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22人哪！即使不缺吃少穿，也热衷于争权夺利

    年前这些日子，秦奇的主要工作都围绕着他人过年开展，白天黑夜小车轮子转着，忙得像大内总管似的。[请到sikushuc一看最新章节]这一圈忙下来，秦奇进入不少重量级领导的视野，结识了不少有用的新朋友，遗弃了不少无用的老朋友，进入一个更高层次的社交圈。可是秦奇知道这只仅是泛交，关键时刻自己的命脉还掌握在少数难以亲近的人手里，最后一步是很难跨越的。就像自己苦干实干多少年，不如人家上面一个电话管用时，心中不免失落迷茫。心劲一松，就将关系尚好的王副主任叫过来，如此这般交代一番。王副主任欣喜地点头，含笑而去。秦奇看着王副主任轻炫的裤脚，摇摇头，心中不免泛起几分怜惜。人啦！即使不缺吃少穿，也热衷于争权夺利，为什么呢？回头看看穷人，那些齐齐断了生活来源的下岗职工，那些刨下粮食却卖不了几个钱的庄稼人，他们的年将拿什么去过？秦奇颓然坐着，愣怔良久。

    这一刻的安静让秦奇想起底层人的年，想起所干的事情有几件是为了底层劳苦大众？自己整天忙忙碌碌最终的目标和效益究竟在哪里？也想起连日来白天几乎没有回过家。忙的时候在单位，疲惫的时候才想起家——那个有漂亮娘子等待的家；那个有女儿撒娇的家；那个有父母关爱叨唠的家——也许这就是普通意义上的幸福，是奋斗一生越走越远的幸福。这个问题在脑中春雷般地一闪，又烟雾般消散了。那种高高在上，被人吹捧敬仰，小心侍奉的感觉永远像含饴在口，甜酥酥飘乎乎的。秦奇知道千瘾万瘾，自己中了其中的一种。苦在其中，乐在其中。即是苦不堪言时，想逃离出来，那只是一个闪念而已，很快就会被人捧上快乐的巅峰。

    那种做官的感觉使人沉醉，即使想要保持清醒，也得拼劲努力。还得借助一些外力，比如：老婆的收束，父亲的提醒，组织的警戒。

    过年了，难得有几日安闲，秦奇想安安静静地在房间里看书思考，吾日三省吾身。还想和父亲小酌着西凤酒，推心置腹地谈谈。也想和老婆在被窝里温存一番，再被耳提面命一遍。这样的生活很珍贵，这样的日子不多。秦奇感到轻松，悠哉游哉地进了家门。老婆孩子没有迎出来。父亲没有迎出来。迎出来的却是浓浓的熟悉的锅盔香。母亲一人在灶房里烙儿子爱吃的芝麻锅盔。秦奇走进去，从背后抱住母亲，将脸贴在母亲干麻似的花白头发上亲热一瞬，拍拍母亲的肩说：“妈妈，你儿回来了。吃他娘烙的香锅盔来了。”

    “嘿嘿！妈就知道我儿这会要回来，吃一口，香不？”秦老太太顺手掰下一块热锅盔用嘴吹了吹，塞进儿子嘴里，看着儿子笑。

    秦奇快速咀嚼着咽下，夸张地张大嘴巴：“啊！真香！妈，之妍呢？”

    秦老太太蓦地沉下脸说：“去他姐家了，刚走。哪一年年前不往她姐家跑？谁知道把啥给运动去了。都是你惯的，也不知道收管收管她。”

    “妈，都怪你儿子总不在家，她才往娘家跑。我去看看，叫她回来。”秦奇转身欲走。秦老太太将一碟蒜炒辣椒塞进秦奇手里，窝了一下眼睛说：“吃你的吃！”随后端着一盘切好的热锅盔出来，神秘兮兮地说：“正好她不在，妈问你，你给她姐安顿工作了？”

    “没，没没没。妈你怎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秦奇感到很惊讶，寻思母亲怎么知道的，之妍不会说啊。

    “妈晚上做梦梦出来的，是咱家菩萨告诉我的，真真的。你可别哄你妈。”

    秦奇无可奈何地笑：“切！妈你都成神了。你看凤儿她姨两口子都下岗了，年都没法过，外人知道是咱的亲戚还不笑咱为富不仁，不讲情义？帮着调一个单位，小忙，小忙嘛。”

    “妈不反对你给她帮忙，可是你大姐昨个来过，说雪梅年一过也要下岗。那个耐火材料厂一卖，饭碗就没了。你姐很愁，我看你安顿的那个工作给雪梅吧，毕竟她是你的亲外甥。”

    “妈，你别胡掺合，我都告诉之妍了，她这会早告诉她姐办手续去了。你让我怎么对她解释，她可精着呢！雪梅的事我另想办法。”

    “我都答应你姐了。你姐说她正月带着雪梅来拜年的时候，好好和你说。”

    “妈呀！你不叫你儿安然了？”秦奇生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叹气。

    秦老太太看着儿子，突然来气，张口就骂：“你个龟儿子，胳膊肘往外拐，那个胖母猪咋骂你来着？直到结婚的那天还像慈禧太后似的给咱摆架子，甩脸子。你大姐可像老丫鬟似的陪着笑脸小心侍候着人家。要不为了你这个死犟的兄弟高兴，她咋受那份子气。我那时在生产队劳动，你可是你大姐一手带大的。你从榆树上掉下来，可是你姐一把接住，将她胳膊摔断了，你却好好的。唉！你姐对你呀，对你的好一天一夜都说不完”秦老太太记忆的匣子一旦打开，就抽丝一般不断线。

    秦奇听着听着，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母亲，眼里闪出泪花。大姐虽然识字最少，但在四个姐里面最为老实忠厚，也的确最疼爱他这唯一的弟弟，比娘还疼爱几分。小时候他吃的穿的一应都是大姐张罗。大姐的三个孩子除了雪梅在企业上班外，另两个儿子都在农村种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大姐就靠小女儿雪梅养活着。雪梅要是下岗了，大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干脆将那个工作给雪梅。幸亏罗书记没在，没有在调动手续上签字。明天就给雪梅办理调动手续。夏之琳那个胖母猪文化低，另联系一个能拿上工资的企业算了。之妍那里我好好哄哄就过去了。秦奇思维灵敏，三两下理清了思路就要紧急实施。他怕之妍回来了，自己又变了卦，就对还在那儿叨唠的母亲说：“妈，依你，我这就打电话给我姐，让雪梅赶紧办调动手续。”秦老太太张着嘴巴愣住。秦奇却起身回房打电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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