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裴氏提亲,喜事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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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站在苑内最宽广的那口湖泊边上,粼粼的波光映照在他墨色的锦袍上,就像披了一层五彩的霞光,他长久地沉默着,突然,脚尖一挑,勾起一块碎石便向前踢了出去。
石块落水,让原本一平如镜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波纹,原本栖在湖面上的飞鸟扑腾了一下纷纷惊翅而飞,盘旋在天空中发出莫明的惊啼。
身后有脚步声轻轻靠近,裴衍只是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阿衍!”
裴氏缓缓走近,藕荷色的裙摆在身后摇晃,裙尾上点缀的珍珠好像落下的雪片堆叠在了一起,折射出一片温润的光芒,她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一手轻轻搭在了裴衍的肩上。
“姐姐,是我拖累了你!”
裴衍转过身来,目光有些黯沉,细看而去,那深不见底的幽潭中竟然跳跃着莫明的火光,看着让人有些有心惊。
“谈什么拖累不拖累。”
裴氏笑着摆了摆手,“不过一个族长之位,你觉得姐姐看得上眼吗?”
陆氏的眼皮子毕竟太窄了,这些宅门里争斗的伎俩她从小看到大,若是她真想要,陆氏又怎么争得过?
裴衍有些迟疑,“姐夫那里”
“你姐夫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
说到季宁,裴氏不觉勾起了唇,目光扫向那宽广的湖面,“既然嫁给了她,我就没什么好求的,只愿这一生顺遂平安,自由自在地做个富贵闲人!”
“姐姐,我将来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裴衍扶住了裴氏的肩膀,极其认真地看着她。
裴氏一怔,忽而便笑了,一手拍在裴衍的手臂上,“难道姐姐现在过得不好吗?你姐夫对我一心一意地疼爱着,还有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姐姐这辈子知足了。”
“不,姐姐!”
裴衍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中透出一抹让人心惊的波涛,“总有一天,我会重回上京城,裴家不会永远没落的!”
“嗯。”
裴氏笑着点了点头,“姐姐相信你!”
向季家提亲,为了表示郑重,裴氏亲自走了一遭。
季老太太端着甜白瓷傲枝雪梅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端坐在一旁的裴氏。
一身绯红锦缎的凤尾长裙穿在裴氏身上,不仅不显得张扬,反而带出一丝内敛的华贵,如梅花映雪,清冷而孤傲,不愧是裴家出来的姑娘,季老太太暗自在心里点了点头。
虽然裴家败走上京,但那也只是过去,如今裴衍一跃而起,官拜四品,虽然只是一个武将,但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也令人不敢小觑。
或许,裴家真会再一次在朝堂中崭露头角!
“七太太这次来到咱们家,必是有事吧?”
季老太太目光扫过那堆叠在红木案头上的层层礼盒,裴氏带着这样的厚礼,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说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裴氏笑着点了点头,但面色却是极其郑重,“咱们在丹阳住了这么些年,我也没来正式拜访过老太太,老太太胸怀大度,可别在心里怪我!”
季老太太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裴家与季家本就没什么交情,裴氏不来拜见她是正理,若真来了,那便定是有事了。
“这次我来,其实是代我弟弟来向五姑娘求亲的!”
裴氏眸中笑意浅浅,面上的神情却是极认真和郑重,看得季老太太心头一颤,手中的茶盏倏地便顿在了花梨木小几上。
季家最近是走了什么运道,先有周郁向季幽兰提亲,眼下裴衍竟然想要求娶季重莲?
难不成真是季崇泽这一门喜事给带来的好运道,若是这样,那杨氏岂不是个旺家带运的好媳妇?
一眨眼的功夫,季老太太已是心念电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笑道:“裴大人我也晃眼见过一面,的确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只是我那五丫头。”
季老太太叹了一声,“这事也不瞒着七太太,前段日子我家五丫头本已是准备许给了秦家那位探花郎,哪知中途出了些变故,这门亲事才没成。五丫头是我看着长大了,我是最见不得她受委屈,若是裴家”
季老太太说到这里话语一顿,目光中却是饱含着深意地望向了裴氏。
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等到裴家今后知道了这件事情再来嫌弃季重莲,她还是要先说个明白的。
季老太太认真观察着裴氏的表情变化,倘若她要流露出一刻的迟疑,这门婚事便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裴氏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嗓音轻柔,听在耳里是别样的温润动听,“我与五姑娘早已相识,她的人品德行无一不佳,没娶到五姑娘那是秦家人没福分,我可是巴巴地想她做我的弟妹呢!”
