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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2.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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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秦氏的案子要审上许久, 谁知道还没过几天她就自己招了, 包括当年李有胜的母亲周氏是如何被她杀死的,她又是如何联合何家的人逼死何海林的母亲, 那个可怜的寡妇的。

    周敞对此怒不可遏, 充分表现出一个英明的县太爷对于平民百姓的爱护之情, 秦氏被判秋后处斩不说,也将何家当年被人瓜分的土地判回给了何海林, 于是那个年前站在镇上卖菜的少年,如今又成了李家村一带最大的地主。

    秦氏的罪行远不止于此, 她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爬了主人的床, 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混上,被当家主母给赶了出去,路上遇到李建生, 于是想出一个计策来,迷晕了李建生,谎称肚子里面有了他的孩子,死皮赖脸跟着李建生来到李家村。

    李建生也是后来才知道秦氏根本没有怀什么孩子, 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也晚了,那个时候周氏也死了,秦氏闹着要死要活的,这个没有主意的人, 也害怕一辈子无妻, 任命搬的娶了秦氏回家, 其后没过多久,李建生也死了。

    李建生死之前求了老族长一定要保住李有胜身世之谜,务必让这两兄弟不要相残,也不知道当年他是否真的知道周氏的死因,总之逝者已往,一切如过眼云烟般皆散去了。

    判处秦氏死刑的判决已经上交刑部复核,能否在秋天判下来还不一定,若是过了死刑执行的时间,还得再等上一年,这些都是后话。

    李有才失去了那五亩地,也就失去了在李家村生存的根本,如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应当是孙氏在城里买的那套宅子,夫妇两人左右在村里也是呆不下去了,便带着半傻的雪娟和正在读书的毛蛋去了城里。

    至于栓子,在这个案子结束,爹娘去了城里,自己也没有土地的情况下,破天荒的找到了四喜,要求在客栈谋个事情做。见到栓子来,四喜自然是高兴的,想到栓子对于做酒有些研究,便留他在家里跟着于氏学酿高粱酒,栓子也对此极有天赋,于氏对他也是夸个不停,这酒做好需要五十天左右的时间,待入了坛,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看见客栈那边的人手请的也是差不多了,四喜身边又有栓子这样的亲人在侧,李有胜夫妇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丫肚子里的孩子,和四喜那个出去了一个多月还没见回来的丈夫。

    私底下,于氏也不知道叨叨了多少回。女婿成亲前看着多本份可靠一个人,为何一成亲了就走,这一走还走了那么久,连个信都没带回来。

    她其实不知道,隐藏在四喜平静的面容底下的波澜,不等她心急,其实四喜早就按捺不住自己忐忑的心情了。

    ***

    这件事情完结以后,全家人心中即放宽了下来,李有胜兄弟恐怕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在李有才心中,这个哥哥心思深沉,处心积虑,隐忍许久,无非就是要把继母一耙子打到死而已。秦氏此人心肠狠毒,也是罪有应得,却让她这辈子躲了一辈子,到暮年才得到应有的惩罚。

    做完这些,四喜准备去找找许家相公,帮向氏处理和离一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向氏再也不像刚来家中的时一提起这件事情就哭哭啼啼个没休,渐渐到提起这个人犹如陌生人一般。四喜想,两个人的感情若是有,向氏冷静下来以后定然还是想回去的,既然她提到许家一家人,连个伤心都没有了,两人的感情也走到了终点。

    只是许家相公最近在书院读书,并不在家,只能等他放假回家再提这件事情了。

    ***

    到了二月,河岸镇的人过来又多了起来,朝廷已经开始在这里清理河道,于是来了不少人,来来往往都经过这里,客栈也如先前预想一样,早早的开了起来。

    开张这天,预想不到的喜庆。李有胜觉得自己家的一堆破事需要些喜庆的事情来缓和一下子,于是把客栈的开业办的红红火火的,鞭炮声响了足足五里地,噼里啪啦的一阵好不热闹。

    自严恒走了以后,秦氏的判决又下来了,两房的人如今是彻底断了往来,即便以前并不大喜欢这个奶奶,但是打烂骨头连着筋,多多少少也影响到大家的心情。结束完这个案子,李有胜索性辞了县尉的职务,把三丫交给自己,要带着于氏出去云游四方了。

    周敞接到李有胜的辞呈还颇感意外,这个乡下汉子竟然还没上任,就把八品县尉给辞了,他到底有多好的去处?一想想,或许这乡汉还真有好去处,他可是亲眼见到乡汉的女儿跟永王殿下的亲昵,弄不好乡汉利用女儿巴结上了永王殿下,另寻好去处了。

