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古外号的来历

    当乐家把雄辉的故事告诉玉英时，玉英嗫喻了好一阵，难过了好一会。说雄辉为妻治病用去了十多万，人财两空，在生时争争吵吵一辈子，死后哭也哭不回了，人生如白驹过隙，世事难料，这么年纪轻轻地就归天了。人海茫茫，姻缘已断，他们已天各一方。那么人活在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玉英心里突然想着这个沉重的话题，怎样活在世上既对得起自己又对得起别人。无愧于人，无愧于心。玉英又觉得生命太脆弱了，说没就没了。好久没回娘家了，抽时间回家看看，似乎王美丽的死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乐家刚想说什么，田民走进来了，田民轻轻的说：“今天那个新来工人刘贵亮告诉我，说他换下的衣服里的钱丢了，不知谁偷了”。

    玉英和乐家同时问道：“丢了多少钱”？

    “他说四十多块”。

    “要两个工，告诉他以后注意点，这样的事，人多了叫不好说了”。

    “我猜是富集，他的外号不是贼古吗”？

    “贼古贼古神仙难猜，别乱说，没证据的事。”玉英说

    “老表，贼古的外号是怎么来的”？

    玉英摇摇头，乐家说：“那时玉英还没嫁过来，当然不知道，我慢慢讲给你听”······

    富集结婚时，生活贫困，既没米又没钱，那次他们的儿子出生，偏偏又发烧生病了，无钱打针，又没盐，煮野菜是从酸菜坛子里舀点酸菜水煮菜。至今他老婆数落这些时，他也不敢回。无奈只得到乡林场盗了几根杉树砍断卖给煤矿做矿木，不巧被抓了，游街劳改，游街那天，背上绑着一根矿木，胸前挂着一张牌子写着——盗窃犯曹富集，右手拿着槌，左手吊着铜锣，走几步敲下锣，口里喊道：“我犯了错，偷矿木，大家不要学我的环样”。“嘡”“嘡”两声铜锣响起！有人故意逗笑：“你偷丈母娘啊？罪有应得。”

    他耷拉着脑袋说：“是偷矿木，不是偷丈母，犯一个法就游街，还敢犯两个法”。围观的人哄笑着。富集恨不得地上突然裂条缝，钻进去，然后远走高飞，免得丢人现眼。

    他不偷不行吗？不行！那情形，那时候，那个年代。万般无奈，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现在来说也没有鄙视他那时的行为。贼古的外号就这样来的。田民问：“他儿子现多大了？几个儿子”？

    乐家说：“两个，一个读初中，一个读小学”。

    玉英告诉田明：“你看到那些装车的女人中，那个比较高大的女人吗”。

    田民说：“认识，好像叫什么李春凤”。

    玉英说：“她就是贼古的老婆，反正曹家湾的七七八八的女劳力都来装车了。山脚下李家湾也有几个妇女，慢慢地你就会认识了”。

    乐家又说：“贼古家虽有两个儿子在读书，现在经济比较活了，最起码已解决了温饱问题，他说他两口子还干几年就可以建房子了”。

    “说起房子，我们矿上也要建房子，要扩大规模了，”玉英说：“还要找一个做饭的来，人太多了，妈妈一个人也做不到，也不应让妈妈这么大年纪还这么辛苦”。

    乐家连说：“要的，要得”。

    “另外”还没说完马上看着田民问：“你来当会计，以后人太多了，进账，付账，我肯定忙不过来”。

    田民马上接着说：“我的文化肯定不行，你们另请高明。会计与经济，数目打交道，一个零，一个小数都马虎不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是小孩过家家，何况还有句说经济重地，闲人免入”。后一句引得乐家和玉英都笑了，田用词不当。

    玉英问乐家那叫谁来着？当然这个人选比较难，第一要有水平，第二要玉英，乐家都信得过的人。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乐家说过几天再说。玉英告诉田民，你告诉那个什么亮，要他以后小心点，另外防着点贼古，这个人心术有点不正。另外注意打听哪里可以找一个包工包料的工头，准备建一栋房子。又告诉田明过几天要回一趟娘家，矿上的事由田民负责管理。乐家也说：“是准备去趟了，有好长时间没去了”。商量完后，乐家妈出来招呼他们去吃饭了。

    吃饭后，天色已夜晚了，喧嚣山谷归于沉寂。玉英走出屋子，大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天上几颗寒星冷漠地府视着这人间，芸芸众生，富贵贫穷，达官贵人也好，贩夫走卒也好，生老病死，无法抗拒。她突然感到孤寂，心头湧起一股忧伤，挥之不去，不挥也来，又好像王美丽的是自己害死，她感到自责，对人生思索，对美丽的愧疚，对雄辉的担心，使她有点茫然，于是她又来到她放养鱼的塘边坐着，默默无语地坐着，心飞天外神游大虚幻境，什么也不想，又好像什么也在想。

    乐家吃完饭没有看到玉英，就找，没有找到，问田民，田民说没看到。乐家妈告诉乐家说：“我看见她好像下去到塘那里去了，你去找找看。”

    乐家一边喊一边朝塘头走去，看到塘边有个人影，肯定是玉英不应也不动。

    “你怎么不应啊”！乐家责备玉英

    “今年没放鱼了吗？”玉英没回乐家，胡乱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她其实知道几年没放鱼了，这塘也几年没干了。“有空打点鱼草，刚才看着好像还有蛮多鱼。”

    “你还在想王美丽的事？”知妻莫如夫。

    “嗯！是的！你说······”玉英也不否认，刚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但她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化传染给乐家。

    乐家问“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咱们回去，记得有空打些鱼草，是有些鱼，并且还比较大哩。走吧！回去。”

    乐家牵着玉英的手怕她摔跤，有说有笑地回去了。

    门口乐家妈和田民正在等，看到两人回来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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