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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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忆离让人搬来错金藤椅搁在殿门旁,烦闷的瞅着刮下来的树叶。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廊下吆喝着人仔细修缮绣架的小歌。
夏临川的话还历历在耳,小歌的阵脚突变,做什么事来都得格外注意了。一记响雷“轰隆隆”,酝酿许久的大雨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郡主,郡主?”
“嗯?”上官忆离不解的看着摇着自己袖子的小歌,收好打量的眸光。笑着拍开她的手,道:“作死了?!也不知道吓人哪?”
“谁让郡主听着雷声,还发怔了。”
“好啊,越发没规矩了,知道顶嘴了。”
一个内侍踏着雨水,匆匆上了台阶禀报道:“郡主,郡主,乐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来了。”
上官忆离松开小歌的手,瞅了眼宫门口张望的粉色衣衫的宫女。诧异的笑说:“下这么大的雨,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快带进来。”
“是。”
上官忆离淡看一眼若有所思的小歌,心下难过不已。小歌恐怕除了受过韩子墨的利用,还有后宫的人买通呐。余光扫过小歌扯嘴意味不明,看着宫门处的掌事姑姑,托着小厨房炖着东西要看欠身告退。
上官忆离嘴角微动,对着一旁整理淋湿绣架的内侍招手,附耳轻言。内侍明白的哈腰,退下。
“奴婢参见明阳郡主,郡主吉祥。”油伞轻放,掌事宫女礼数周全的半跪行礼,垂目低眉的等着上官忆离开口。
“姑姑免礼。”上官忆离看着屋檐滴滴答答淌下的水,平和的问询:“姑姑冒雨前来,莫是乐妃娘娘有什么要事?”
“回郡主的话,上回郡主觉得娘娘宫里的香酥芙蓉糕极好。今日特让奴婢带着娘娘亲手制的芙蓉糕,给郡主解解馋。”
“哦?乐妃娘娘细心呐。大雨的天,姑姑跑一趟也不易,不如留下喝口茶。”上官忆离挥手,一个内侍上前接上食盒,退到一边。
掌事宫女浅笑对着上官忆离微瞥目光,落在食盒上道:“郡主好意,奴婢谢过。只是还得回去复命,不敢多留。”
“嗯,改日明阳登门拜谢娘娘盛情,姑姑好走。”上官忆离也不多留的对着候在阶前的内侍道:“你,好好送去姑姑出去。”
“奴才明白,姑姑这边请。”内侍撑着油伞,盖过掌事宫女头顶,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掌事宫女欠身,退了一步,转身随着内侍走进雨中。
上官忆离又看了会雨,进了殿里。内侍放下食盒,看着她没有开启的意思,退到殿外。
跟随小歌退下的内侍一身雨水的走了进来,跪在殿中左右瞅了眼,低声禀报。“禀郡主,小歌姐姐悄悄撑着伞去了南边,看样子是朝着风暖宫的方向去的。”
“可看清楚了?”
“回郡主,却是去了南边。”内侍擦去眼前的雨水,低头确定道。
“好。”上官忆离扬手,让他起来,接着说:“继续盯着,不要让她察觉。”
“是,郡主放心。”
“嗯,你修好绣架有功,这盘贡果赏你。”
“啊!?谢郡主,谢郡主赏赐。”内侍欣喜若狂的磕了几个头,捧着一盘人参果离去。
雷声不断,天色阴沉的犹如黑夜。上官忆离心下已定,小歌是非除不可。风暖宫将手伸到了
这里,上官纤素真是不怕忙呐。
一手揭开盒盖,从里头取出一碟色泽鲜艳,香味醇厚的精致糕点。她随手拿起一个,不解的晃过那掌事宫女暗示暗有名堂的眼神和话语。自个和乐妃只有数面之缘,数不上相熟亲厚。突然让个人送来一盘糕点,难道是想攀上自己,意谋什么。
目光落在碟子边角的一块糕点上,颜色比旁的稍浅。她放下手中的糕点,拿起那一块。拇指压在底部,像是按到什么东西上。翻动一看,折成小拇指大小的纸条卡在糕点底部。
上官忆离扯出,抖了抖细碎的屑末。定睛一看,“歌动暖上”四字跃然眼中。她取来火折子点燃,扔进殿中焚香鎏金大方鼎里。
动,暖,上?小歌,上官纤素给了你何种许诺,让你动了心思想攀上皇上
“咦?郡郡主?您您怎么出来了?”小歌慌乱的遮好领口,欠身结舌不安的看着地面。
上官忆离搭着小柯的手,看着雨后的甬道。“刚才贪吃了些芙蓉糕,腻腻的,堵的慌。你不是去小厨房看着么,跑这来做什么?”