    于是不再挽留,一方面遗憾失去巴结永王殿下的机会,一方面又暗自盯着当日跟永王殿下亲昵的那位女子,看看她留在河岸镇究竟做什么,究竟是什么身份,是殿下的小妾还是外室。

    经一打听才得知,这女子竟然是永王殿下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媳妇,四乡八邻都知道河岸镇上新来了一家人,男人高大英俊,身边的小妇人样貌美艳,两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好看,只是这严公子好一阵子不见了,只见到小妇人偶尔外出,形单影只。

    周敞越发坚定了永王殿下在此地养了个外室的做法,皇族成婚,正经来说是要上宗族正式记载的,殿下也是高招,在此地大模大样把人家姑娘娶了,一转身便以“办事”为由回了京城,神不知鬼不觉的两地置家。

    即便是外室,周敞也绝不敢得罪,更不敢小瞧李有胜了。

    ***

    四喜不免好一阵郁闷,这一对父母可真是绝了,女儿这边的事业刚刚开始,他们不帮忙也罢,还把妹妹丢在这里,说走就走。

    临行前于氏来看她,眼里都是不舍,说了好些话,四喜大概明白父母出这一趟远门不简单,涉及到内里的事情不能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但是父母爱子女之心昭昭,即便不挂在嘴上,也是能有体会到的。

    还来不及体会父母离家的伤感,很快就被身边的人弄晕了脑壳子。

    客栈里面请了个老妈子负责浣洗,两个小厮以供使唤,又有一个厨子,并厨房及打杂的老妈子。

    开一个客栈可不是卖酱菜卖咸菜卖竹器蔑货,人多了事情自然也多,她一面操心着客栈的生意不好,另一面还得操心着客栈里面的人会不会砰起来,时间久了,老毛病不免又犯了,整天腰酸背痛的。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严恒不在的时候,她满心怨念的在想,也不知道客栈的生意能否维持这一大群人的开支,偏生自己身边没个知心能出主意的,日子过的怎会这般艰难。

    晚上客栈打烊了,四喜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回家,不由得想起初时两人成婚那几日,他日日相伴着,讲话亦是轻声细语,走路都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扭到了。

    可如今呢?

    夜色暮暮,零星伴随着几声犬吠之声,四喜就这样一个人在街巷中慢慢走着。

    她向来胆大,加上河岸镇就这么大,从客栈到家,也就三四里路,她也是熟门熟路,这条路走多了,闭着眼睛就能回去。就这样慢悠悠的晃回家,也不过小半个时辰时间,她清空了白天乱糟糟的脑子,先想想客栈客人不多要如何应对等等。

    踩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一半,看到前面有个鬼影一般的黑影,直直的站在马路中间,费不着多想,必是在等什么人。

    四喜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在等自己,因为她认出来这个影子来。

    自小她就有个本事,认人的本事,只要她看过的人,哪怕就一瞬,过了很久还是能想起来此人在何处见过,做过什么事,这女子身上披着一身墨绿色的披风,将她那瘦削的身材刻画的像刀刃一般,那张脸亦是美艳无比,更让人觉得了不得的是她脸上细嫩的仿佛刚剥除鸡蛋壳的熟鸡蛋。

    女人的心性,但凡见到美貌的女子,总是要拿对方跟自己比上一比才好,四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觉没有她那么光滑柔嫩。

    瑶依见四喜没有任何惊慌,反倒是摸摸自己的脸蛋,笑了,永王选的人果然不一般,若叫寻常女子看到大晚上的界面上有个幽灵一样的女子,还不吓的掉头就跑,四喜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眼底清澈的像一汪清泉。

    一见到四喜,瑶依的心里就酸酸的不是个滋味,她好歹也跟在严恒身边五年了,这五年连个手指头都没让她触到一分的男人,听说孤身一人来到这乡里民间,娶了个乡间的女子。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矜持和高贵的出身,叫他看了不喜欢,甚至腻歪,所以才喜欢这种乡间的花花草草,今日堂堂正正的站在她面前见上一面才知道,这小女子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她估摸着时间可以了,永王殿下回了京,她也不想让他回来,一方面趁着殿下在京的功夫,自己偷了个空挡,偷偷来到这里会一会这个叫殿下神魂颠倒,日夜思欲不能罢休的女子。

    她如一朵白玉兰一般挺拔,有着姣好无双的面貌,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微微向上翘着,她知道长着这样面貌的女子,天生就是会勾男人魂的,即便是无心,也能叫人神魂颠倒。

    四喜知道这一天始终要来的,她选了一个不一样的男人,这个男人不由分说把自己带进巨型旋涡中,他说的话,四喜选择相信,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你是什么人?”

