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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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红川回到家不久,父亲和母亲就知道了小儿子和别人打架的事,并且还把别人的鼻子打出了血。

    江宁香和邹孝银对着郭向灰兄弟俩的父母说了不少好话,才把别人劝走。

    本来这事也不怪邹红川,应该说邹红川是正义的一方——为了维护自己家的“主权”和“领土完整”而战!

    但是邹红川的父母当然不会这样认为,因为自己的孩子没有受什么伤,却把别人的孩子打出了血,何况郭向东哥俩的父亲官阶似乎比邹孝银略高点!

    ——不要以为住地比人家房子高,官阶就比人家高!

    邹红川站在母亲屋子里的沙发前面,母亲当然坐在沙发上,现在母亲的脸一脸怒容,满脸杀气,邹红川不敢看母亲的脸,当然不是因为母亲的脸丑地吓人。

    江宁香虽然算不上标准的美女,但在农村长大,老家的独特山水赋予了她特有的农村气质:山之气,水之灵!

    任何人生气时都不会好看,女人也不例外!

    可是,江宁香偏偏是个例外!

    江宁香生气的时候,越发显得山村里特有的山清水秀,象漂亮的山林里缓缓流动的泉水突然间急速流动时的样子。

    江宁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小儿子有一种特别的难以言表的感情。

    虽然三个儿子都是自己亲生地,可是,老大虽然很淘气,但那是小男孩正常现象,只有老二还比较老实稳重点。

    但是这个小儿子,出生的时候已经带给自己一段难以忘怀也难以释怀的经历,而生下小儿子后很快就回到了东北,所以小儿子是在老家和奶奶一起长大地!

    邹红川也淘气的很,但是他这种淘气却象是未经过人类教化的那种顽劣不堪,就象深山老林里长大的野猴子,不懂得一点儿人类的文明!

    那么邹红川顽劣到了何种地步?

    第一次上学,没有几天就被老师撵了回来!

    原因是邹红川上课一点儿都不老实,简直就象某个人带进去的一只动物,完全没有人的“样子”!

    上课时又跳又蹦,更可气的是,居然还在背后骂老师,老师实在受不了,只好把他象个偷渡犯一样遣送回家。

    江宁香和老公对自己的小儿子有多生气可想而知!

    现在,邹孝银就站在旁边,脸上却没有一点儿表情,只是一直瞅着老婆!

    瞅着老婆充满愤怒的脸!

    也许是在暗暗欣赏老婆生气时特有的美丽吧?

    象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地!

    老大和老二走了进去,知道了事情大概,听说郭向东兄弟俩一起打自己的小,老大顿时火了,吼道:“敢打我弟弟!我找他们算账去!”

    老大说着边往大门处走,边回头瞅着二弟,道:“走!老二!我们去教训他们!”

    老二虽然有点稳重,不象大哥那样急躁,可是,自己的小被人打了,心里一样很火,跟在大哥后面往外走!

    邹孝银却吼道:“你们去干什么?都回来!”

    老大停住脚,回头盯着父亲,眼睛都红了,有点结巴的道:“爸!他们,他们打我弟弟!我要给小弟报仇!”

    邹孝银却瞪着一双牛眼,威严而坚决的道:“都回来!不要再去惹祸了!”

    老大却仍不死心,也不心服,恨恨而哀求地道:“爸——”

    父亲却没有说话了,只是用眼神示意两个儿子回来。

    老大回头瞅瞅二弟,眼睛湿湿地,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快步走回自己的屋子里,往床上一躺,眼睛直直而愤怒地盯着屋顶!

    老二望了大哥一眼,又瞅了父亲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父母和小弟。

    江宁香眼睛也湿湿地,恨恨的望着小儿子,冷冷的道:“以后不要再和别人打仗了,知道吗?”

    邹红川“哦”了一声,仍小心翼翼的道:“可是,他们在踩我们家的地窖啊?”

    母亲听了小儿子的话,心里想给儿子解释一下,却不知为什么一阵心烦,连眼睛都望着别处,脸色越发的难看!

    邹孝银道:“就算他们踩我们家的地窖不对,可是你也不该和他们打架啊!而且还把别人的鼻子打出了血,万一出大事怎么办?”

    邹红川心里想:出大事?出什么大事?会出大事吗?

    邹孝银又望了一眼老婆,回头盯着小儿子道:“好了,你过去吧!”

    邹红川只好默默地回到自己屋,本来打赢了一场“大仗”,还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没想到没有换来父母的表扬,反而换来一顿臭骂,邹红川的心里真地很委曲,很难过!

    不过,不是没有人理解他!

    大哥和二哥!

    老大望着小弟,笑道:“老三,你真厉害!一个可以打两个,还打赢了!哈哈哈!”