“奴奴婢看少了些黄芪,去御药房取了些来。”
上官忆离瞥着她慌慌张张的抖着怀中一包东西,遮掩的领口下,淡淡的吻痕若隐若现。咽下翻腾的怒气,还不是时候杀她。挑着眼角,小拇指轻敲小柯的手背。
小柯会意的拿过纸包道:“小歌姐姐,方才久寻不到。这等事交给奴才吧。”
“这”
“雨后的御园荷塘,小歌来时可觉得好看?”
“好好看。”
“那就陪我去看看吧,小厨房的事让小柯看着。走吧,呵呵。”
掌事宫女放下伞,走了进来。接过小宫女手中的扇子,让她退下,悄言。“娘娘,东西已经送到了郡主手里。”
“送到了就好。”
“娘娘确定郡主会来?”
“萧倾禾和皇后关系微妙,身边的人投向了不睦的人,谁可不会忍下这口气,何况是宫里。”乐妃睁开眼睛,看着窗外雨后天晴的阳光,笑着推开小几上各色糕点。
“眼看皇上在借着上官愿城在边境扰乱军纪的事,撤了丞相心腹李将军的职。中宫的火热也该冷一冷,换成咱们宫了。”
“呵呵”
凤暖宫里待在偏殿的上官纤素穿上碧色凤凰宫装,心情甚好的让人去皇子居住的重思宫唤人抱来皇子。
兰微固定好最后一缕长发,忧心道:“娘娘,您怎么让这么卑贱的戏楼丫鬟去伺候皇上。”
“对她这种自以为涉世深的人,最好的甜头就是皇上的垂爱。”
“娘娘,就不怕她反咬您一口?”
上官纤素挑着一根碧玉凤钗,斜斜的定在发髻上,冷哼道:“女人啊,尝了甜头,还想着。她此时一心想飞上高枝,反咬?她还没这个胆量。”
兰微拿着菱花小镜放在她脑后,看着她满意的点头道:“她满身印子的回去,不知道”
“萧倾禾忙着应对缠人的临颜,没那么细碎的功夫去注意。”
“呵呵公主却是太缠人了。”
上官纤素拿起扇子,走到床边,看着昏睡的夏临梓。细心的让人挪动冰盆,擦了擦他额间的汗水,然后走了出去。站在殿外,轻声问道:“如妃怎么样?”
“据人来报,似乎疯了。”
“疯了?!”上官纤素戴上护甲,斜眼瞅着兰微一眼,冷笑嘱咐道:“让人看着,别岔了意。”耳边一动,一阵孩童嬉笑声传来。乳母抱着一岁左右的小皇子,在首领内侍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起来吧,兰微带着乳母下去领赏休息。”上官纤素摸着小孩子圆嘟嘟的脸蛋,爱不释手的抱过。
“娘娘,还是奴才来吧。娘娘抱着,不合规矩的。让皇上知道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皇上午睡着呢。”上官纤素打住首领内侍的话,摘下一朵花笑着逗皇子。“叫母后,乖。叫母后,花花就给你。”
“小皇子笑的很可爱”上官忆离隔着甬道,听到旁边凤暖宫里传来孩童天真无邪的笑声,会心笑着。
小歌拉着领子,跟在后头心有旁骛的接着话。“是啊,真好。”
“等着你在年长些,给你选门好姻缘。你这么可爱动人,想来孩子也是一样可爱。”上官忆离有意的打趣,看着她眼里倏地一抹强烈希翼。侧目瞥了眼高翘的琉璃瓦顶,继续沿着甬道随意的转悠。
小歌没有底气的跟着上官忆离乱转,看着哪里是在游园哪。弱弱的探着口气道:“郡主,您不是要去御园荷塘吗?咱们越走越远了。”
“你这丫头,我不乱走走,怎么消食呐。从这绕过去,不也一样?”上官忆离打着马虎眼,翘着兰花指弹过她额头笑骂道。
“郡主!”
