队同秦明亮接上了火。

    教堂大门被撞开，率先奔入的特警遭到枪击。两人中弹倒地，其他人立刻四散还击。教堂的窗户被砸烂，更多的警察将枪移到窗口，凭着听觉进行火力压制射击。

    四位据守教堂大厅的小弟被击毙，特警们端着微冲继续前行，后续而来的邢局长带人将受伤的同志送上刚刚驶来的120急救车。铁凝站在教堂院门外，看着被抬出来的张海星尸体，嘴角不由得弧起。

    东蒙大教堂内，正在搜索的秦明亮等人遭到暗处的伏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撒出去的兄弟十不存一，回来的身上都挂着彩，狼狈不堪。

    “秦爷，我们中计了，条子已经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无路可退了！”一个手下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哭丧着脸说道。

    秦明亮擦擦眼眶周围的血迹，刚想呵斥几句什么，一声枪响传来，面前的手下晃了一晃，歪倒在地，眼睛大睁着，死不瞑目。

    身子一侧，扣动扳机，移动中的秦明亮打中突击上来的警察脑袋，眼瞅着又有人冒头，手枪却没子弹了。

    一怔之间，特警手里的微冲火光一闪，情知身死的秦明亮眼睛一闭，人却被从门后扑出的小弟压在身下。

    噗噗两声闷响，自己脸上一热，鲜血渗进嘴里，咸咸的，腥腥的。

    “大哥，快走！”小弟的半边脸被打了个大窟窿，艰难的说完话。秦明亮近距离盯着他渐渐发散的瞳孔，心里猛揪一下。

    老式的木制楼板哗哗的响，更多的警察涌了上来。秦明亮抓着手下的尸体就地一翻，使出全力将尸体掷过去，整个身子一弓，也随其后向慌乱的特警弹射过去。

    特警挡掉尸体，还未看清面前情况，脖子就是一痛。手里微冲易手，捂着被秦明亮铁手抓破的喉咙后退两步，身子一歪，从三楼的栏杆跌出去，直直的摔落在一楼地面。

    秦明亮身子一侧，侧躺在地扣动扳机，一梭子打出去，面前的三个警察向后仰倒，有两个顺着楼梯滚将下去。一个摇摇晃晃的站起，迎接他的是爆头一枪。

    秦明亮滚到楼梯边，单手将突击步枪扳机扣到底。左手一伸，将死去的刑警拖曳过来，扯开警服，将里面的防弹衣除下。两个手下在这时跑了过来，举手枪朝下射击。

    步枪挂机回仓，被他随手丢掉。捡起警察手里的警用手枪大喊一声撤，身旁的一个小弟已经被击中身亡。

    “大哥，你快走，我殿后！”小弟将拉扯他的秦明亮一把推开，反身继续射击。秦明亮猛拍一下他的肩膀，罩上防弹衣向内里跑去。不多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殿后阻击的小弟被子弹掀去半个头盖骨。

    一束红外线射了过来，红点在回首的秦明亮腿间一晃。大口径的狙击枪弹随后呼啸而至，将他的左大腿打个对穿，痛的他仰头狂嚎。

    拖着受伤的大腿刚拐过走廊，脑袋就被冰冷的枪口顶上。一恍间，手枪被人夺去，受伤的部位挨了一踹，疼的闷哼一声倒地。

    双手反拧，一个中年警察给他上了背拷。与此同时，一个小警察战战兢兢的从躲藏的暗处跑了出来，向着对面的警队大声呼喊，面容因激动而潮红。

    刚才小警察的那一幕，让秦明亮渀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也是在这样的季节，也是如这样的地点，自己跟在张海星后面，为抓到一个通缉犯而兴奋不已。

    时光荏苒，没想到昔日的猎手在今天变成了猎物，除了心里苦笑，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老警察显然没容他多想，手枪朝着秦明亮的后脑一磕，让他暂时性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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