    老二也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小。

    邹红川却不好意思了,脸色也红了,道:“可是爸爸和妈妈生气了,都怪我不该打仗?”

    老大从床上腾地一下子起来了,瞪着大眼睛,紧盯着小道:“你没错啊?谁叫他们踩我们家的菜地?还在我们家的地窖上踩?万一踩塌了怎么办?”

    老二也笑道:“是啊!老三,你不用理会爸爸和妈妈,他们就是胆子小!”

    忽然一个冷冰冰的带着火药味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谁说我们胆子小?谁说地?”

    江宁香走进屋子里,望着大儿子和二儿子。

    老大和老二互相对望一眼,笑了,却紧闭着嘴,似乎生怕嘴一张开就会说错话。

    江宁香微胖的身材,两眼盯着两个儿子,眼睛里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就算脸上有生气的样子,好像也是装出来地!

    江宁香看大儿子和二儿子时,眼神和看小儿子时的眼神完全不同,同样是生气,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江宁香瞅小儿子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似乎包含着很多人类的情感!

    象掺杂了各种味道的调料,混在一起反而尝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

    江宁香仍然望着两个大儿子,脸上忽然换成母亲特有地慈爱和疼惜,认真的道:“你们两个,告诉你们平时好好教育小弟,你们就是不听,甚至还把小弟越带越坏!”

    老大和老二听到这,一起叫起撞天屈来,老大叫道:“什么啊?怎么还怪我们?我们没有带坏小弟啊?不信你问小弟!”

    老二也点点头,满脸委曲的道:“是啊,我们又没有教小弟学坏!”

    江宁香忽然间有点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叫你们好好带就好好带!哪来那么多话?你们不好好教小弟,小心小弟明年上学又要被老师撵回来!”

    老大也很不耐烦的道:“行了,我们知道了!”

    老二道:“妈,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教地!”

    江宁香点点头,道:“那就好!”说完又很奇怪的望了小儿子一眼,回到自己屋里!

    江宁香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老大伸出舌头做了个怪脸!

    邹红川本来想笑却不敢笑出来,一张小白脸憋地通红!

    三天后,是个星期天。

    这天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这样的天气在寒冷的冬天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暖冬。

    可是,这样好的天气一样会有危机。

    危机不是只在坏的天气才有,好的天气也会有!

    正如坏人有意外,好人也一样会有意外或者不幸!

    只不过,危机一如空气,是看不见,也摸不着地!

    只能感觉到它!

    尤其某些特别“敏感”的人,甚至在危机离自己还很远时就可以感觉到它!

    在这方面,人就不如动物,动物似乎天生就有这种预感危机的本领。

    同样的,有一些人,也许这样的人不多,他们的“反应”却很迟钝,等到危机降临时才能感觉到危机来了。

    更有甚者,危机来了都感觉不到,尚且懵然不知!

    不过,感觉到危机来的人,当然会想办法去应付危机,化解危机!

    感觉不到的人,却也会莫名奇妙的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做的这些事情恰恰可以应付危机,或者化解危机。

    当然每个人的命不一样,至于最后能不能躲过危机,或者化解危机,那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危机通常也是转机,只要你能安全度过危机,或者成功化解危机,那么你就会把危机变成转机!

    话说那天天气特好,邹孝银一大早起来,要骑着那辆笨重的永九牌自行车带着老婆去十多公里的城里办事。

    说实话,这辆笨重的自行车刚买还没有多久,而邹孝银的车技也没有达到熟练的地步,按照他当时的车技是不能上马路“开车”地!

    就在上个星期,邹孝银还因为这辆车而惹出了一个大笑话!

    上个星期的一天下午,当时天气也很好,仅次于今天。

    邹孝银在自家菜地东边的水泥马路上练车!

    或许是当兵的都有一股顽强的毅力,邹孝银只练了几天就可以“正常”骑车了,只是车技还不是那么娴熟!

    江宁香和三个儿子都站在马路边欣赏邹孝银练车。

    邹孝银骑着车从家人面前过去,这是一条下坡路,前面十多米处就是一个十字路口!

    邹孝银骑车到了十字路口时,或许是紧张,竟然不知道拐弯,也不知道按刹车,结果连人带车从十字路口东南角直冲了下去!

    幸好,马路牙子不是很高,而且菜地全部是松土,邹孝银虽然摔了下去,伤地却不重,只是破了点皮而已!

    不过,虽然伤地不重,但冷不丁这样摔倒,邹孝银一时间哼哧着却无法起来!

    不远处,江宁香和三个儿子早已笑成了一团。

    后来,邹孝银和别人说起这事,总是脸红红地,好像那次“车祸”刚刚发生过似地,不好意思的说:“哎,我那三个儿子还在旁边笑,没有一个过来扶我。害地别人老是取笑我!”

