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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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年,这是邹红川上高三的下半学期,也是最关键的一年,因为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对人生影响最大的考试——高考。

    通过了就可以上大学学习更高的知识,将来也能找个好工作,可以光宗耀祖!

    若不幸落榜,则失去了一次人生中最好的发展机会,以后的人生路就是:“不成功,则成仁”!

    星期一早上,邹红川喝了碗稀粥,吃了点咸菜,再加上一个窝窝头,就是玉米面做成的窝窝头,那种只有几年前才有人吃地东西,现在邹红川家却开始吃这种最难吃地东西,而在邹红川来到大连开始,直到现在才吃上“传说”中的窝窝头!

    唉,原来窝窝头是这个味道?

    邹红川在心里叹息,本来喝稀粥就很不爽,如今还要吃这种早已过时的食品,邹红川心里难免有很多感慨,如果不是肚子有点饿,邹红川相信自己绝对吃不了一个窝窝头,甚至吃不了几口!

    到了邓欢家楼下,邓欢一如既往的在楼下等着邹红川。

    “嗨!”邓欢望着好朋友兼同学邹红川打招呼。

    邹红川却似没有听见,继续闷着头走自己的路!

    邓欢快步抢到邹红川身边,道:“怎么了?”

    邹红川没有看邓欢,只是揺揺头,脸上神色显地心事重重的样子!

    邓欢又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这几天你好像丢了魂一样,无精打采地?”

    邹红川仰头盯了老天一眼,又低下头充满无限痛恨与惆怅的叹了口长气!

    邓欢见好朋友总是不说话,也不再问,只默默地陪着好朋友一起走!

    上课了,是政治课!

    政治课本来就很枯燥乏味,如今邹红川满腹心事,更是无心听课!

    下课了,同学们都上厕所地上厕所,休息地休息,无论他们在哪个位置,也无论他们在做什么,都是处于“正常”的状态,脸上也都是正常的表情,只有邹红川一脸的忧郁和担心,脸上的表情要么象丢了魂一样,要么象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样恐惧不安!

    又上课了,是英语课,授课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瘦地象皮包骨的男老师。

    英语一直是邹红川的弱项,邹红川也很重视英语,可是如今,邹红川却无法集中精力听课,忽然间发觉英语怎么变地比外语还象外语,邹红川就象第一天接触英语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听不懂英语老师在讲什么!

    邹红川知道自己这样不行,这样下去,自己的学习成绩一定会越来越低,到时别说考大学,就算能考个及格做到高中正常毕业也很难!

    已经一个月了,邹红川不想自己天天都处于这样不“正常”的状态,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毁了!

    可是,邹红川却无法把自己的精神状态带到正常的轨道上来,因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也许母亲说过的话就算了,其他人可能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邹红川无法做到淡然处之,更无法做到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虽然母亲讲地事已经过去了很久,而且还是在自己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可是,母亲的病一直没有好,这却是真的!

    邹红川也经常看到母亲就算喝稀粥时,脸上偶尔也会露出很难受很无奈的神情,就象奶奶用没有牙齿的牙床“压”饭吃一样痛苦!

    更要命地是,母亲的病随时会加重,也随时会离家人而去,这点虽然父亲从来没有跟家人说过,可是,邹红川从父亲说话的口气和含意中也猜到了几分,其他人也知道了一点儿,尤其是大哥,经常一个人喝闷酒,大嫂劝他几次,大哥不但不听,甚至还发火把大嫂臭骂一顿!

    母亲虽然回来了,但是因为病还没有好全,所以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复诊一次,还要做什么化疗,每次做完化疗回来,母亲都瘦了一圈,头发也不知掉了多少根,再过一段时间,别人会以为母亲是出家的尼姑!

    看着母亲如此痛苦,如此憔悴,邹红川的心痛如刀割,而且心里还充满深深的迷惘:母亲到底是不是自己害地?是不是自己真地是个不祥之人,是自己这个不祥之人连累了母亲,甚至还会连累家里其他亲人?

    邹红川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母亲为什么那恨自己,可是,邹红川却不怪母亲,只怪自己为何会成为不祥之人!

    若是在以前,母亲就算再痛苦十倍,邹红川也未必会象现在这样痛苦!

    可是,从母亲口中亲耳听到了真相,这也让邹红川内心深处感觉到,母亲其实也是爱自己地,而且是很爱自己!

    只不过母子亲情十多年来一直被邹红川出生时的经历所压制,然而虽然十多年来没有表露出来,但每天其实都在一点一滴的积累着,就象火山一样,平时很正常,其实却在暗中积蓄着能量,一旦到了喷发的时候,其威力可想而知!

