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前两天看天气预报说寒流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没当回事,这两天降温下来才觉出来到底是有多冷。赵建新手套帽子围巾都戴着，拢着大衣，缩着脖子,回头看自己只穿了一件羽绒服就出来却连个哆嗦都没打的大侄子,声音都被冻得发颤了：“默子，你快回去吧！你自个儿不怕冷，再把三娃冻坏了！”

    赵默低头看看非得要跟着自己过来现在正挨在自己腿边的小孩儿，虽然捂得跟个小熊一样，但是他心里头确实不放心，只好点点头,又叮嘱了赵建新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就要转身领着三娃回家去。

    还没走两步，三娃突然挣脱他的手,跑到刚走了几步的赵建新身边。赵建新连忙站住脚步，看着小孩儿从厚厚的毛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攥在手里递过来。

    他把右手从手套里抽出来，先打了个哆嗦，赶紧把东西接过来，就着路灯的灯光看一眼，发现是两个花花绿绿的平安符，上面的图案一看就能看出来是拿水彩笔自个儿画上去的。

    “这是平安符？给我的？”赵建新刚问完，就听到后头不放心追上来的赵默笑着答了一句：“这哪是平安符啊，一看就是他自己瞎画画出来的玩意儿。肯定是要送给唐叔叔爸妈的。你别看他嘴上不说，其实也惦记着这事呢。”

    三娃“嗯”了一声，把鼻子都盖住的围巾挡住了他板着的小脸，却能从声音里听出他的严肃劲儿来：“一定要让他们随身带着，不坏就不能离身。”

    赵建新那叫一个感动，攥紧了两张平安符，看着小侄子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赶紧把两个小玩意儿塞进自己大衣口袋里，戴好手套，冲三娃说了一句：“三娃真乖，老叔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怕赶不上车，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嘱咐赵默两句就匆匆忙忙赶去了车站。赵默给三娃拢好围巾，戴好手套，然后就领着他回家。

    进了屋，关上门把外头的冷风都关在外面，赵默不让小孩儿马上就摘帽子围巾，摁着他的小脑袋瓜子逗他：“小笨熊，快进屋里去暖和暖和，不行现在就把帽子围巾摘了啊！”

    看三娃乖乖进屋里去了，他开始在灶间忙活着把炉子生好，然后还要给自己和弟弟们下面条做早饭。一会儿他和赵军还得去上学，得把炉子生得旺旺的，这样三娃自己在家也能暖和点。生好炉子他又去后院棚子里挑了几块大小正合适的煤块放炉子边上，这样他们不在家的时候三娃自己只要瞅着填两块煤进去就行了，省得还要去后院捡煤。

    这要不是又突然降温，再过一阵子不用生炉子也该差不多了，后院棚子里的煤现在剩的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开春暖和的时候。一边捅咕着炉子，赵默一边在心里头琢磨着家里零零碎碎的事，脑袋里突然闪过刚刚在街口瞄到的三娃塞进老叔手里的两个小玩意儿，一股奇怪的感觉突然冒了出来。

    三娃那个臭小子这是打哪弄来的黄纸啊？还会叠成平安符，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啥时候弄的，自己怎么没见着呢？一连串问题从赵默脑子里闪过，但是随即就被他抛到了脑后。不管怎么说，小孩儿这么懂事又贴心，他这个当大哥的高兴还来不及呢，管那么多干什么。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开始绕着宝贝弟弟打转，三娃好像挺爱涂涂画画的，应该再给他买盒新彩笔，还有那个摊子上卖的彩色蜡笔，看着也不错；还有军子，那天看他文具盒里的圆规好像是坏了，也应该买个新的

    出门去上学的时候，赵默拉着三娃嘱咐了半天，让他在家好好呆着，生怕他在家淘气把胳膊再碰坏了。赵军不耐烦听他在那唠叨，自个儿骑上车子先走了。

    看赵军都走远了，赵默还是依依不舍的，搂着三娃舍不得放开。以前他成天在外头干活挣钱养家的时候也是一天天见不到三娃还得经常扔三娃一个人在家看家，可是这才过了多久的好日子，他就放心不下把小孩儿一个人扔家里一整天了。

    自己果然是被老叔给惯坏了！正当赵默一咬牙，松开怀里的三娃打算站起来赶紧去上学的时候，站在门槛上的三娃突然踮起脚，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大哥，你早点回来。”三娃亲完，扭开脸说了一句。要不是看大哥那舍不得自己的样子太可怜，他才不会这样子哄大哥！

