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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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5年七月份,正是地方高考的关键时刻,也是部队考军校的日子!

    邹红林,邹红川的二哥,已经调到了原父亲所在的单位——大连陆军学院射击教研室!

    原因似乎是和老婆吵架,无奈之下只好从炮连调到了射击教研室!

    这样也好,每年基层部队考军校,都由大连陆军学院派出干部带着军校在读学员到基层部队考场负责监考!

    邹红林“有幸”分到了邹红川所在的部队负责监考,邹红林的同学赵化文一高兴,特意给了邹红川一个回家探亲的机会,本来在部队只能在过年时才有机会回家探亲,平时除非家里有急事,否则是不能回家的!

    临上火车前,另一个班的班长安徽人胡海东到车站送邹红川,还给邹红川买了一大串香蕉,让邹红川在路上吃!

    坐在回家的列车上,邹红川的心情很开心!

    因为邹红川的肩膀上带着上士军衔,本来第一年新兵只能是列兵军衔,但邹红川好面子,又想在家人和心上人面前炫耀一下,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更要好好的显示一下,才不枉心上人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这次邹红川受不了相思之苦,决定回家无论如何也要去见心上人一面,先解解相思之渴!

    火车出发没多久,有一个漂亮的女乘务员走到邹红川跟前,手里递给邹红川一个小本子,让邹红川在上面的表格处填上自己的部队番号!

    邹红川想想填就填吧,反正自己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而部队对外公开的番号写上去也没事,可是当美丽的女乘务员把一块四方木牌挂在邹红川头顶上的铁杆上,邹红川抬头望了一眼,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面随着列车轻轻摇晃的木牌上写着不是很标准但却人人能看懂的几个字:列车治安巡逻员!

    刹时间,邹红川只觉得嘴里发苦,胃里发酸,差点吐出来!

    邹红川真的很想吐,却吐不出,只能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邹红川一路上一直在担心,不知道车上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一旦发生事情,自己要不要上去阻止?

    邹红川不想惹事,也不愿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一旦真的有事,自己怎么能袖手旁观?

    自己现在可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战时保卫国家,平时也要维护地方上的和平与正义!

    邹红川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一路上不要发生什么事!

    幸好,一路比较顺风,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邹红川到了金州火车站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母亲知道自己要回家,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虽然身体越来越差,还是亲自做了两个小儿子平生最爱吃地菜:尖椒炒腊肉和煮腊肠!

    炒这两个菜当然花不了多少体力,但对于江宁香而言,却有如邹红川跑了一趟五公里越野赛一般,几乎累地要虚脱了!

    其它几个菜是父亲炒地,还有一个鸡蛋紫菜汤,香喷喷的白米饭,丰盛的菜肴,看地邹红川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唉,在部队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清贫”生活,邹红川的胃口早已严重萎缩,几乎尝不出什么是美味!

    二哥在齐齐哈尔市的部队监考不能回来,大哥和大嫂,还有二嫂,以及他们的孩子都来了!

    人多了,家里马上变成菜市场一般,热闹了起来。

    江宁香的身体一直不好,而且天天喝稀粥,已经瘦地象面条一样,这种日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地到,也不知江宁香是怎么熬过来地?

    如今江宁香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也不知是家里人多了,还是小儿子回来高兴地?

    母亲拉着小儿子的手,坐在自己屋的沙发上,一双干瘦无光的眼睛象突然间充满了电的灯泡一下子变地很亮,紧紧的盯着小儿子,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也不知看了多少遍?

    更不知是看小儿子的身子,还是看小儿子身上的绿色军装?

    邹红川望着母亲的脸,虽然现在母亲的脸因开心而变地好了很多,但邹红川还是从母亲干瘦的脸上看到了母亲的苍老与衰弱!

    更要命地是,母亲的头发几乎掉光了,好像刚刚剃度出家的尼姑!

    邹红川看了一阵心痛,几乎要哭出来!

    母亲的情绪也很激动,眼睛里已经是热泪盈眶,嘴角抽动着,想说什么,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心里想说地话到了嘴里变成了一阵阵冲击波,冲击地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饭菜真地很香,邹红川的吃相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狼吞虎咽,忘乎所以,旁若无人,大家都瞅着他!

    邹红川正吃地“得意忘形”,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看了大伙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

    大伙只是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谁也没有说什么!

    邹红川无意中望了母亲一眼,母亲的面前也有一碗饭,却是稀粥,淡淡的稀粥,如果在古代,象这样的稀粥,肯定是“浮筷落人头”地!

    邹红川又看着面前的仍在冒着热气和香气的菜肴,心里一痛,想到母亲不但不能干饭,每天只能喝稀粥,而这么好的菜肴,母亲却一口都不能吃,想到这,邹红川的心里一阵刺痛,眼睛也变地湿湿地,怕别人看见,低下头,假装吃饭吃地忘记了周围!

