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用你管我儿子

    在江一青柏眼里，裴九不但是外甥女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别说去马车里歇一歇，就是他想要了这辆马车，江一青柏也会同意的，尽管那样做可能不好向顾长扬交待。

    只是，男女共乘一辆马车，恐怕不太好吧？

    江一青柏求助地看向程沫。

    程沫头疼万分，她是真的摸不清楚裴九的性子，浑身疲惫不堪？看他那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的样子，明显就是借口！该不会是想赖上她了吧？

    本能地想要拒绝，抬眼却对上裴九挑衅的目光，想到自己那些不为人知却被他知晓的秘密，程沫努力装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既然裴公子都这样说了，那就上来坐坐吧，小舅你也进来陪我说说话，哦，万管事，麻烦你赶下车。”

    万管事应了一声，对江一青柏和裴九道：“麻烦两位等会儿再上车，我把马车掉个头。”

    程沫本来要放下车帘的，听了手一顿，“万管事，不用掉头，咱们去京城！”

    万管事大吃一惊，“大小姐，您的身子”他是过来人，知道女人坐月子期间特别脆弱，一个弄不好，那可就是伴随一生的病，要是去了京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这次遇到劫匪他就后悔不已了，若是大小姐再有个三长两短，他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汤圆愤愤地剜了万管事一眼，这时候知道替小姐担心了，在江家的时候他怎么没想到小姐身怀六甲不宜出行！幸好小姐福大命大，得裴公子出手相救，小少爷也健健康康的，否则她做鬼也会找到万管事家里去。

    江一青柏也觉得应该回孟家村，刚要开口，却听程沫冷声道：“就去京城，程皓越是不想让我去，我越要去看看，总不能让他一手遮天打扰我娘在天之灵！他越是要隐瞒，我越要告诉程余金，如果他也纵容苏姨娘等人，那我就带着我娘的骨灰回孟家村！”

    万管事不吭声了，江一青柏皱眉劝她：“你娘的事不急于一时，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要是出个好歹，你娘也不会安生的。”

    “小舅，你放心，我身子好着呢。行了，你们赶紧上来吧，咱们得趁天黑前找家客栈落脚。”说完程沫就放下车帘，倚在汤圆铺好的软榻上，身下是软软的鸦青色素面刻丝锦垫，身后靠着绵软充满弹性的靠枕。等她躺好之后，汤圆在她腰侧放了个刚刚烧好的暖婆子，再盖上绣着富贵牡丹的毛毯，然后自己跪坐在矮榻旁，好奇地瞧着程沫逗弄小少爷。

    轿子里面十分宽敞，矮榻两侧分别设有长椅，可容两人并排而坐。江一青柏进来后，见外甥女半躺着横卧在矮榻上，一时觉得有些不妥。照理说，外甥女刚刚生完孩子，的确该好好休息，可裴公子毕竟是外男，这样便显得外甥女的姿势有些跳脱了。

    正犹豫呢，后面裴九长腿一伸，跨了上来，看清里面情景，倒也没有流露惊诧，径自在挨着程沫头部的矮榻上坐好，毫不客气地道：“原来你们也要去京城啊？正好我也顺路，就麻烦各位载我一程了。”说完，闭目养神起来。

    事已至此，总不能把人赶下去吧？江一青柏索性不再想那些俗礼，挪到程沫身前，瞧向被她抱在怀里的娃娃，见他睡得正香，粉嫩的小嘴不时动一动，小小的手半握着搭在一侧，一颗心立即软了下来，“沫沫，想好取什么名了吗？”

    自从躺好，程沫的全部心思便放在了儿子身上，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若不是怕他冻着，真恨不得把他全身摸遍，听到小舅问话，便摇摇头。之前她也绞尽脑汁给孩子想过名字，可是总找不到合心意的，太俗不好，太文艺青年也不好，又不能马虎，真是件头疼的事。

    江一青柏沉思了片刻，发现自己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挠了挠头，细细打量外孙的模样，不由自主地道：“这孩子长得八成像她爹，唉，瞧这鼻眼，他爹容貌也差不了，可惜是个短命的，早早撇下了你们娘俩。”

    “咳咳”裴九止不住地咳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程沫：“姑娘，姑娘的相公死了？”

    程沫没有理他，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便装作没有听见。

    江一青柏以为她想到了伤心事，暗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起身坐到裴九旁边，叹气道：“可怜我外甥女花样年纪，夫婿早早就去了，那人在家里本就不受宠，尸骨未寒，婆家就把她赶了出来，真是可恨！”

