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HPATEr 20 命运轮盘的反转

    曲未央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她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过去五年的片段断断续续在她脑海里闪过。

    人说，当一个人喜欢回忆的时候，就证明她过得不幸福，曲未央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福，因为无从比较，但是她能确定的是，她真的好累，累到身心俱疲，这份疲惫来自于她的工作，她的感情，甚至她的家庭。

    曲未央不知道自己这个梦做了多久，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入眼的是头顶上的输液瓶，病房里白炽灯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头也有些晕晕的，曲未央抬手想要遮住眼睛，却发现手臂跟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病房里一声响动，曲未央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循声朝床尾望了过去，看见了已经一个多周未见的言瑾。

    “对不起。”这是言瑾见到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她不知道他的对不起是为哪一件？却莫名地想起父亲让她给言瑾道歉的事。她看着言瑾，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缘由的突然说道：“我爸说，让我道歉给你，我跟林希的事情，让你们家承受了很多风言风语。”

    曲未央说话的语气很平静，既没有嘲讽，也没有抱怨，可莫名带着些悲凉的意味在里头，说的言瑾心惊肉跳，几乎坐不住，讪讪道：“没有的事，你别这么说。我跟你在一起四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也根本没把这样的娱乐小道消息放在心上，谁知道你竟然为了这个受了这么大压力，”说着，拉着曲未央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都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言瑾一脸的内疚，语气是一贯的温柔。

    曲未央不着痕迹地抽了自己的手，问道：“你不是在省上培训吗？怎么回来了？”

    “今天中午，笑笑打了电话给我，说你在单位晕倒了，把我吓坏了，就没上最后两节课，开车从雍州赶了回来。医生说你血压血糖都有点低，让挂几天点滴。下午你们办公室的领导过来看你的时候，我给你请过假了，bd那边的事情，林主任暂时安排了史南柯在那，你这一个周就呆在医院，好好休息休息。”

    史南柯是曲未央在政府办的同事，曲未央在三科，她在二科，两人年纪差不多，又是前后脚提的副科。bd临建办成立之初，市委一再强调要林文海抽精干的人去，也因此临建办这个可以跟市委领导直接接触的位置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政府办里谁不想去？也包括史南柯，无奈杜宏伟力荐曲未央，刚提副科不久的史南柯只能靠边。

    最近曲未央因为和林希的事一下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连带着整个政府办都变成了焦点，对此，林文海已经有些不满，但多少看了言立行的面子，没说什么。

    曲未央一住院，倒是刚好有了借口，放了史南柯上去。

    言瑾虽不知道曲未央跟史南柯之间具体的恩怨，却担心曲未央换人这件事心情不好，还捡了些零零碎碎话安慰曲未央。

    曲未央一脸平静，倒是全然看不出在意的样子。

    两个人说了会话，出去买粥的梁笑笑就回来了。

    翻了病床上的小桌，梁笑笑一边盛粥，一边说道：“你睡了一天，怕你没胃口，就去买了点清粥小菜，你吃吃看。”

    曲未央问梁笑笑和言瑾：“你们俩吃过了吗？”

    梁笑笑抽了面纸递给曲未央，说道：“你是病人，操心好自己是正事，就别操心我们了。”

    梁笑笑一下午又是给曲未央收拾洗漱用品，又是办医保手续的，跑前跑后一直忙着，言瑾心中很是感激，就对梁笑笑说道：“真是太麻烦你了，回头我们请你吃饭。”

    梁笑笑没推辞，笑着应了。

    曲未央吃了饭，三个人又说了会话，已经快八点了。

    言瑾突然想起来三天后冯驰的婚礼。

    冯驰娶的是浅川城投公司副总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女儿，两家都是独生子女，因而婚礼的排场搞得非常大，伴郎伴娘一下安排了四对，其中就包括言瑾和曲未央。

    而以目前这种状况，曲未央显然是不适合参加的，身体是一个方面，和林希的绯闻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这话言瑾不好说出口，好在曲未央自己说了身体不适，就不参加了。

    言瑾松了口气，但更加头疼的是，短时间从哪给冯驰找个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伴娘？

    一旁的梁笑笑看着两人纠结为难的样子，指着自己问道：“你们觉得我成吗？”

    梁笑笑身材高挑，不管是个子还是气质，跟言瑾搭起来都正好。

    看起来倒是个合适人选，只是这长相就怕抢了风头，惹新娘不喜。

    梁笑笑一片好意，曲未央就算心里这样想，嘴上也不好说什么，看向言瑾，询问他的意思。

    言瑾没有曲未央想得那么多，当下笑着说好。

    曲未央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只让言瑾带梁笑笑去吃个饭，然后送她回家。

    梁笑笑摆摆手，推辞说着不用。

    梁笑笑一天内帮了言瑾两个大忙，言瑾无论如何都要请她吃饭，因为时间太晚，两人简单地在医院附近的饭店吃了点饭，言瑾开车送梁笑笑回家。

    路上，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言瑾跟曲未央的相识。

    言瑾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忆着他和曲未央的相遇。

    四年前的圣诞节，言瑾陪冯驰去商场给女朋友挑礼物，路过乐器卖场的时候，恰逢有人在弹琴，两人凑热闹凑到了跟前，看见白色三脚架钢琴前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衣的女孩，手底下弹着不知名的曲子，曲子清新明快，弹琴的人却是一脸悲伤，言瑾对古典音乐并不感兴趣，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当初那个场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市上开党代会时，工作人员给各团送讨论材料时，言瑾才发现弹钢琴的姑娘竟是他们这一组的联络员，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曲未央。