    赵默捂着脸颊站起来，傻笑着跨上自行车，直到骑出街口了还在一个劲儿地回头往家门口看。一想到乖巧贴心的宝贝弟弟正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家，还没到学校里，他就恨不得马上是放学回家的时候了。

    送走了赵默，三娃又站在门口看了会，确定赵默已经走远了，就回屋里抓起炕上的橡皮鸭子揣怀里。他掩上家门，一阵风似的偷偷溜去了老房子那里。趁着这几天家里没人的好机会，他要赶紧多炼化点乌金石倒腾着带回去，花上几天时间总归能炼制一把能将就着用的飞剑出来。

    一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赵建新打电话回来，问了一通又叮嘱了一通，最后说要在市留几天，大概要等周六或者周日才能回来。挂了电话，赵默和赵军对视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都为晚上的行动而有点兴奋。

    等到晚上十点钟左右，把三娃哄进被窝里睡着以后，赵默就招呼上赵军，俩人一块钻西屋里换衣裳。西屋红漆大柜子底下压着的两件破旧军大衣连带着棉帽子都被赵默翻出来了，这还是他爸赵建全在世的时候冬天出去干活的时候穿的，又厚又大，配套的棉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底下的带子一系，能把脸捂得只露双眼睛出来。

    赵默个子矮点，穿上棉大衣戴上棉帽子以后整个人都被捂得严严实实，赵军比他好点，大衣下摆只盖到小腿上。这么一打扮，大晚上的谁也认不出来他们哥俩了。

    怕被人看到脸，赵默嫌棉帽子不够，还给俩人一人围上一条又厚又长的围巾，把多半张脸都挡严实了才放心。

    弄好以后他们就赶紧出了家门，赵默怀里塞了一个从后院棚子里翻出来的麻袋，鼓鼓囊囊的。俩人往街上一走，背影被路灯照着拖下来，就像是两个大熊。

    等他们走到街里新华路上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一点钟了。一路上就没有碰到几个人，这么冷的天，又这么晚了，除了偶尔路过的汽车，还真没人会出来挨这个冻。

    新华路这一片是整个县城最繁华的路段，县城里的酒店c饭店c发廊cktv之类的场所都集中在这，所以到这会儿也还很热闹。很多店门口都停着不少车，还有人不时地进出。

    赵默拽着赵军两个人肩并着肩蹲到一块路灯照不到的犄角旮旯，指着不远处彩灯闪烁晃眼的巨大招牌冲赵军说：“就那家鑫河娱乐城，你看，门口那边停着的那辆蓝色小轿车，车牌子有两个9那个，就是张成龙的车。我都打听好了，他们得等十二点才会散场出来。”

    “我看着了。”赵军缩着脖子往赵默身边挨挨，棉大衣太旧了不挡风，他身体可没大哥那么神奇，一路走过来灌进来的冷风都快给他冻成冰棍了，“哥，等会张成龙出来了我指给你看，咱们等他们出来就给那家伙套麻袋。”

    赵默往边上挪挪给他挡着点风，小声说着：“咱们在这等着，要是他们人多一块出来不好下手，就我一个人冲过去敲晕了姓张的扛着跑，他们没人能追得上我。你去葫芦山脚下莹莹姐的坟那边找我，我带着人过去等着你。”

    “要是他们人少，我就跟着你一块冲过去，把人都撂倒。反正能跟姓张的混一块的肯定没好东西，正好都顺手揍一顿再把姓张的弄走。”赵军搓搓手，活动活动手腕，一脸的跃跃欲试。他的拳法一直都是自己练的，还没有找人练过手呢！

    他俩商量好了就蹲这个小犄角旮旯守着，两双盯着那边五彩斑斓的鑫河娱乐城门口的眼睛里都快冒出光来了。俩人都是年轻气盛火气旺的半大小伙子，干这事不仅没有一丁点儿的害怕，反而觉得很刺激。就连一向很稳重的赵默都觉得骨子里的热血好像是都沸腾起来了，浑身上下都是劲儿，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好好揍那个害死莹莹姐的王八蛋一顿！”

    等了一个多小时，那边的门开了，呼啦啦出来一大群人，远远地看上去是十来个，有男有女，光是男的就有八九个人。赵军“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人群中间被两个身材苗条打扮漂亮的女孩搀扶着的一个青年冲赵默说：“哥，那个就是张成龙。”