季老太太点了点头,唇角的笑容缓缓拉升,也许这门亲事做得成!
又听裴氏继续说道:“我那弟弟从小虽然长在上京城里,却不是个纨绔子弟,又因家中变故早早地离开了那里,性子里便多了几分坚韧,原本他少年从军我心里也担忧着,可他能得燕王赏识步步高升,那也是他的福份,老太太若是还不放心,等下次我便带上阿衍亲自来给您瞧瞧?”
“好!好!”
季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裴氏的话都说到了点子上,她哪有不满意的道理。
长在上京城,那便是说裴衍出自名门望族家世良好,可就算那样也没养成个纨绔的性子,说明他洁身自好又识礼守规矩,虽然裴家出了变故,也只是时运不济,眼下裴衍不是又凭自己的能力打拼出来了吗?
少年心性又经过那样的一番磨砺,可比一般的人要更加沉稳内敛,年岁上不过长了季重莲七岁,倒也不算太大。
季老太太感叹了一声,若是裴父仍旧还是朝堂中那个执掌风云的权臣,怕是裴衍如今早已经娶妻生子,又哪里轮得到他们季家?
裴家与季家的遭遇有些相似,所以季老太太便有些同病相连的感觉,又见裴氏气度不凡,心里早已经生出了好感。
“这事你母亲可知道?”
季老太太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看向裴氏。
家里的亲事论理说应该长辈出面,裴衍却是求了姐姐来,那裴母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母亲如今还在彭泽的老宅子里呆着,自从父亲那事后她便一直深居简出,阿衍也算是跟着我长大的,所以这事便由我出面说和,但老太太放心,婚事说定了后我母亲铁定也是要来的。”
裴氏眼波婉转,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是大气的风范。
她这样说道倒是无可挑剔,当年裴母带着一双儿女离京本也是不易,长姐如母,要说裴氏是看着裴衍长大的也不为过,如今裴母不在他们姐弟身边,裴氏也是有资格为裴衍出面的。
这边裴氏放下提亲的礼物离开后才没多久,季芙蓉便像一阵风似地卷进了翡翠潭来,惊得季重莲手中的帐本“啪”地一声掉翻在了地上。
一旁的采秋忙弯身拾了起来,又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这才重新放在了季重莲的面前。
“五妹妹,出事了!”
季芙蓉刚刚站定,还来不及喘口气,那声音听起来都有几分尖细。
“瞧大姐姐你慌得,是出什么事了?”
季重莲一挥手,采秋便退了下去。
“五妹妹,有人来给你提亲了!”
季芙蓉一把握住了季重莲的手,满脸的紧张,再没有初次听到谢娘子给季幽兰提亲的那股兴奋和欢喜劲。
“啊?”
季重莲心中“咯噔”一声,脸上一下便红了。
为她提亲该不会是裴衍吧?
这是早在预料之中的事,可此刻她却欢喜不起来,因为季幽兰还没有找到呢。
这个三姐姐也不知道是走的哪里,分出去好几拨人沿路寻找她,竟是没有一拨人找到了,当然也不能停下,只有继续寻找。
可时间拖得越久,便越让人担心,她真怕季幽兰会遇到什么不测。
季芙蓉却是来回地转着走,丝毫没有留意到季重莲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来提亲的人是谁吗?竟是本家的七太太裴氏,她是为她弟弟前来求娶你!”
“喔!”
季重莲只是应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她的思绪早已经游移到那些寻找季幽兰的人给她送回的消息上,究竟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她所遗漏了的?
季芙蓉转身瞪了季重莲一眼,双手扶住她的双肩轻摇了起来,“就是那个裴衍啊!在广福寺时我曾见过他一面,那模样那模样虽也是不差的,可那感觉却是像一块冰,冷冷的眼神,足以将人给冻死他还很凶!”