“哎,真不知谁是郡主,瞧你这模样像是我会把你怎么着呢。”
小歌看着上官忆离轻松打趣的表情,没有起疑的迹象。放宽了心,跟在一边赔笑。
夏临梓任着宫女揉着有点昏沉的头,闭着眼坐在寝室里听着外头嬉笑声声。平静的问着她:“小皇子抱来多久了?”
“回皇上,小皇子抱来约莫半刻钟。”
“好端端的抱来这里,也不怕雨后摔着皇儿。”
“皇上,娘娘在偏殿午睡的时候牵挂着,醒来了就让人抱来看看。”
夏临梓眯着眼,默不作声的看着桌上空无一物,原先的果盘早已不见。皇后,为了自己的目的已经敢对朕下药,用朕收买人心了。她的心里还装了些什么,多年的情意真真假假间还留下什么。
周身的威势不断往外冒,宫女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提着裙摆跪下,请罪。夏临梓凝视她,青涩的年纪,没有任何装点的面容,眼里满是害怕。似乎看到小时候的她头次进宫,也是满眼的害怕嘴角上勾,摆手起身的走到殿门边。
“娘娘,皇上在那。”兰微喂着小皇子果汁,瞅着皇上满面春风的看着这里。提点着一脸慈母笑容的上官纤素。
“嗯?臣妾见过皇上,皇上精神不错。”
“嗯,皇儿过来。”夏临梓淡淡的看了眼上官纤素,弯身对着歪歪扭扭走路的小皇子伸出手来。“嗯,重了些,看来乳母们照料的很好。回头好好赏赏,呵呵。”
“臣妾方才赏过乳母,小皇子活泼的都让臣妾舍不得撒开手呢。”
“皇后体贴,让她来伺候,朕不好承意。”夏临梓将小皇子递回到一旁的内侍怀中,拉起一脸茫然的小宫女道:“朕现在封你莉才女的身份,还不过去谢过皇后的提携。”
上官纤素只觉“嗡”的一下,脚步踉跄一晃。强笑的虚扶起错愕的宫女道:“皇上爱助你,莉才人你今后要好好服侍皇上,为皇上延绵子嗣。”
“是,谢娘娘抬爱。”子燕顺着上官纤素的话,害怕的低着头回道。
夏临梓看着上官纤素强颜欢笑的看着她,心里一阵烦闷的拉着莉才人大步不回的走了。
上官纤素蹲身恭送,最后倒在匆匆搀扶的兰微身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长叹一声,生生忍了回去。
“后宫缺什么也不会缺女人。娘娘,您放宽心。无论进了多少人,统辖六宫的是您。”兰微扶住她,语重心长的看着她说道。
“是啊,从不缺女人,尤其是帝王。”上官纤素看着内侍怀中的小皇子,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摸上小皇子的额头,对着背后的兰微吩咐“宫里好久没有添新人了,去挑些东西封了过去。也不知道,皇上会带着她指了哪宫哪地。”
“是呢,不过是个才人,皇上不会过问这等事的。”兰微抿嘴笑着欠身,扬手让让人唤来乳母抱着小皇子退了出去。
“那就让你住到闻芳殿吧。”
“什么?皇上封了一个宫女为才人?!”上官忆离上官忆离拿着小木梳,顺着一缕发丝。不时瞟过殿外,对着一旁整理房间的宫女反问道。
“回郡主,午间封的,说是莉才人。”宫女叠好一沓衣衫,低声瞅着门口回道。
皇后会让身边的宫女爬上龙床,谁信呢。指不定,她又在耍什么心眼。上官忆离皱了皱额头,看着雕花铜镜愣自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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