    赵默眯着眼睛看过去，从那一堆醉醺醺的人群里辨认了一下，冲着醉得东倒西歪的那个棕色半长发青年咧着嘴巴笑了一下。

    更远处，隐藏着黑暗角落里静静看着这边的三娃也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大哥那龇牙咧嘴坏笑着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啊！

    刚从鑫河娱乐城里出来的一帮子青年男女都聚在门口，不少人都喝醉了，被外头呼呼的冷风一吹，稍微清醒了点。张成龙被围在最中间，左拥右抱，醉眼朦胧地搂着右边胳膊里的浓妆女孩啃一口，胡乱说着：“散了散了，兄弟们都散了吧。笑笑送我回去，其他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哈哈！”

    旁边离他最近的一个酒红色爆炸头的小青年凑过来，问了一句：“龙哥，真不用我送你回去啊？”

    “滚蛋！”张成龙晃晃悠悠地往自己车那边走了几步，周围的人赶忙给他让开路，“你小子把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就成。”

    “不就是想要教训教训一个上初中的小子吗，等你哪天有空了，咱们带上一帮子兄弟去二中门口守着，你指哪个咱就打哪个，保管揍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爆炸头说完，旁边几个半醉的五颜六色脑袋的青年也都跟着随声附和着，把胸膛拍得梆梆响。

    “够兄弟！不过那小子好像没爸没妈，哈哈！压根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赶紧一阵风猛地朝自己扑过来，一个黑影冲过来，接着就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拿路上随手捡的砖头拍晕了张成龙，赵默一步抢过去把人往肩头上一扛，又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街头。原本搀扶着张成龙的两个女孩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等她们回神，早就连人影都看不着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前后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过了好一会，醉得东倒西歪的一帮子人才炸锅似的尖叫喝骂起来。女孩们都快被吓疯了，她们只看到一个黑影裹着风扑过来然后卷着张成龙就消失了，就好像是闹鬼一样。只有刚刚凑过去说话的爆炸头还冷静一点，一边忙着打电话报警一边冲进鑫河娱乐城里面叫嚷着要找保安和监控录像。

    后头乱成了什么样赵默是不知道的，知道了他也不会当回事。他现在对自己的实力和身手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全力跑起来比汽车还快，根本不怕有人能抓到自己。而且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干活的男人出来，打扮都和他这一身没什么两样，只要脸不露出来就不怕人能认出来。

    在赵默得手以后扛着死猪一样的张成龙直朝葫芦山那边飞奔过去以后，躲在黑暗中的三娃走出来，把怀里揣着的橡皮鸭子往外一扔，吩咐一句：“去，把一路上所有可能拍到大哥的监控都处理好。”

    鸭子晃晃荡荡地飘起来，消失在了黑暗里。幽幽地声音远远地传进三娃地耳朵：“主人，您宠人的方式还真特别，就这样任由他们胡闹。”

    三娃哼了一声，没回应九幽的话，转身往墙上一跃，摸到鑫河娱乐城的二楼去给赵默善后。这里的人都是普通人，还真没有人能抵抗得住他的强大的灵魂力量，只要一个小小的灵魂震荡，在场的所有人类都会变成白痴，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一连串的麻烦，他可不想过早暴露自己引来这个世界的强者，只好先处理掉监控之类的证据了。

    一路狂奔到葫芦山脚下，赵默辨认了下方向，连口气都不喘，直接往自己堂姐的坟地走去。一路上他都挑隐蔽的小道走，一个人都没有碰到，省了不少事。

    走到赵莹的坟前头，赵默把肩上扛得张成龙往地上一扔，听他呻吟了一声，也不管他是不是真醒了，一手刀抡在他后脖子上，让他又晕了过去。

    蹲在地上给张成龙兜头套上麻袋，系好，然后赵默就一屁股坐在坟头前面发愣。抬眼就能看的墓碑上那熟悉的名字，他闭上已经能在黑暗里清晰看清东西的眼睛，突然觉得鼻头被冻得直发酸，酸的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打着手电筒的赵军从地那头摸过来，一边走着还一边小声叫：“哥？哥？你在这吗？”

    亏得他胆大，没有赵默那身修为，愣是凭着练过两套拳身手比普通人好点就敢大半夜的往山脚下摸过来。现在可是半夜一两点钟，天上还是阴沉沉的看不到星星月亮，正是最阴森恐怖的时候。这个时候走在一个人都没有的大街上都让人心里头发憷，更别说葫芦山脚这样有着不少坟头的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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