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弑神杀魔①

    赫连天的心一滞，紧的都忘记了呼吸了。

    玄眸在不远处的妮妮身上搜寻，他看的出来她的紧张和焦虑，内心极端的矛盾，浓密的眉毛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曾经他尝过那种滋味，刺痛的很，咬牙朝着哈桑纳依走去，罢了，既然她迈不过心底的那道坎，就别在为难她了，他真的一刻都见不得她难过。

    修长的腿才迈出去一点，竟然发现妮妮已经小跑着到了哈桑纳依的跟前，泪含在眼里，不断打转，在看见哈桑纳依手掌上被搓起来的皮上已经有鲜血渗出，再也忍不住，泪滚豆一样从眼眶里夺目而出。

    “爸，您这是干什么啊！”。

    极重的鼻音里微微颤颤，却清晰明了，这个爸字情急之下中还是出口了塍。

    妮妮的眼圈红了，肿了，蹙着小眉头，费力的拉着哈桑纳依的胳膊往上起来，第一次见到这个老人时，她的心里有埋怨，有疏离，毕竟他只给了她生命，可终究血浓于水她清楚的记得当年小七和爷爷之间的隔膜怎样更横在两人之间，让两人错过了多么美好的时光，她不想也错过，毕竟这老人已经上了年纪。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样打破心底那层尴尬，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演员，一个需要配合赫连天演戏的角色者，这样喊了哈桑纳依，不是侧面的向赫连天说明，自己是真的妮妮了吗，如果这样了，那么她是否又要经历那种抽筋扒皮般的疼呢？

    哎，去它的疼吧，如果疼痛能让她找回至亲，那么，就让疼痛来的更猛烈些吧鲤。

    她已经窝在了哈桑纳依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反倒像是她摔倒了，哭的肩膀都抖动的厉害。

    赫连天的玄眸柔的都能滴出水来了，他纯良的小妞啊，几个快步就到了他们两人的跟前，长臂一伸揽过了两个人的身体，三个人在这鸟语花香的院落里紧紧的依偎在了一起。

    刘晨风悄然离开了，这样的场景不适合他多看，多少年了，始终还是让他孤老着，能陪伴他的仅有那些曾经的回忆了。够了，有那些足以支撑到他去见莫童了。

    莫童就睡在这水乡小镇，陪着他一起慢慢朝着她靠近，终究有一天，他们会再见的，到那时，他再也不会松开她的手。

    远处的林子里响起了悠扬的口琴声，哈桑纳依知道那是刘晨风吹的，莫童以前最喜欢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明白。

    天快黑的时候，妮妮一个人走近了林子里，刘晨风整整吹了一天的口琴，不曾间断。

    远远的就看见坐在了墓碑旁的身影，晚风中吹乱了他夹杂了白发的发丝，脸上带着安然的笑，像在跟老友小聚，眉毛飞扬着，尽管眼角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仍旧难掩男子的儒雅。

    他的手轻轻扣着口琴，泛旧的口琴在唇瓣上来回的挪动，妮妮的眼眶就又湿了，这是她的舅舅，她最早却只喊他叔叔。

    “舅舅！”。

    妮妮的身影被拉得老长，站定在刘晨风的跟前，身影却罩在了莫童的墓碑上，墓碑上莫童的照片一下子暗了下去。刘晨风这才把口琴从嘴上拿了下来，唇瓣上却早已破了皮，连同口琴上都是鲜红的液体，他却不自知，仰着头，傻傻的笑着，她叫他舅舅了，叫他舅舅

    妮妮挨着刘晨风坐了下去，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了他一侧的肩膀上，“失去了妈妈，不是舅舅一人的痛，那人更苦。”。她扬着眸子，此时天已经暗了，她的眸却更加晶亮起来，真如即将出现在天边的星辰一般。他明白这孩子说的‘那人’是谁，可是，她哪里知道，正是‘那人’来接她们母女，莫童才丧生在大海里的。‘那人’是凶手。

    可是话道嘴边，刘晨风却说不出来。都这个时候了，又何必搬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让她心烦呢。

    算了，就让他一人久远的恨着‘那人’吧！

    “舅舅，我见过妈妈，就在去年。”。妮妮晶亮的眸子里更加水润起来，上面浮动着经营的水汽，她终还是不愿意瞒着曾经见过莫童的那些事，那些事，刘晨风有权利知道。

    “什么？妮妮，你见过莫童，就在去年？”。刘晨风果真被惊到了，一个激灵，猛地转身紧紧的抓住了妮妮的肩膀，一双儒雅的眸子在夜幕降临时竟泛起幽绿的光芒。

    妮妮点了点头，缓缓将遇到孔雀王还有孔雀王夫人的事情讲了出来。

    刘晨风颓然的撤回双臂，像没了灵魂一样紧紧的盯着墓碑上那张灿烂的笑脸，莫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他无声抱住头，十指狠戾的插/进了发根里，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皮，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他恨了那么多年的‘那人’竟不是真的凶手，他将莫童害的更惨！

