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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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均有孕后, 朝会便停了一个月，此后便隔三差五会在章华宫里接见朝臣, 不过说的时间也不长，最多一个时辰。

    且最最怪诞的事便是，孟大人日日都要守在她身边, 半步都不肯离，起初朝臣们皆认为孟大人同主公有要事相商, 可时日久了也瞧出了端倪。

    孟大人每日都端着茶盏在一旁的桌案前坐着，他们议事也不会插话。时不时地扫一眼宫漏, 只要到了一个时辰到了他们还没有跪安的意思，他的脸就沉下来, 好像被谁欠了银子似的。

    这时候, 少帝便会说身子不爽，朝臣们也就退下了。

    这日等众臣都走了，孟辞临走上前, 绕到她身后给她轻轻揉着肩膀：“累吗？”灵均靠在他身上笑着说：“不累。”

    她微微眯着眼看上去很放松的样子，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偏过头看着孟辞临说：“青崖山上有消息来吗？宋正则在山上如何？”

    想到宋正则，孟大人登时就冷下面孔：“问他做什么, 小小年纪便这般狠厉, 我觉得还是让他留在山上的好。”

    灵均轻轻叹了声, 合上眼说：“我知道你该说我太过仁心, 不晓得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缘故，我时常想起正则小时候，他还没出生, 父皇就已亡故，很小的时候太后也就辞世了，他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亲人了。”

    孟辞临的目光落在她头顶，而后过了许久，长长叹了一声：“楚陵王在山上过得顺遂，主公且宽心吧。现在时辰还短，等日后他性子安定下来，再做打算吧。”

    话是这么说，又过了三个月的一天夜里，宋正则吃过晚饭后，发现自己的寝房中坐着一个人。孟辞临的眉目很冷峻，一旁的木桌上放了个木匣。

    宋正则静静地看着他，孟辞临站起身，轻声说：“要到年底了，我替主公来看看你。”他用眼神示意桌上的木匣，“这是主公给你的礼物。”

    虽说宋正则年龄小，只是看人眼色的本事自小就会，在宫里时会矜持一下，此刻也懒得在孟辞临前头装样子，自顾走过去把盒子打开。里头竟是一套《山海经》。

    装帧极是精美，可宋正则登时就变了脸色，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孟辞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皇兄是要我一直住在山上了吗？竟给我送这些解闷用的书！”先前灵均是不给他看这般志怪之书的，大都把治国富民的策论拿给他。宋正则呆呆地看着书的扉页，抿住了嘴唇。

    这般模样哪里像个五岁的孩子。

    孟辞临施施然走上前，把山海经拿起来，这时候宋正则才看见，山海经下头还放着一本《中庸》，比《山海经》小了一圈，故而一眼看上去不易被发现。

    孟辞临淡淡地说：“书是我选的，你现在年纪太小，读策论易变得激进，现下也该读几本养性情的书。”

    宋正则，攥住了手，而后对孟辞临说：“正则想要回去，还请大人帮我。”

    夜色粘稠，孟辞临站起身没说话，抬步走到门口，而后转过身轻声说：“能帮你的，也只有你自己了。”

    说罢，推开门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在青石板路的尽头。

    此后每隔两个月，孟辞临都会上山一趟，起初几次只是送书，到后来也会为他答疑解惑，孟辞临虽然常常冷着面孔，可在讲解时旁征博引，引经据典也不会让人觉得乏味，宋正则聆听的模样极认真。

    他几次提出想拜孟辞临为师，孟辞临皆回绝了，直到有次宋正则又把这件事提了出来，孟辞临抬起眼，冷淡说：“我是你皇兄的伴读，你若拜我为师，岂不是乱了辈分？”这样一来，宋正则也就不再提了。

    过了新年后，孟辞临再也不来了，只是书也会派人送过来。听说是主公病体沉疴，不仅不上早朝，连臣子也不见了，只会偶尔隔着帘子问问国事，孟辞临被封为豫昭王，封地在距京畿八百里之外的南岭以南，主公授予他处理国事之权，百官虽停朝，可还是要按时同孟辞临会晤朝政的。

    反倒是苏长卿常常上山来，他是宋正则的开蒙之师，为人也比孟辞临温和，宋正则私心里同他也更亲近。

    这日，苏长卿为他讲完了一篇策论，宋正则抬起头轻声问：“皇兄病了，是吗？现下如何了？”

    听了这句话，苏长卿没来由的有几分恼，宋正则问这个，大抵还是在挂心着皇图霸业，他垂着眼，把喜怒藏了起来：“虽说主公病重，可国事上有孟大人，也一直没提到您，只怕这阵子也不会接您下山。”

    宋正则愣了愣，苏长卿的意思他懂了，只怕是认为他关心皇兄是假，其意还是在江山与权力上，他怔怔地看着苏长卿，抿着嘴没有说话。

    自灵均怀孕以来，孟辞临再也不敢睡整夜，常常半夜时就醒来，灵均躺在旁边睡得安稳，他只觉头上冷汗岑岑，向来不做梦的人，这几日做的全都是噩梦。

    他微微侧过身，静静地看着灵均，她侧卧着，头发披在枕头上，自怀孕来，她少有这般安睡的时候，时常会喘不上气，孟辞临眠浅，她翻身的功夫就醒了，他有时会扶着她在宫里走一会。

    二人说起过去，灵均笑了起来，静静的，好像身上都带了光。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