    晚宴“顺利结束”,父亲照旧做“打扫战场”的工作——洗碗,收拾残局!

    二嫂要帮着公公洗碗,被邹孝银严辞拒绝,甚至还被邹孝银强行“驱逐出境”!

    邹红川坐在沙发上,没有电视看——电视早已被卖掉了!

    邹红川在心里发誓:将来自己工作了挣到钱了,一定给母亲买一台电视,而且是最好的电视!

    母亲坐在小儿子身边,痴痴而怜惜的望着小儿子,心里感触良多,想到自己小时候对小儿子一直有“误会”,害地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儿子,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一直为此深深的内疚,如今误会终于消除,可惜自己现在又是重病在身,想好好弥补一下过去的过失,好好疼爱小儿子,却已经是有心无力,母亲的心在抽痛着,可是,邹红川看着母亲时,却只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

    母亲道:“小三,在部队还好吗?苦不苦?”

    母亲的声音很小,很弱,若不是家里没有电视看,很静,邹红川几乎听不到母亲在问自己!

    邹红川道:“还行吧!”

    母亲边用手摸着小儿子身上的绿军装,边道:“部队的饭菜好吃吗?”

    邹红川本来想说难吃死了,转念一想,改口道:“还行吧!”语气颇有点底气不足,也不知母亲听出来没有!

    母亲何尝不知道部队的生活很艰苦,想到小儿子在部队受苦,母亲的眼泪又悄悄的流了下来,母亲转过脸,背着小儿子,悄悄用手擦拭眼泪!

    大哥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道:“妈,你不用担心,现在部队生活好地很,比我那时候强多了!”

    母亲望着大儿子,点点头,没有说话,似乎说话对她来说,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父亲收拾完卫生,也走了进来,双双,大哥的女儿,才五岁,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邹红川看见双双,道:“来,小叔抱抱!”

    双双望着邹红川,犹豫着,似乎不认识这个人。

    大嫂笑道:“双双,那是你幺叔啊?幺叔以前也抱过你地,你忘记了吗?”

    邹红川却不管双双有没有忘记,弯下腰,一下子把双双抱了起来,笑道:“双双,还记得羊怎么叫吗?”

    双双回过头,盯着母亲,又回头瞅着邹红川,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要挣脱幺叔怀抱的意思,也许幺叔抱着她时,她心里也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第二天,上午,是个晴天。

    汇金市场。

    王海朋上大学,放暑假,正在家里休息,忽然听到敲门声,起来去开门。

    门开了,是孙秀艳!

    孙秀艳依旧穿着白色连衣裾,也不知这件齐膝的白色连衣裙是否还是以前那件,不过样式却绝对是一样地!

    一个人老是穿着同一件衣服,即使这件衣服再漂亮也会让人觉得厌倦——审美疲劳吗!

    可是,孙秀艳老是穿着同一件衣服,却并不让人感到腻烦和厌倦,反而始终让人觉得有一种惊艳乍逢似地喜悦!

    也许是因为这件白色连衣裾就象孙秀艳的人一样,清纯善良,洁白无暇,所以让人百看不厌,永远都不会感到厌倦腻烦!

    坐在朝阳的小屋子里,不大的小屋顿时有了一种别样的光彩,真是“蓬壁生辉”!

    王海朋戴着文雅的眼镜,盯着孙秀艳,等着孙秀艳说话。

    孙秀艳却看着别处,心里想了半天,道:“你上大学了吧?”

    王海朋有点得意的道:“是啊!现在放暑假了!”

    孙秀艳点点头道:“哦!嗯——”

    王海朋依旧静静地望着眼前俏生生的人,等着听她说话。

    孙秀艳黒亮的眼珠灵巧的转动着,象一颗世上最美最珍贵的珍珠,在洁净而亮亮的冰面上来回滑动。

    孙秀艳银牙咬着红唇,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地出来心里似乎在做什么挣扎,半晌,轻启朱唇,声音清脆的道:“你,你知道邹红川现在怎么样了?”

    王海朋闻言,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象失望,或者遗憾,或者——。

    王海朋轻轻的叹口气,道:“听说当兵去了,我也有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也许过年他会回来吧?”

    孙秀艳清秀的脸庞增添了一抺淡淡的忧伤和失望,象纯白的梨花罩上了一层寒霜,令人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疼痛和怜惜!

    孙秀艳秀眉微蹙,显然又陷入了深思,很久都没有说话。

    王海朋也没有说话,屋子里忽然变地很静,象真空般的静!

    许久,许久。

    孙秀艳抬起头,道:“这是我单位的电话,如果邹红川来了的话,请你交给他好吗?”