    而在医院,当母子之间终于“冰释前嫌”,母子亲情又重新回到母子身边时,这积蓄了十多年的母子亲情,突然间如火山般爆发而出,当时的情景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落泪!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离高考越来越近,此时邹红川的成绩是一落千丈,很多人都对邹红川考大学失去了信心,就算是邹红川自己岂非一样没有信心?

    邹红川不是不想振作起来,只是每次想恢复到正常状态时,心里却有一种极度空虚的感觉,好像整个身子都被某种不知名的病毒掏空了身子,邹红川无法再集中精力学习,心里只反复想着母亲的病,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自己离开了母亲,母亲的病会不会好?甚至自己早点离开母亲,也许母亲根本不会得这个怪病?

    邹红川忽然发觉自己似乎成了家里一个“多余”的人,如果自己能及时离开家,也许这个家就不会再有霉运?

    可是,茫茫人海,自己能去哪?

    自己要到哪里才能生存下去?

    何况要离开自己的亲人,从感情上也接受不了!

    可是,不走又如何?

    不走,母亲的病能好吗?

    不走,只怕只会让母亲的病加重!

    邹红川一会想好好学习,早点考上大学,早点离开家,好让自己不再给家里人带来恶运!

    为此,邹红川报考志愿填地很远——广州大学!

    那是中国的最南端,也是离家最远的地方,只要能离家远点,哪怕到寒冷的北极,甚至到火星上去,邹红川也愿意!

    一会儿邹红川又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忽然想到离家出走,走到哪里?

    不知道,只要离开家就行,邹红川甚至想到自己到了遥远而陌生的地方,饥寒交迫,被迫在街上流浪,乞讨,遭人白眼!

    想到这,邹红川的眼睛变地湿湿地,有两滴泪从眼角偷偷地流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象做牢一样,邹红川可以说是每天都度日如年,心里越来越纠结,越来越痛苦,越来越迷惘,可是,有谁能帮助他?

    没有人!

    虽然邹红川此时的处境精神状态很需要人来帮助他,开导他,可是没有人能帮地了他!

    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一个人了解他心中的痛苦,又有谁能帮地了他?

    离高考还差两个多月的时候,邹红川“正常”上学,上午,下课后,邹红川从高三二班的教室门口出来,往厕所走去!

    经过一班教室门口时,隐约看到门口有几个女生围在门口,似乎都在和一个女生说话,邹红川没有注意,照常往厕所走去,忽然一个熟悉而动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邹红川!”

    邹红川第一次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快走过一班门口时,那个声音及时地再次响起:“邹红川!”这次的话声明显响了很多!

    邹红川猛然一抬头,发现在一班门口,几个女生围绕着一个俏生生的女生,象众星捧月一样!

    那个女生穿着红色的夹克衫,看见邹红川时脸上出现一种少女特有的绯红,也不知是看见邹红川羞地,还是红色夹克衫映红地!

    那抺绯红就象秋天刚刚熟透的苹果,让人感到一种赏心悦目般地醉人地诱惑!

    邹红川脸上出现一种惊喜之色,象雪后的乌云被风吹开,露出地红日般!

    邹红川走到孙秀艳跟前,旁边的两个女生立刻很“识趣”的主动让块地方出来。

    孙秀艳看着邹红川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也许是还没有想好,也许是脸皮薄无法开口!

    邹红川道:“你怎么来了?”其实这句话问地有点多余,因为邹红川心中已经感觉到孙秀艳是来找他地,虽然孙秀艳嘴上没有说出来,但是对于心心相印,息息相通的情人来说,有很多话是不必用嘴说地,这些话通常都是用心说地,所以只能用心去感应!

    孙秀艳脸上依然红扑扑地,眼睛亮亮地,轻声道:“我过来看看!”

    邹红川“哦”了一声,道:“你现在在哪?”

    孙秀艳道:“我在大连师范学院念书,明年就要毕业了!”

    邹红川一愣,心里忽然有种深深的遗憾:为什么她要去念师范?为什么不在这里继续念书?

    邹红川刹那间心里又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和她一起去念师范学院?早知她去念师范学院,我也去就好了!

    孙秀艳不知道邹红川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地怪怪地,于是关心的道:“你怎么了?”

    邹红川暗暗叹息一声,道:“没什么!”

    看着孙秀艳苍白而透红的脸,邹红川一时间看地入了迷,孙秀艳却不好意思了,低下头,轻轻的道:“以后有空你到我家好吗?”

    邹红川一愣,道:“你家?可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啊?”

    孙秀艳抬起红光满面的脸蛋,似嗔似怨地道:“你问你的好朋友王海朋就知道了!”说完转身朝远处走去,似乎还在挥手招呼,“再见!”