    那天,奶奶照常起地很早,做了早餐,只有邹孝银和老婆吃了早餐。

    老大和老二因为还在床上赖着,没有起来,所以没有吃,可是邹红川却一反常态的早早起来了,吃了早餐。

    邹孝银和老婆吃过早餐,穿好外套走出去,在马路边,邹孝银推着车子,让老婆坐到后座,准备骑车带着老婆去城里!

    可是,江宁香却没有坐到后座上去,因为一个人!

    邹红川!

    小儿子不知道啥时候来地,死拉着车后座,不让妈妈坐,也不让父亲走。

    父亲也不以为意,认为这只是小孩子淘气而已。

    江宁香有点生气,但是在外面,有很多行人,在别人的菜地里也有人,江宁香不好呵斥小儿子,只好温言相劝,让小儿子回去。

    可是,小儿子却象是中了邪一样,就是不肯回去。

    邹孝银此时已经推着车走了很远,走出了东大院西门,到了幼儿园的门口,这里离陆军学院的正门只有十多米远。

    江宁香很生气,又要发火了,邹孝银却用眼神止住了。

    邹孝银望着小儿子道:“我和你妈妈去城里有事,你快回家吧!听话!”

    小儿子大大的眼睛,睁地很大,又黒又亮的眼睛里却透露出一种奇怪而难解的倔强!

    邹红川一双小手死死拉着车子不让父亲走,虽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可是,冥冥中似乎有人告诉他这样做,邹红川只感觉是一种奇怪的“本能”促使自己莫名其妙的抓住车后座,不让父亲走。

    而且,更奇怪的是,车子每往前走一点儿,邹红川心里就有一种莫名其妙且越来越强烈的恐惧和不安!

    就好像前面有一个巨大的暴风旋涡,自己越往前走,感觉吸力和危险就越大!

    其实,正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和不安促使邹红川死死地拉着自行车,不让父亲走,也不让母亲坐上去!

    邹红川两条小腿拼命地蹬着地,两只小手露出了一条条小“青龙”,牙齿拼命地咬着,仿佛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可是,邹红川纵然拼尽了全力,却仍然无法拉住父亲和父亲的自行车。

    邹孝银面色铁青,真地要发火了,只是强忍住,用一种低沉而可怕的声音道:“快点放手,听到没有!再不放手我要打你了!”

    奇怪的是,平时这句话挺好使地,今天不知为什么却失去了“法力”,毫无作用!

    江宁香用力掰开小儿子的手,却竟然掰不开,当然江宁香也不敢用尽全力,因为担心会掰断小儿子的手。

    三个人就这样纠缠着,越走越远,终于出了陆军学院的正门,又往前走了二十米远,到了陆军学院的西大院门口附近。

    到了这里,邹红川的一颗小心脏忽然疯狂地跳个不停,心情也紧张到了极点,恐惧到了极点,仿佛到了地狱的大门一般!

    邹孝银和江宁香发现有很多人,包括很多熟人都在望着自己,脸上又红又烫,虽然很想大骂小儿子一顿,再痛扁一顿,可是,当着那么多人,邹孝银反而笑了。

    邹孝银望着小儿子,柔声道:“快听话,快回去,不要再闹了,叫别人看见了不好!”

    母亲也柔声道:“小儿子听话,快回家吧,回家跟大哥和二哥玩!”

    邹红川听了眼睛一亮,心里也想回去,回去和大哥二哥玩,可是,却感觉有人似乎推着自己拼命往前走,抓着自己的两手拼命地拉住车子,不让父母走!

    邹红川想说:不是我要拉车!

    可是,邹红川尽管嘴巴张地大大的,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像自己突然变成了哑巴一样!

    到了这里,邹红川的力气本来快用完了,接近油尽灯枯,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又有了很多力气,邹红川的两只小手依然紧紧的抓着自行车后座!

    自行车慢慢地朝前移动着,终于一点儿一点儿的过了西大院的门口,又往前走了几米远。

    这时,在邹红川身上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邹红川的心脏平静了下来,恢复了正常心跳,也不再象刚才那么紧张,那么恐惧!

    邹红川终于松开了小手,开始往回走。

    邹孝银看着小儿子往回走,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觉得纳闷,为什么小儿子今天会有如此异常的反应?

    邹孝银实在想不明白,只好望着老婆。

    老婆的脸上也有着和老公一样的疑惑和困惑!

    邹孝银望着老婆,只好叹息着揺揺头。

    江宁香终于可以坐上自行车,和老公到城里去。

    邹孝银和江宁香一样,虽然对小儿子今天的异常举动很不解,也很生气,可是,内心深处又似乎有点异样的感觉,似感激,似欣慰,又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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