季芙蓉似在回想起多年前的一面之缘,她也只是凑巧看见了裴衍,那时他正将一个逮住的贼人反手扔在了地上,看也不看一眼便一脚踏了上去,十五岁的少年表情漠然而冷酷,仿佛他脚下踩着的不是一个生生的活人,而是一只任人践踏的蚂蚁,痛得那人“嗷嗷”直叫,他却仍然面无表情。
当时她的心里便对裴衍生出了一股畏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回想起来便只记得那双让她冷到骨髓里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嗯,他的确很凶!”
季重莲回过神来,见着季芙蓉脸上焦急的神色,也跟着点了点头。
如果裴衍不凶悍一些,那么到了西北那块恶狼之地,怕是早被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下了。
“所以,五妹妹千万不要答应嫁给他!”
季芙蓉神情认真地看向季重莲,似乎在求得她的一个保证。
季重莲只觉得嘴角抽了抽,季芙蓉这是什么逻辑,怎么对待她与季幽兰的婚事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反应,她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这事还要看老太太怎么说。”
季重莲撇过了头去,却没有正面回答季芙蓉这个问题,不免让她心中有几分失望。
季芙蓉紧紧地抿着唇,转头望了望四周,最后才踱步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她的目光看着窗外,茫然得全然没有焦距,整个人透着一股诡异的沉静。
季重莲默了默,也跟着走了过去坐在季芙蓉身旁,牵起她的手,轻声问道:“大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季芙蓉这段日子是有些反常了,关心别人多过关心自己,好像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季重莲都有些不适应了。
季芙蓉怔了怔,目光落在俩人交握的手上,不知怎么的便觉得鼻头一酸,“啪嗒”一声便落下泪来。
“大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那滴泪水落在季重莲的手背上,她只觉得心里一阵滚烫,手忙脚乱地抽出腰间的绢帕给季芙蓉擦着眼泪。
“我不知道,我最近脑袋里乱得很”
季芙蓉摇晃着脑袋,整个人的神智显得有些迷乱,季重莲看着心惊,忙一把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大姐姐,这是在家里,我们都在你身边,没事的,你不要乱想”
“五妹妹”
季芙蓉咬了咬唇,泪水又无声地滑落。
她在童家过得不快活,一点也不快活啊!
婆婆嫌弃她生不出孩子,总是拿冷眼看她,一副是他们季家高攀了东阳伯府的模样,妯娌里隔三岔五地冷嘲热讽,屋里的妾室姨娘们个个争宠,天天在她面前吵来吵去,她看着都头痛,童经年却还怨她没有管家的本事,将整个家弄得乌烟瘴气的。
可天知道,她不是没有本事,只是压根不愿搭理这些糟心事。
这个家她为什么要管,管好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对童家,她没有一点的归宿感,呆在那空空的苑落里尤如坐牢一般地令人难受,甚至对着童经年她都有种作呕的冲动。
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不是婆婆塞进来的便是他自个儿看上的,甚至连妹妹房里的丫环都不放过,这种男人她当初怎么就和这种男人做成了夫妻?
墨菊也在她身边劝过无数次,让她想开些,等着春兰生下孩子便抱在自个儿跟前养着,只要孩子平安长大,那就是她今后的依仗。
她懂的,这些道理她都懂,但心却是放不开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原本还有些丰腴的身子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她也不想的,但这种低落到绝望的感觉却是渐渐填满了她的心扉。
难道这一生她都要这样过吗?
回到丹阳,她能够喘上一口气了,在童家人看不到的地方,她以为她能活得和从前一样,她也努力在这样做。
可是不行的,她的时间有限,她或许看不到两个妹妹嫁人便又要返回上京城了,所以她急迫起来,急迫得有些不正常了。
“大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苦,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多了”
感觉到背上有湿濡的泪水浸了进来,季重莲眼眶倏地泛红,心里是一阵止不住地酸涩。
虽然季芙蓉回到家里什么都不说,可她怎么看不出她的委屈呢?
从前那么骄傲的大姐姐,那么意气风发光芒四射,如今在童家熬成了什么模样?