    那一夜刘晨风跟妮妮回到家里后，一直没发一言，知道夜深人静，他才悄然的出了屋，没有点灯，无需引路的，他在水乡小镇住了一辈子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清楚的很，暗夜里，星辰迷蒙，刘晨风儒雅的眸子里闪烁着幽绿，在这样的夜晚，有些吓人。

    赫连天无声跟在他的身后，跟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柳晨枫不是大意的人，今夜却没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赫连天，他满心思里全是绿湖里那个曾经见过的身影，他要去问问，她明明说莫童已经死了，她明明说只要按照她的要求每年给她供奉灵魂，下一辈子他和莫童会到一起，原来竟全是骗人的。

    绿眸在暗夜里闪着寒光，刘晨风早已没了以往的儒雅。

    “出来，你给我出来，出来！”。

    刘晨风哪里还顾得上夜里湖水寒凉，扑腾着跳到了水里，朝着中央奔去，一边用力的拍打着湖面，嘶声裂肺的低吼着，像要吃人一般，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能感觉到，那东西就在湖心中央，而且正朝着他慢慢靠近。

    “出来，出来！”。

    他的声音开始沙哑，却仍旧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暴怒勃发，他必须要知道答案。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须前来询问。”。

    绿湖的湖面缓缓升腾起一层薄雾，在新月的笼罩下显得诡异起来。四面响起的声音不大，似乎只响在在场的人心底，赫连天浓眉紧蹙，他竟然能听得见那个飘渺的女声，那东西该就是萝卜头说的绿贝了吧。

    悄然捏紧了掌心，没想到刘晨风竟真的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不要废话，出来，给我现身。”。

    刘晨风疯了，绿眸在扑腾起来的水珠里倒影着赫人的模样，绿湖里的薄雾越发浓重起来，少顷竟响起了女子低缓的笑声，“晨风，你终于摘掉了你伪善的面具，早能这样该多好，你的儒雅只会让你失去心爱的人，如果你早这样，莫童就不会被哈桑纳依抢走了。”。女子的声音飘渺轻灵，这样听着完全跟恶魔挂不上够，甚至，她的声音带着娇柔的温婉，似曾相识。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我只想安安分分的守到下一辈子跟她在一起，为什么这么卑微的一个愿望你都不愿意给我。”。

    刘晨风撕扯着自己的声音。在迷雾里暴戾的寻找着答案。

    雾气终于开始凝聚，新月的笼罩里，慢慢雾气竟形成了人的模样，挺立在水面上，看着那么的不真实，赫连天又拧了拧玄眸，那东西现身了，这个时候容不得他不相信，大自然里很多事物都是无法解释的，这一刻，一样。

    只是，那雾气凝聚而起的身影为何那么眼熟，赫连天的心一滞！

    “因为你的软弱！”。

    清丽的声线缓缓而起，那身形越发的清楚起来。

    赫连天这一次彻底瞪圆了眼珠，那身形，那凝聚起来的模样竟然是莫童。

    他的心重颤起来！怎么会这样。

    可是刘晨风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愤怒的瞪着跟前熟悉的容颜，他知道这不是真的莫童，这人只是披了莫童的皮囊而已。

    “你不是说莫童死了吗，你不是说只要每年给你灵魂，下一辈子我就能跟莫童在一起吗？”。

    刘晨风朝着浓雾靠近，嘶声裂肺在这片寒凉的湖面上荡漾。

    “是啊，莫童已经死了，死在那片回归拉吉尔国的大海里了，只是，她的肉身还活着，在她沉入大海里的时候，一个叫孔雀的男人跟着她跳了进去，这个男人见到了我。”。

    声音突然停止了，湖面上的身形朝着刘晨风俯下来，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那男人不仅成了我的手下，还把自己的灵魂交给我了，他说，只要让那女人活着，怎样都行。你说，那女人已经没了灵魂，还叫活着吗？”。

    赫连天浑身开始发冷，漠然捏紧的拳头里有了潮湿，他的指甲陷入了肉里。

    这该死的东西当初也是这么诱惑他的妮妮的吧。

    “呵呵，你又何必气愤，愿意跟我做交易的是妮妮。”。

    那声音一转，赫连天的心底便响起了绿湖上那女人的声音。

    他一抬头，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到了湖心中央，跟刘晨风并排站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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