    望着伊人远去的俏影,邹红川耳畔似乎听见孙秀艳嘴里说“再见”,邹红川心里重复着“再见”!

    回到家,邹红川没有去母亲屋和母亲说话,自从知道真相后,邹红川下意识的和母亲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不是邹红川恨母亲,而是担心自己会带给母亲更坏的霉运,所以能不和母亲见面,邹红川就躲着不和母亲见面,就算吃饭地时候,不得不和母亲见面,邹红川也是很快地吃完饭,把碗扔在桌上赶紧“跑”开,生怕自己多呆一秒钟也会发生什么不吉利的事情!

    邹红川当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母亲却不明白小儿子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改变,似乎在有意躲着自己,逃避自己,善良的母亲还以为小儿子还在生自己的气,可是,母亲也不怪小儿子,因为母亲心里很清楚是自己对不起小儿子,是自己负了他,如今自己重病缠身,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给小儿子补偿回来,母亲不知道,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上天,让自己多活几年,好让自己赎回过去的罪过,希望有生之年,自己不会抱着巨大的遗憾离开家人,离开自己的小儿子!

    7月7日,三天最难熬也是最紧张的日子终于过去了,邹红川走出金州区十六中考场,脸上的表情是痛苦而压抑地,成绩还未公布,他脸上却充满了绝望无助的眼神!

    因为邹红川心里很清楚,自己高考落榜了,不用等成绩单了,自己就可以给自己打分,可是,自己如何面对家人,这十多年来,家人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自己就是这样回报家人的吗?

    更重要的是,考不上大学,自己该如何“远走高飞”?才能离开这个家,好让自己的“霉气”离家人远远地?

    邹红川此后的时光,一直处于极深地痛苦和迷惘中!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

    有一天,邹红川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广东省广州市某大学招收一年制的大学生,虽然时间有点短,不过毕业后包分配工作!

    这样很好,邹红川的眼睛一亮,如果自己去广州上大学,岂非既可以离家人远远地,又可以找个工作,解决生存问题,也可以长时间呆在那里,等自己挣够了钱再回来,岂不是风风光光?

    邹红川的决定无疑让家人感到很震讶,一开始都不同意邹红川的想法,尤其是母亲,听说小儿子要离开家里,去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城市,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

    如果,母亲知道小儿子离开家,离开母亲的真正用意,母亲又会怎么想?怎么做?

    家人大部分不同意邹红川到那么远地城市,都希望邹红川能留在家里,最好再复读一年,明年再考大学,可是,家人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劝得了他!

    除了家人外,居然还有一个外人也劝邹红川留下来,这个人是谁呢?

    孙秀艳!

    孙秀艳可能在王海朋那里得知自己要离开家乡,去遥远的广州市上大学,所以想来劝劝自己!

    不知道孙秀艳得知邹红川高考失败后,心情是否和家人一样痛苦和失望?

    八月份的一天,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虽然是星期天,可是老天爷一点儿都没有善心,依然用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已经辛辛苦苦劳作了一个星期的人们。

    在人工湖的一个小凉亭里,坐着一个穿着洁白的连衣裾的少女,少女的眼睛就象这夏天的湖水一样清纯而多情,脸蛋就象是一个最好的雕塑,然而再好的雕塑又哪有真人的灵气与活力?

    邹红川听王海朋说孙秀艳约自己星期天上午九点在人工湖的小凉亭里见面,心情是又紧张又兴奋,却又感到深深的歉疚和不安,觉得自己高考落榜既对不起家人,更对不起孙秀艳,甚至对不起孙秀艳的心情还要比对不起家人的心情要强烈地多!

    有风吹过孙秀艳的秀发,孙秀艳清亮的眼睛正在紧张的四处寻觅,也许孙秀艳此时的心情也和自己一样紧张兴奋吧?

    邹红川这样想着,慢慢地朝小凉亭挪动着沉重的脚步!

    “你来了?”孙秀艳终于看见邹红川,看到了自己正苦苦等待的人,满脸兴奋的道。

    邹红川静静的望着面前的可人,嘴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高考落榜了?”孙秀艳一说完就后悔了,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

    邹红川的心象被针扎了一下,脸上露出痛苦失望的表情,嘴巴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没考上就算了,我也没有参加高考!”孙秀艳说着,似乎在安慰邹红川。

    “你为什么不再念一年呢?凭你的实力若是再念一年,一定能考上地啊?”孙秀艳半劝解半安慰的道。

    邹红川依然没有回答孙秀艳的问题,只是痛苦的揺揺头,因为邹红川知道心中的痛苦和想法无法向心上人解释!

    如果解释了,孙秀艳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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