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景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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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联系上母亲,褚遂深心里还是担心的,毕竟耽搁了一个星期,如果没有见到自己,他怕软软会自己离开。

    当初来云殖州都是麟麟的话提醒了他,现在让他回忆哪一家旅游基地,这个还真是为难他了,算了,褚遂深叹气,一家一家找吧。

    他从光脑上面下载香格市旅游基地的资料以及路线图,首先做一轮粗略的排除。目前确定最有可能的是三所,惠来,景舒,玉锦。

    明黄色的车子在雨夜朦胧中特别显眼。

    9:25p的时候,其他两所旅游基地都已经排除完毕,只剩下景舒国际。

    褚遂深抵达基地的时候,雨也基本上停了。

    夏日的暴雨总是来得迅猛又退得匆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腥味,闷热的触感使人浑身粘腻。

    鞋子踏在地上,湿漉漉的地面溅起水花,发出“嗒嗒”的响声。

    与之前看到的黑灯瞎火的情况不同。黑夜中,基地还是灯火通明。大门前站着4个礼仪小姐,火红的旗袍,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的身形,浓妆艳抹的脸蛋。

    年轻人蹙眉,压下心里的疑惑。

    暗流涌动的敏感时期,客流量剧减,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景舒国际不紧没有倒闭,依旧在正常营业。礼仪小姐在很规范地笑着,非常规范,找不出一点儿瑕疵。嘴角微微弯着,没有丝毫被强迫的感觉。背挺得很直,右手微合左手放在小腹前。

    过于标准的动作,让她们看起来很像

    褚遂深在脑海中搜索着形容词,像什么呢?木偶,对!就是像木偶!太完美了。

    基地很怪,人也很怪。若有若无地传达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能是他的错觉,在路灯下,4个人的脸都有些惨白。

    “您好,先生,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在褚遂深走进大门的一刻,其中一人迎上来。

    那个黑发姑娘把乌发盘在脑后,一个藏银色步摇上的坠珠随着走动轻轻晃动。火红色的旗袍在胸前开了一个倒三角的漏印,饱满的胸部盈盈地挤着,摇摇欲坠。姑娘的眼角上有一颗淡褐色的泪痣,尤惹人怜。

    褚遂深多看了她两眼,准确地说,是多看了两眼她那颗泪痣。

    细细观察着基地的模样,富丽堂皇,年轻人下结论。

    木地板铺成的地面刷上一层腊胶。古色古香的大厅中,橘黄色的光从一个个垂吊的灯罩中倾泻。灯罩上描绘着宫廷的仕女图,和服样式,不是华夏任何一个朝代的,更像是一个名叫日寇的小岛国。

    褚遂深随口答道:“我是来找人,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木软软的客人曾经来过。”

    黑发姑娘微笑,很礼貌:“先生,这个我并不清楚。景舒采用对客户信息保密的原则。如果您还想查询什么信息,可以等明天早上山泽先生,他是我们这儿的负责人。”她继续说,“现在已经很晚了,需要我为您准备一间客房吗?”

    褚遂深点点头,他要弄明白一些事儿。

    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褚遂深不动声色地打开影视投影。他在进门的时候就发现房间安装有监控探头,尽管很隐蔽,但这对于一个服务性营业机构来说根本就是不合规矩的。

    他坐在探头的死角,脱下左手的光脑放在床上,打开一个模拟的黑影,然后身子贴着墙壁,打开窗户,翻出去。

    基地是由三幢大楼和一个半环式花园组成的,褚遂深从房间出来已经半个小时了,除了门口的4个礼仪小姐,偌大的基地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走动!

    每条走道的角落都隐藏着监控探头,崭新的金属壳!新得过分,没有沾上一点儿灰尘!

    探头的位置很刁钻,按常理,清洁工不可能会知道,但知道它们存在的人肯定不会去打扫。

    只有一个答案能解释,这些探头全部是最近才安装的!褚遂深感到心跳一阵加速。

    这玩意儿那么多,再想要躲避监测是不可能了。他大方地走出来,可周围没有一直没有动静,他暗暗揣测,或许,探头另一端的人想让他知道些什么。

    狭长的走道上,挂着一幅幅油画,是日寇新川时代的宫廷图,颜色已经褪去许多,每一幅都用边框装裱好。两边墙壁是台式的烛火,淡蓝色的火焰静静燃烧悄无声息的走道。

    三幢楼已经走遍了,没有一丝线索。

    一模一样的结构,就连烛台的布置都是一模一样!

    没有迟疑,褚遂深向花园走去。

    不是平时看到的那种,而是由许多块透明晶石粘黏连接在三幢大楼之间的——空中花园!

