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到乡里

    直到上了车后，潘成龙还有一种懵懵懂懂上了贼船的感觉，自己到底怎么啦，这一切从始至终总像一个故事。

    经过6个多小时的跋涉，潘成龙等人回到了白川县。一下车，潘成龙吓了一跳，原来后面跟着2辆越野警车，看来自己的失踪还真是惊师动众。

    “李乡长，不好意思，麻烦你配合一下，按程序你得先到局里做一个笔录，我们也好给县里汇报。”田有秀说。

    “无妨，这也是必要的，按规矩吧。”潘成龙苦笑着说。心想：这算不算是进了局子呀，李浩天啊李浩天，咱们上辈子有仇吗，还得要我来给你擦屁股。

    进了公安局，潘成龙老老实实地回答民警的询问，虚虚实实地说明自己失踪只不过是一种策略，但显然有些牵强，不过老刘头最后肯回家确实是因为李浩天的缘故，原来有一次李浩天下乡时了解到老刘头的第三孙子是个“黑人”，快10岁了还无法上学，李浩天冒着违反政策的风险，出面找关系帮他孙子办好了户口，后来听说李乡长因为老刘头上访失踪后，其老伴觉得良心过不去，于是主动打电话劝回老刘头，老刘头也觉得欠李乡长一个人情，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上访之举直接害了李乡长。

    对于挪用公款一事，经警方查实，手提包里那个银行卡内那100万元拆迁赔偿款确实并没有挪用过，挪用公款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可以说，做笔录基本上只是走一走问话程序。

    “从这一刻开始，必须正视现实，适应新的角色c新的身份了。李浩天就李浩天吧，就当是换一种新的活法。”走出县公安局大门，潘成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远远就看到柳华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辆帕萨特，与周雄军等候在一旁。

    “乡长，没什么吧。”见到李浩天从县公安局出来，周雄军和柳华迎了上去，关切地问。

    周雄军是一个有心人，听说浪竹乡产业园下一步有可能成为县级行政新区，这个所长才三十出头，非常期盼能坐上分局局长的位置。

    而柳华是土生土长的浪竹乡人，在党政办干了整整7年，李浩天到任后才给他提了副主任，他已把李浩天当做主心骨，对他来说，李浩天坐得越稳，他越有盼头。

    “没事了，先回去吧，这一走两个多月，又快到年了，想必乡里有很多事要处理，当务之急是赶回去写一份详尽的汇报给县委县政府。”李浩天说。

    老刘头最后被劝回，其他几个上访户也被乡综治办的同志半路拦回，拆迁户上访一事算是告一段落，看来自己这顶乌纱应该还不会被撸下。

    说实在的，李浩天是铁城市大业县人，只听说过白川县有浪竹乡这么一个乡，但浪竹乡在那个位置一无所知。上了车后，李浩天才觉得饥肠辘辘，于是三个人在半路的一个大排档炒几个菜，草草吃个便饭。

    一路上，因为县城到浪竹乡通往红山港的二级公路正在全面翻修，坑坑洼洼的，轿车的底盘刮得梆梆响，这车是柳华向县城的一个同学临时借来的，柳华一路胆战心惊，雪雪呼痛，像是割他身上的肉一般。

    回到乡政府时，已是凌晨4点多了。虽然乡政府大院并不大，但初到贵地的李浩天找不到自己的家。本想在乡里先找个旅馆住下，但一来行李太多，二来这乡竟然没有一个旅馆。好在有柳华这个党政办副主任在，有机会表现自己，柳华怎会放过？柳华主动帮李浩天搬行李上来。周雄军自是也没闲着，也过来帮搬。

    “乡长，你住的那套房子采光不太好，赶明儿我让建司那边调一套给你，建司最近在改制，空余的房子还有几套。”柳华一边说，一边搬起一袋行李，率先走在前头。

    “乡长，回来啦，可把你盼回来了。”值班室的张四叔也披着一件仿军用棉衣，打着手电过来帮忙。

    “四叔，打搅了，这点行李就别麻烦四叔了。”李浩天忙说。

    “打搅什么，都快天亮了，早有几个家属去产业园工厂上班去了，乡长你就别跟四叔客气了。”张四叔边说边搬行李。

    没办法，乡长可是这乡里的第二把手，而且还是产业园的老大，谁不想主动在跟前表现。李浩天能做的事情就是抱着手提包跟在后面。

    李浩天住的地方是西面的一栋家属楼第三层，这栋楼是上世纪80年代的产物。

    “乡长，拿钥匙来开门。”柳华几个停在靠西头的一个房门前叫道。

    钥匙？我怎么知道钥匙在哪里？对了，不会是在手提包里吧，李浩天忙拉开手提包翻找一下，还真的有一串钥匙，但不知道是哪一条钥匙。

    赌吧，难题还是交给党政办副主任吧，希望那死鬼李浩天平时对柳华信任到连房门钥匙都交给其保管过。李浩天把钥匙扔给柳华。

    嘿，还真灵，只见柳华熟门熟路地打开门锁。房子是一厅三房，但设计有些历史局限性，不过收拾得很整洁，看来死鬼李浩天还是有些品味的。

    想起自己在省城城中村住了三年的出租屋，他就有些汗颜，靠，窝窝囊囊的，难怪准岳母迟迟不放心把女儿嫁给自己。

    柳华他们离开后，李浩天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打量着屋里旧主人的物事，他不想去动旧主人的东西。可能是旧主人的妻女并没有来浪竹乡居住过，房间里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一张床，一套被窝，一些日常换洗衣物，一柜子旧主人的藏书，茶几上有几罐好茶，主人使用过的雕花大茶盅看来有些年头了，茶盅内壁有一层茶垢。

    桌面上摆着一套新买银首饰，还没开封，想来是打算在今年春节回家时送给妻子的。床上有一套小女孩的新衣，应该是给女儿买的。

    墙上有一张全家福，照片中间是一位气质端庄的中年美妇抱着一个小女孩，旧主人和一位温婉如玉的美少妇分别站在两旁，中年美妇应该是旧主人的母亲，美少妇不用猜一定是其娇妻，小女孩的相貌轮廓与旧主人非常相似。

    李浩天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这些人，想了一阵子，实在疲累了，起来随便洗一洗，拿出自己的被窝，将就睡一晚，打算天亮让柳华另找一间房子住，这死人房子实在是住得有些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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