    开党代会期间，曲未央每天通过手机短信给所有代表传达会务安排，还有一些人性化的提示，大到开会时间c讨论内容，小到就餐时间c地点，甚至连天气变化c加减衣服这种提醒都有，那些细致体贴的短信给代表团里的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个老领导还开玩笑说，自己没有儿子，要不然一定要给儿子娶一个这样的姑娘。

    党代会闭幕后，短信也就没有了。

    言瑾把之前曲未央发给自己的短信又看了很多遍，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那位老领导说的话。

    后来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忍住给曲未央发了短信，一开始假借写代表团调研材料找曲未央要相关资料，完了又以表达谢意为借口请曲未央吃饭，一来二去，就追上了曲未央。

    言瑾在讲这段过往时，脸上是化不开的温柔笑意。

    梁笑笑望着言瑾俊秀温柔的侧脸，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她一直以为言瑾这样的品貌，这样的家世背景，多半是曲未央追的言瑾，却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四年前的圣诞节，她也在现场，曲未央弹的不就是那首《初恋》么？

    一瞬间，梁笑笑突然有点嫉妒曲未央，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她能得到两个男人的爱，而且还是如此优秀的两个男人？

    人人都说自己生的美，可是美貌又如何？她的美貌除了带给她灾难，别无其他。

    脑中再一次回想起过往的那些事，梁笑笑心里一阵发闷，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摇下了车窗玻璃，冷风瞬间就灌了进来，直直闯入梁笑笑的喉咙，呛得她一阵咳嗽，胃里一阵痉挛，竟有些恶心。

    言瑾把车停了下来，抽了车里的湿纸巾递给梁笑笑，关心地问她要不要紧，梁笑笑头伸到窗外，避开言瑾的视线，可眼里的一滴泪却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

    病房里的曲未央却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正被人羡慕着。

    言瑾和梁笑笑走后，曲未央躺在床上望着医院苍白的天花板发着呆，脑袋里一片混乱，过去几个周的时间发生过的事情不停闪现在曲未央的脑袋上，让她一晚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只折腾到天灰灰亮的时候才睡过去。

    可并没有睡很久，因为医院的清早总是喧闹的。

    走廊上病人家属交谈的声音c推车的声音c洗手间水管传来下水的声音，吵得曲未央根本没法继续睡觉。

    翻了个身，曲未央打算起床去洗手间洗漱。

    一抬眼皮，就床边的凳子上的商子砚，正在专心地看着手中一本绿色封面的书。

    曲未央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c心情面对他，犹豫着是继续装睡，还是起来大大方方打招呼。

    商子砚眼睛虽然未离开书本，却察觉了这边动静，把手中的书往后翻了一页，眼睛还是没抬，“醒了？”

    简短而又自然的问话听得曲未央心里一抖，嘴里比脑袋更快地“嗯”了一声，自己又觉得这声“嗯”得过于乖顺，更加不自在。

    “饭盒里有清粥c小菜。”

    曲未央朝床头柜看去，上面摆着一个烟灰色的三层饭盒，饭盒看起不错，只是内容，曲未央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昨天晚上她就吃的粥

    看曲未央没动，商子砚才把自己手中的书放在另一张病床上，翻了饭桌，把三层饭盒依次排开，四样荤素搭配的小菜，一碗蛋羹，还有红枣稀饭。

    看起来很精致，精致到一看就是饭店大厨的手笔。

    商子砚拆了筷子和勺子放在饭桌上。

    曲未央还在愣神。

    “要我喂你？”说着，商子砚伸手要去拿勺子。

    曲未央抢先一步拿了勺子，“不是我没刷牙。”说完，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去卫生间，竟然连勺子也一块拿了进去。

    看着逃难一样的曲未央，商子砚嘴角竟然泛起一丝不太明显的笑。

    曲未央在卫生间磨磨蹭蹭了半天，出来的时候，商子砚正背对着她站在窗户边打电话。

    曲未央松了口气，至少不用盯着她看了，不然她根本没法吃下去。

    盘腿坐在床上，曲未央把个勺子在饭盒里搅来搅去，半天才吃一口。

    商子砚讲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我跟二哥打过招呼了，他会看着办的你别来了，在家老老实实呆着，别给我添乱就这样，我挂了。”

    曲未央看着商子砚一脸不耐地挂了电话，关了手机，重新坐回凳子，盯着她碗里的粥直瞧，马上舀了一勺塞进嘴里，心里想，这样吃饭太痛苦了，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所以当林希跟他的经纪人宋维印来的时候，曲未央显得特别高兴。

    而商子砚显得特别不高兴，林希走近了，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保温桶，就被坐在椅子上的商子砚冷着脸照着膝盖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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