    巨大的凹弧形底部就像一个巨大的摇篮,大楼顶部强烈的七彩光线犹如黑夜中一根根透明的圆柱,晶石反射着,缤纷的色彩,方佛一颗颗斑斓的玛瑙。晶莹剔透,散发着迷人的魔力。

    自动感应的大门。

    一股腐蚀的恶臭味夹杂着淡淡的清香迎面扑来,让人感觉恶心想要干呕,心里敲响警钟。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并不可怕,恐惧往往来自未知的事物。

    放眼望去,没有什么腐烂的东西,如果忽略那气味,一切犹如梦幻。

    底部晶石并不是倾斜的,上面流动着细细的泉流,远处有一个小巧的瀑布,高矮不一的树丛。水流刚好没过腰间,硕大的荷叶,层层叠叠挺立在水上。偶尔一两朵粉红色的莲,和可人的骨朵儿。一条道路从花园的另一端延伸到大门。

    褚遂深走在小道上,身体绷紧,呈警备状态。那是豹子一样凌厉的眼神!

    隐藏在美丽下的丑陋。

    基地的主人看来很喜欢享受美好的事物慢慢被腐蚀的快感,一切美轮美奂的建筑最后只剩下浮夸的泡沫。这样的人往往心里有缺陷,黑暗的主色调,见不得与光有关的事物。

    他们往往有轻微的精神分裂,别人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步想干什么。

    看来,有麻烦了。

    一阵很细微很细微的声音引起他注意,大量虫子爬行时引起的颤动。

    距离很近,就在周围。

    他停下脚步。

    除了荷叶,没有别的遮挡物。荷花?他蹙眉,唯一没有直接看到的就是水下了。

    屈膝单腿跪在过道上,俯身慢慢掀起荷叶的边缘。

    颤动渐响了,小荷叶下边一只稍大的荷叶上,是一个个白色的小圆点!绿色上全部是密密麻麻白色!蛆虫!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浮现。

    小荷叶被撩开,几只蛆滑落,跌进水中,浅浅的水纹荡开,模糊视线。

    年轻人脚下踉跄。

    浮肿的尸体!飘浮在水底,倒映在晶石上!很多具,或许数十,或许数百。密密麻麻堆积,全部,是尸体!

    杂乱地横置在水中,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简直丧心病狂!

    上面爬满蛆虫,身上没有一处完整。其中一具眼睛被整个啃食,只剩下黑色的窟窿,还有一具五官完全平整!没有凸起的鼻子,没有嘴唇,甚至连耳朵都被抠出!

    褚遂深握紧拳头,青筋暴起,关节咔吱咔吱响。目光从一具一具尸体上扫过。

    眼尖地看到一件衣服,红色旗袍?!

    他望向尸体的脸,那脸完全胀起,肿的看不出模样。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逝,快得没有办法抓住。轻吐一口气,平复心情。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眼角模糊扫到一颗泪痣。

    长在与黑发姑娘一模一样的位置!

    年轻人脸色难看起来。

    孪生姐妹吗?他否定这个答案。孪生的血缘羁绊很奇妙,一个倒下,另一个不可能还在站着。

    那么,是同一个人?年轻人抿嘴,短短的两个小时内,尸体没有道理会那么浮肿。

    只剩下最后一个猜测,这个,是真人而门口那个,是假扮的!

    “啪啪啪”掌声突兀地响起,“出乎我意料啊。”她一字一顿,“褚遂深,不亏是华夏最优秀的特工,也难怪你能毁掉轻轻松松毁掉的研究成果,全身而退。”

    褚遂深不动声色地望着道路另一端突然出现的女人,整个人蓄势待发,“阁下是?”不由得他不谨慎,整个华夏知道他身份的人寥寥可数,知道他还活着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呵呵,”那人看出他的顾虑,轻抚秀发,“你在用褚遂深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你放心,我不是克林顿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日寇的人。”

    他直觉向来很准,来者没有恶意,指着水池中的尸体,“他们是这儿的员工?”虽然是问句,但是却是陈述的口吻。

    “对,”那女人等他继续说下去。

    “华夏的替死鬼,日寇的刽子手,肯林顿的主谋,目标是我。”

    那人很惊讶,“一语中的!前面说对了,但原因你只占小部分。我来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你母亲现在在日寇手中,克日达成协议,准备移交。”她顿了顿,笑笑,“我很期待接下来的游戏。

    褚遂深沉默,“理由?”非亲非故,通知他信息的理由。

    一连串银铃般的咯咯声,转身,黝黑的秀发飘起,声音从远处传来:“我看上你了,记住,我叫克莉丝汀。”

    10分钟后,纯黑色的悍马驶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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