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妇

    随沄往事录

    有故事的人

    宁涌浪著

    第二卷九十年代

    第八十三章疯妇

    九十年代初，医大附属幼儿园离我家只有不到四十米远。我和二堂弟常去那里玩园内的大型玩具。实际上该园也只有三样玩具：滑梯c跷跷板和转椅。即便如此，我们一众孩童还是在该园内玩得自在逍遥。

    有一次，我和渺渺正在打滑梯，突然听到一帮小朋友们叫喊：“女疯子来啦，快跑哇！”吓得我和弟弟撒腿就跑。因为我们从小就被家长和老师们灌输精神病人杀人不须偿命，即可以逍遥法外的法制知识。不想小可一个脚底拌蒜，我的脚崴了。当即瘫倒在地，无法奔跑。渺渺看到他的堂哥光荣负伤，也停了下来，过来搀扶我。我俩遂躲藏到一处墙犄角，通过罅隙，眼观前路，静观其变。

    只见有几个胆大的大男孩儿向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大姑娘身上扔着小石子。这位大姑娘扎着一个如京剧小丑般的朝天辫，口里不时骂着脏话，不时向四周吐着痰。也有几个胆大的顽童，向她回敬着唾沫星子。

    还好，我和渺渺隐蔽得好，未被该女疯子发现，躲过一劫。平安回家。有一天，爷爷来我家，我把此次经历讲给祖父听。爷爷感慨道：“哦，那是金山街老李头子的大姑娘。听人说她原来是个可孝顺的丫头哇！哎，白瞎啦！这个闺女原先是二副食（冰城第二副食商店）的营业员。”

    “那她是怎么变成疯子的呢？”我打破砂锅璺（问）到底。

    “大概是三四年前的一天，”爷爷追忆道，“有位顾客在二副食买虾糖时，因为找钱的原因（一个说没给，一个说给了），遂向她破口大骂起来，岂料李大姑娘就这么想不开，一气之下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疯了。”（多说几句：这出悲剧发生在没有超市c摄像头和监视器以及没有实行“法治”的时代。）

    从此，我留了个心眼，无论生多大的气，都要怒目圆睁，尽情发泄和嘶吼，绝对不要把气憋着，以及万万不可当即就睡觉——以防癫狂。此后，我又曾远远看见过这位李大姑娘两回，但一共也只有这三面之缘。

    附:宁生曰：人一生中会遇到许多发飙的人和令人怒不可遏的事。由是观之，怎么样使自己能够平心静气c息事宁人，不让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真的是一桩极大的学问和本事。

    尼采生前由于自己的作品得不到人们的普遍理解及认可，而在其人生的最后十年成为了疯子；然而他死后，其作品的思想性却被证实可与黑格尔c康德c叔本华等大哲学家相比肩。不幸的是，这样的骈死于槽枥之间的千里马，即人才不被重用的悲剧依然在这个世界上不断上演c层出不穷。

    夏目漱石曾在《我是猫》（《吾辈是猫不是人》）一书中借猫爷之口说过类似的话：“也许这世上只有住在疯人院里的人才是精神正常的人；相反，生活在精神病院之外的人才统统都是疯子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