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叔嫂大战（下）

    [第2章  踏上征程]

    第6节  叔嫂大战（下）

    我一路小跑，往小强家那边赶去，半道上就开始听见前面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哭叫声，并不断有人和我一样往前跑。

    小强的家在村西边，离魏家大饭店并不远，这无形中方便了魏瘸子跟小强他娘和苗庆兰的暗中交往，或许正是依靠这种优越的地理优势，才让魏瘸子有条件把魔爪伸向了她们婆媳俩。

    小强家的大门对过，有一口早已废弃的水井，门前的空场相对宽敞很多，当我喘着粗气赶来的时候，这里早已站了许多劝架的老人妇女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到处跑动看热闹的孩子。

    苗庆兰长伸着双腿坐在自家墙根的土垃地上，背靠着土墙，身上到处粘着黄色的尘土；一条裤腿上边，还有一只清晰的泥巴脚印，那显然是发怒的小强曾经飞起一脚的铁证。她原本就不俊的脸上，一塌糊涂，显得更加丑陋难看。她不顾身边两个中年妇女的劝说，继续用俩脚后跟来回蹭着地面，两手不停地拍着大腿，嘴里边哭喊边骂骂咧咧。

    脸色铁青，手里攥着几块手机碎片的小强，拧着头坐在井台上，气势汹汹，正像拉着耙犁的老牛大口喘着粗气。

    我一来到这里，从前的几个好伙伴就高兴地朝我偎了过来，就连只在中午见过一次面的秋海也跑到我的跟前套起了近乎。可我到处一张望，并没发现翠翠的身影，难免有点小失望。

    “小强，你咋不懂事儿，和嫂子闹什么别扭。”我一来到就对小强劝道。

    “你看看，你看看，我的宝贝苹果呀，让这个狗肏的娘们给摔烂了。”小强顿时再次泪水直流，两手捧起手机碎片，一边不停地摇晃着，一边向我哭诉。

    “不就是一只破手机嘛，哥我再给你买一个——”

    “小强，你这个狗屌肏的，驴屄生的，狗娘养的——”苗庆兰听见自己又挨了骂，没等我劝完小强一句话，她就依然坐在地上回骂起来。

    “我让你骂，你这个狗日的，我非把你的臭嘴撕烂——”小强忽地站起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半裤兜里一塞，朝苗庆兰冲了过去。

    我伸手一把没抓住小强，只好追上去把他从后边拦腰抱住。而苗庆兰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也要冲过来和小强对打，被身边的那两个妇女死死拽住了。

    又过来了两个小伙伴，和我齐心协力，终于把小强又拉回了枯井边，而苗庆兰重新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大声哭叫。

    这时候，四十冒头，白白净净，几十年的凄风苦雨也难掩其风韵的小强的娘，看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从家里出来劝架了，又走出来站在门口对着儿媳说道：“他嫂子，小强从小没爹，没人管教他，狗屁不通，你就不要再和他一般见识了。快家来，家来好好歇歇。”

    小强他娘边说边走上前去，伸着手要去拉苗庆兰。然而，苗庆兰不但不领情，抬手把婆婆的胳膊一拨拉，反而又嚎啕大哭，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老少不是人呀，娘俩合伙欺负我。呜呜呜燕大强，你这个驴日的，我过门不到半个月你就丢下不管我了。呜呜呜我这是过得啥日子呀。呜呜呜小强你这个狗屌肏的，还嚼舌根子骂我偷人养汉子”

    小强的娘被气得脸色由白变青，浑身哆嗦，实在听不下去了，嘴里嘟囔着，不停地摇着头，转身又走进了家里。

    一个最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人物，终于闪亮登场了。

    或许是听见自己年轻的相好撕心裂肺的哭叫感到实在太心疼，或许继续装聋作哑无动于衷，等见了她们婆媳的面，对谁也不好交代，魏瘸子一瘸一拐，从胡同的西头走了过来。他人一到场，那些女人们立时纷纷交头接耳c唧唧喳喳起来。

    “小，小强，忒不省心，干嘛让你嫂子生气？”魏瘸子一走到我们几个人的跟前，就过于自负地对小强教训起来。

    “你算哪块地里长的葱？滚——”小强张口就骂。

    “你，你不知好歹。‘劝架如救火’，我赶来劝劝你，哪里错啦？”魏瘸子猝不及防，被小强骂得东倒西歪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

    “你算老几，俺家的事还用着你来管——”

    “各位乡邻都好好听听，这架，咱还能劝吗？不能劝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多管闲事。”魏瘸子知难而退，一边叨念着，一边一瘸一拐，原路返回了。

    眼见魏瘸子走远了，女人们唧唧喳喳得更加厉害啦。

    我正在继续劝说小强，打包票一定给他买个新手机，猛然听到苗庆兰的嚎叫戛然而止，便惊奇地抬起头一张望，这才发现，我那二爷爷燕永康后腰上依然别着那杆长烟袋，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老少爷们，在俺燕家，嫂子是好嫂子，可小叔子却没点小叔子的样，都赖我燕永康无能，教育无方，让众乡亲见笑啦。请大伙都散了吧。”燕永康眼含泪水，说完，双手抱拳，朝四面八方作了几次揖，再也二话没说，顺着胡同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在场的人，除了几个小伙伴继续围着我和小强，其他人全都纷纷离开了。

    狼狈不堪地苗庆兰，见观众所剩无几，顿时没了继续表演下去的兴致，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的尘土，也一头钻进了家里。

    我急忙追问小强，到底怎么回事，闹得这么不可开交。

    原来，小强手里攥着爱不释手的“苹果”，从我奶奶家走出来之后，逢人边主动靠上前去炫耀一番，让走在前边催促他快走的苗庆兰不胜其烦。好不容易叔嫂俩才一块回到家，谁知小强又是喝水，又是撒尿。苗庆兰拿着准备盛草的筐子和镰刀，在大门外边等了好半天，隔着院墙不知喊了多少遍，小强这才磨磨蹭蹭走出来。你既然出来了，你就赶快开路呀，可他依然低着头不停地摆弄着手机。苗庆兰实在沉不住气了，就熊了他两句。小强本来对她就有成见，哪里甘愿喝她这一壶，他也对着苗庆兰发起了脾气。苗庆兰一怒之下，走过去从他手里一把夺过手机，“乓”地一声摔在了路当中。小强一看，刚刚到手的心爱宝贝转眼间就粉身碎骨，顿时发了疯，冲上去就和苗庆兰厮打在了一起，幸亏很快被人拉开了。

    小强叨念完，又从裤兜里掏出那些手机碎片，重新拼凑在一起，哭丧着脸，看过来，看过去，摩挲着布满裂纹的屏幕，只恨“破镜”难以复原。

    “还看个毬呀，反正小飞要给你换新的。把这些破玩意送给我了吧。”秋海伸着手说道。

    “你小屁孩在这里凑啥热闹。——全杨柳镇的手机店，全都是些山寨冒牌货，这可是正宗的美国进口货呀。”小强越看越心疼。

    见小强说得如此可怜巴巴，我只好咬牙表了态：“就给你换个一模一样的美国进口货，还是全新的。我马上就从淘宝网上给你定一个，三天之后你就能用上了。”

    “小强，你该回家给你嫂子磕仨头——不是她，你这辈子还能用上新苹果。你可眼看就成了咱全镇最牛屄的学生啦。”我的另一个伙伴苟明山，和小强是同班同学，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说道。

    “小飞，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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