    久久没有得到裴九回应，他侧头一看，却见对方的表情十分怪异，似吃惊又似愤怒，便只当他也是看不惯外甥女婆家的行为。

    裴九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想过程沫能安然无恙的把孩子生下来，然而她生了。他想着有机会告诉程沫真相，可程沫已经替孩子编了一个生父早死的故事，也就是说，就算将来孩子长大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姓洛名景流？

    哭笑不得地看向程沫，却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直愣愣地瞧着他。

    裴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婴儿不是要过段时间才能睁开眼睛吗？可看儿子的模样，似乎也正在打量自己？裴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地眨眨眼睛，随即发现，儿子也眨了眨眼睛！

    程沫几乎立即发现了儿子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裴九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家儿子，她不满地瞪了裴九一眼，把儿子换了个方向，让他的脑袋勺对着裴九，自己逗弄起儿子来。

    似乎小孩子都有吃手指的习惯，程沫刚把儿子的小手拿开，宝宝就又放回了嘴边，程沫就故意逗他玩，没过一会儿，人家不干了，小脸一皱，简直跟包子没啥两样，张嘴就哭了起来。

    汤圆c裴九和江一青柏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不约而同觉得程沫太过分了。

    眼看儿子委屈的不行，程沫也有种淡淡的负罪感，“吧唧”一声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儿子乖，不许吃手指啊，要吃就吃娘吧。”故意撅起嘴巴，对着儿子的小嘴轻轻亲了下去。

    “咿咿呀呀”小家伙猫似的叫了两声，见程沫要退回去，伸手去抓她耳旁的碎发。

    程沫心里软成水似的，摸了摸儿子浓密的胎发，见她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随者自己，心中一动，抵着儿子的额头轻轻唤道：“葡萄，娘叫你葡萄怎么样？”

    “咿咿呀呀”小家伙轻轻拍打他娘近在咫尺的脸蛋，大概是非常喜欢那种光滑充满弹性的触感，竟然咧开嘴笑了，露出粉嫩的牙床。

    程沫越看越是喜欢，抓着儿子的小手亲了又亲，抬头对江一青柏道：“小舅，乳名就叫葡萄吧，大名等满月的时候再起，反正不着急。”

    江一青柏难得露出窘态，摸了摸额头，求助地看向汤圆：“葡萄，这名字有些太幼稚了吧？”人家的孩子都会起一个充满吉祥寓意的名字，什么长安c富贵c名扬之类的，这葡萄有什么含意？这个外甥女，瞧她那逗孩子的样，根本就不像是当娘了的人。

    江一青柏不说还好，这一说，汤圆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名字，当年她进程府的时候，夫人还在，便让小姐给她取个名字，哪想当时正是元宵节，小姐看了看细瓷碗里的元宵，随口就给她起了汤圆这个名字。如今，终于轮到小少爷了！

    那边裴九使劲按着自己的眉毛，生怕它自作主张地皱起来，见江一青柏和汤圆反对的立场都不是特别坚定，不由开口道：“姑娘，这名字可是大事，特别是男孩子，你还是慎重一些吧？”要是将来端木瑾或乌寒知道他的儿子乳名叫葡萄，还不笑掉他们的大牙？

    程沫马上瞪了裴九一眼，江一青柏和汤圆都可以反对，他一个外人多什么话？

    “不用了，名字就是个代号而已，难不成叫长生就真的能长生不成？反正他是我儿子，我说叫葡萄就叫葡萄，乖儿子，你是不是也喜欢娘给你起的名字啊？”伸手戳了戳儿子白嫩嫩的小脸。

    小家伙举起胳膊就要抓住娘亲的手，没想到一下子就抓住了，马上咿咿呀呀的笑了起来。

    “瞧，他也喜欢这个名字呢。”程沫笑着对江一青柏道。

    “好了好了，都随你，看回去你姥爷怎么说你！”江一青柏佯装生气地训斥道，又忍不住低头去起逗弄精神气十足的外孙，“葡萄，给舅姥爷笑一个”

    小葡萄一点都不认生，竟然真的很给面子的笑了，把江一青柏喜得笑不拢嘴。

    裴九在一旁看得眼热无比，偏偏江一青柏就蹲在他身前，将儿子挡的严严实实，他又不能主动提出来想抱抱孩子，所以只能心痒难耐地侧耳倾听儿子咿呀咿呀的童真声音，暗忖自己可能是天底下最可怜的父亲了，连光明正大地抱抱儿子都不成！

    急着急着，那歪心思就开始动了起来。

    找机会偷偷抱走儿子？不行，程沫对儿子的爱护比他只多不少，若是儿子不见了，恐怕她会疯了的，毕竟此事自己本就有愧于她，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罢了，日后多找机会去孟家村看儿子吧，先培养感情，名分总有一天会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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