    瑶依审视着面前的女子,略带着挑衅:“我跟在主人身畔五年,他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她讲话之前,四喜的心都在咚咚跳着,那女子眼里的挑衅跟不屑,她还是能感受得到的,她生怕对方说是严恒的女人,万幸不是,她只是他的随从而已,她舒了一口气,说道:“你来找我对吧,这里说话不方便,能否跟我来?”

    ***

    瑶依跟着四喜来到客栈,四喜带她去到的是二楼雅间,房中铺着桐木地板,四喜拉开木门,脱了鞋示意瑶依学她这样脱鞋着袜而入,膝坐于屋中软榻之上。

    房间很别致,颇具异域风情,很符合严恒的品味,这个一辈子没出过大源县的乡下女人很难去构思这样一个别致又趣味的摆设。

    推拉式的木门上嵌着厚实的帘布,帘布上的水墨画,竟还都是严恒的手笔,屋中置有一块铁木,铁木不易烧着,上面摆着一个小小的炉子,炉子上烹着水,水刚好烧开,在水壶中翻滚跳动,想起滋滋的声音来,四喜随手拎起水壶,沏出一壶茶来,茶是云顶山雾,皇族御用的好茶,他虽说是被人追杀的粹不及防,落难至此,行为举止中还是一派皇族风范。想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小夫妻两商量着,一点点布置出来的。那样一副雄图伟业之心的男人,会跟这样一个小女子在这里商量着家里琐碎的事情,她心里发酸,嫉妒快要把胸膛给戳破了。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做的事业?”瑶依的鄙视之情都快要溢出去了,从农家女到商户女,殿下的眼力可真是好,挑来挑去怎找了个这样的女子。

    四喜微微一笑:“看样子你还挺看不上我的事业的。”她刻意加重了事业两个字,分明是告诉瑶依,她并不在乎对方咄咄逼人而来的敌意。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商量好了办了来,来钱正正经经,规规矩矩,不知道姑娘有什么意见?”

    “你也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吧。”瑶依从怀里掏出手帕来垫在椅子上,这才款款坐下,即便是这样坐着,背也是羞于靠在这小客栈的椅背上的:“这次他回去,是带着拯救整个皇族的使命,此一举若是一招出错,他便再也回不来见你来了。”瑶依自顾自说着这些话。

    四喜并未接话,反而沏了一杯茶给她,递到瑶依跟前,瑶依却没有要喝茶的意思。

    “不管他是什么人,始终是我的丈夫。”四喜不以为意,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按说她还是瑶依的主母,要不是严恒不在这里,瑶依哪里敢用这种态度对她来?

    客栈的客人并不多,河岸镇的热闹始终未给客栈带来好生意,现如今也是糊过一天算一天。这时候,客栈的客人都已经睡下,外面已经是安安静静地了,屋中的两个女人对坐而饮。

    瑶依知道四喜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严恒明面上的妻子,虽然没有进过宗祠祭拜过祖先,好歹也是严恒八抬大轿抬进门了,且不说是严恒的妻,就算是他的一个妾,也是自己的主子。

    想到这里瑶依心里更加隔应了,隔应完了她自己,她还想恶心恶心对面这个女人:“你知不知道,皇族的婚事,是要皇帝亲自赐婚的,入过宗祠,进宗正寺备案过,才算是正式的夫妇。”

    言下之意,你又是个啥?

    四喜没心思听她说这些,她能把瑶依带到这里来,还是想知道严恒最近到是什么个情况,他好不好,到底——活没活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四喜问道:“他现在怎样,还好不好?”

    “你关心他,可曾想过他是否也会关心你?”

    “我自然知道他也关心我的。”四喜嘴角翘了起来,洋溢着快乐的笑:“他办完了事,自然会回来找我。”

    瑶依盯着四喜:“他跟你说过他以前没有女人对吗?你可知道,他以前是没有女人,可你有没有问过,他有没有男人?”

    听到这话,四喜犹如被五雷轰了顶,怔怔的看了瑶依半响,以她的想象力,实在是没办法想象一个男人有另外一个男人是怎样一副美景。

    瑶依很满意四喜的反应,果不其然,她对男人的信任,自知道这个男人有了别的男人以后便会嘎然而止,她端起茶盏得意洋洋的看了四喜一眼,接着说道:“你等他回来,或者可以问问他瑶康是谁,皇族中惯有豢养男宠的,连皇帝都有这个爱好,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永王殿下与亲侍瑶康的佳话,也是传遍了京城了呢。”

    想不到她来到这里只为告诉自己这些东西,四喜勃然大怒,茶盏重重的拍在茶案之上,道:“滚,我不想听到这些,你来这里,带来的是他的平安就好,不容你在这里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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