有些话,她想说出口的,这句话在心里忍了又忍,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劝和不劝离,季老太太定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即使对童家早生了怨尤,也没有对季芙蓉提过这样的话。
女子嫁了人,自然就希望婚姻长长久久地过一辈子,被休的女子要么是寻了死,要么是被娘家接回来,可那也是受尽了白眼让整个家族也跟着蒙羞。
好听一点的和离,可和离的女人还有什么前途?
再嫁吗?
或许那又是一个不能预见的深坑,再到绝望c心死,看着自己年华老去,枯萎凋零,就这样孤独寂寞地走完一生?
听着季芙蓉压抑的轻泣渐渐响了起来,最后竟是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季重莲只能一边劝说一边安慰,像是在哄着孩子一般看着她哭累了,渐渐倒在自己的怀中睡着了。
墨菊守在门外,听到了季芙蓉的哭泣声,她也跟着掉泪,这些年她家奶奶也过得太苦了,如今能够将这份苦处给倒出来,她心里也宽慰了不少。
她只盼着季芙蓉在丹阳养好了身子,再把这心放宽一宽,今后再回到上京城里也不怕那帮牛鬼蛇神继续折腾了。
裴氏来提亲的当天,季老太太便告诉了季重莲这事,知道自己孙女是个有主见的,老太太便也不瞒着她。
“明天七太太便要带他来给我见见,你到时也顺便瞧瞧合不合心意,总要你自己看了满意才行。”
季老太太这样说着,含笑看向季重莲,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扭捏了一阵,便低声应道:“全凭祖母做主!”
看来季老太太也没反对的意思,那么最后只要她点头了,这婚事就算是定了,季重莲没想到这般顺遂,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听说大丫头今儿个在你那里哭过了?”
季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水,看也没看季重莲一眼。
“是。”
季重莲心中一跳,季老太太可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风,这宅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那丫头心里苦着,也不愿意给外人说道,你多多陪陪她也是好的。”
季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倒是想将季芙蓉留在身边,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次留她在丹阳呆了许多时日也是破例了,就算这样回到婆家也不免被人说道,可老太太也只能顾到眼前了,再多的她也管不了。
“大姐姐”
季重莲看了一眼季老太太的脸色,犹豫着说道:“大姐姐真地就要这样在童家呆上一辈子吗?”
季老太太诧异地看了季重莲一眼,敛容竖眉道:“不能这样还能怎么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想也不想要!”
“祖母教训的是。”
季重莲咬唇应了一声,垂下了目光。
祖孙俩的话外之音大家心里都明白,季重莲早知道老太太心中不会赞成,但还是提了出来,果然便遭到了驳斥,她不禁有些泄气。
季芙蓉如今已是这般模样了,难道当真要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才来后悔吗?
这个时代的女人自我保护观念也就是这样薄弱的,谁也不想惊世骇俗,惹来世人不屑和鄙视的目光。
也许是觉得刚才自己的口气过于重了,见着季重莲颓然的模样,季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缓声道:“咱们女人啊,嫁人就是一辈子,所以眼光一定要准,像你大伯母这般目光短浅,那一辈子也就毁了你大姐姐便是最好的例子!”
老太太说到这里话音一顿,眸色渐渐低沉了下来,只觉得难过和心痛。
她虽然不忍心见着季芙蓉如今的这副光景,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又听得老太太道:“还好春兰如今有了身孕,希望她一举得男,到时候你大姐姐将这孩子养在身边,未来也算有了依仗!”
“是。”
季重莲跟着点了点头,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只要季芙蓉呆在这里一天,她就尽可能地让她觉得开心和快乐吧!
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二日,裴氏姐弟一早便来到了季家,裴氏倒是直接一顶小轿进了二门,外院的管事还特地去通知了四老爷季明宣。
当时季明宣正窝在柳姨娘的被窝里,听着外间有丫环禀报说裴大人来访,请他出去待客,他一时之间还有懵懂,转了个身,继续将柳姨娘揽在了怀里。
“老爷,裴大人可是本家七太太嫡亲的弟弟?”
柳姨娘却是多长了个心眼,见着季明宣还有些迷糊的模样,小手顺着往下一滑,提住关键那处一捏一揉,季明宣一个激零立马清醒了过来,唇角却是噘着一抹坏笑,嘴便要往柳姨娘脸上凑去。
“老爷快别闹了!”