    王海朋双手接过电话纸片,就象接某个尊贵的客人的名片一样,看着手中的电话纸片,看了一会儿,抬头盯着孙秀艳道:“你放心,他要是来了,我一定会给他地!”

    孙秀艳似乎仍旧不放心,道:“你一定要给他,千万不要忘记了,谢谢你了!”

    王海朋手扶了下眼镜,坚决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他地!我不会忘地!”

    孙秀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好像是感谢王海朋的帮忙,望了一眼窗外,道:“我先走了,谢谢你了!”

    王海朋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脸上却笑道:“谢什么?小事而已!”

    走到楼下,王海朋望着孙秀艳远去的靓影,心里忽然感到一丝莫名其妙的惆怅!

    街上人来人往,王海朋环视了一眼,叹口气,转身回到家里。

    佳人已走,屋子里似乎还留着佳人的余香,王海朋走到窗前,伸出手想打开窗户,犹豫了一下,又不开了!

    静静的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物,谁也不知道王海朋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也让人看不懂,猜不透!

    忽然间,又有敲门声传来!

    是谁呢?

    是妈妈和爸爸?

    不对,他们都有钥匙!

    是姐回来了?

    也不是!

    姐下班没有这么早!

    王海朋心里寻思着:会是谁呢?

    边想边起身去开门!

    莫非是孙秀艳回来了?

    想到这,王海朋脸上立刻显现出一种奇异的兴奋之色!

    门再次打开,来地不是孙秀艳,是好朋友邹红川!

    王海朋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随即满脸笑容,道:“哎,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当兵了吗?”

    很久没有看到好朋友,邹红川也很激动,笑道:“是当兵了!不过,连长特批我回来看看!”

    “哦?是这样?”王海朋嘀咕道,“来,进来!”

    坐在孙秀艳刚才坐过的位置,邹红川不知道孙秀艳已经来过,而且刚刚才走!

    王海朋道:“怎么样?部队的生活还好吧?很累吧?”

    邹红川揺揺头,心里在暗暗叹息:部队的生活岂是三言两语说地清的?

    王海朋又道:“你在部队负责什么?”

    邹红川有点自豪的道:“新兵集训后,我被分到了军乐队!”

    本来邹红川还想说自己是靠连长的关系才分过去地,想想还是把这句话省了!

    王海朋奇道:“军乐队?弹什么乐器?”

    邹红川淡淡的道:“唉,弹什么乐器?吹号,乐队的新兵第一年必须得吹一年号,谁也不能例外!”

    王海朋道:“什么号?起床号?”

    邹红川又有点不悦的道:“什么起床号?我是吹管弦乐队的乐器,就是西方乐队专门用的乐器,知道吗?铜管做地,我那个最大最重,叫巴里洞,也叫次低音号!”

    王海朋“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两个人暂时沉默了一会儿,一个望着窗外,一个瞅着屋里的柜子,一时间似乎谁也找不到说辞!

    邹红川转过头,望着王海朋,心里很想问问孙秀艳的情况,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而且咽了好几次!

    王海朋移回视线,望着邹红川,心里忽然闪过一道弧光,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但到底是什么事,又想不起来了!

    邹红川忽然道:“哎,你以前的高中书还在吗?”

    王海朋道:“在啊!怎么了?”

    邹红川兴奋的道:“能不能借我用下?我两年后想考军校,没事的时候想看看,复习一下!”

    王海朋爽快的道:“没问题!”说完,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纸箱,从里面找出几本学习书,邹红川只挑了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还有英语书!

    拿到书,邹红川起身告辞。

    王海朋潜意识中感觉似乎应该留住邹红川,因为似乎还有什么事压在心头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办完!

    可是,王海朋只是脑海里有那么点淡淡的感觉而已,还是没有把应该说的话说出来,如果王海朋说出来,邹红川和孙秀艳最后的结局就会大不一样!

    可惜,王海朋没有说出孙秀艳交待给他的话和事情,等到两年后邹红川考上军校时,王海朋再告诉邹红川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下了楼,王海朋转身回家,邹红川则望着东面的楼群处,在那不大的楼群中间的某个房间,有邹红川最爱的恋人——孙秀艳!

    邹红川痴痴的望了很久,心里很想过去看看,很想到孙秀艳家看看,可是,邹红川想来想去还是忍住了!

    因为邹红川想等两年后自己考上军校时再去看她,那时候岂非能给心上人一个惊喜?

    可是,命运无常,两年后会发生什么?

    是否真的如邹红川心里预想的一样?

    邹红川毕竟不是神仙,算不到未来的变化和结局!

    如果能算到,谁都知道应该怎么做!

    那样的话,这世界上还会有什么遗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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