柳姨娘笑着躲了开去,却是正经道:“那裴大人听说可是升了正四品的官员,您还不快去看看!”
自从那次因着季紫薇的事与季明宣闹得个不欢而散之后,季明宣可是连着十天都没上她屋里呆过。
柳姨娘痛定思痛,知道这种关键的时候尤其不能失了季明宣的宠爱,又怕其他狐狸精趁机会钻了空子,这才使了法子又将季明宣给哄了回来,用尽了浑身解数,终于是留住了他的脚步。
季明宣脑中一个激零,猛然直起了身来,他突然想起来柳姨娘口中那个裴大人是何许人也,是那个气势沉稳却又有如刀锋一般的男子,“裴衍!”
柳姨娘想了想,点头道;“好似叫做裴衍!”
“快,快替我更衣!”
季明宣这下觉全醒了,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又四处找自己的衣服。
柳姨娘也跟着披衣起身,好在屋里烧了火碳,季明宣那一身赤膊也不觉得太冷,见他正拿了昨日有些皱巴巴的衣服往身上套,柳姨娘忙道:“老爷,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婢妾立马替你取来!”
“说得对!”
季明宣点了点头,实在是这身衣服确实也皱了,见客太不妥当。
柳姨娘在折枝花卉的黄花梨木衣柜里拿出一套簇新的褐红色锦袍,给季明宣穿戴一新,又唤来丫环洗梳一番,含笑将季明宣给送了出去。
她转头就对着丫环水灵吩咐道:“找个机会出去看看那裴大人到底找老爷是为了什么事!”
“是。”
水灵应了一声,也不敢多言,收拾了东西立马便退了下去。
柳姨娘重新坐回了床榻上,拉过浅杏色绣芙蓉锦的棉被便盖在了身上,她平躺而下,脑中思绪却是转个不停。
前段日子季崇泽成亲,便有裴衍与周郁前来道贺,这对季家人来说可是意外之喜。
之后她又听说那周郁竟然向季幽兰提亲,真正是太没天理了!
季幽兰是庶出的庶出不说,如今更算是商户之女,脸上还毁了容的,这周郁是不了解情况,还是脑袋被门给夹了,这样的女人他也敢娶?
幸好季幽兰如今不在了,季家对外虽说是去养病了,但到底还有些风声走漏了出来,算这丫头识相,知道自己不配做这知县夫人,巴巴地便将位子给空了出来。
柳姨娘正在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安排一次机会,让周郁见见季紫薇,指不定他见到了自己如花貌美的女儿,心里便会对季幽兰敬而远之了。
若是周郁肯娶季紫薇,那自然就能退了秦子都那方的亲事,大不了赔些银子,她还有些压箱底的宝贝,好歹也能排上用场。
虽然知县不比探花郎,但到底正室要好过做妾,柳姨娘是一门心思为季紫薇打算,这脑袋都恨不得削尖了去。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让季老太太解了她们母女的禁足令才是,为着这件事情,她已经没少在季明宣面前讨好卖乖了,只是季明宣一时半会还不敢去触老太太的霉头,只说这事要徐徐图之,急不得!
想到这事,柳姨娘不由又咬紧了牙。
都是季重莲坏事,若不是她搞出这么多的幺蛾子,她与季紫薇又怎么会吃这般多的苦头?
不过裴衍亲自来为季崇泽道贺本就是蹊跷了,怎地如今还来季家拜会,柳姨娘直觉里这其中定有什么事,她又出不了苑子,只能在屋里安心地等着水灵打探来的消息。
季明宣走到外院的大厅时,裴衍已经安然在座,若不是他不方便突兀地与裴氏一同进到内院,此刻怕是已经坐在季老太太的宣宜堂了。
“裴大人,什么风又把您给吹来了?”
季明宣人还未踏进门槛,便已经笑着招呼了一声,裴衍可是和他同辈份的,虽然年纪尚轻,但那官职便让人不敢小觑。
“四老爷。”
裴衍面色冷凝地坐着,在目光望向季明宣时松了松,他起身微微拱了拱手,说话也不拐弯,直言道:“今日裴某前来是为了与五姑娘的婚事,还要劳烦四老爷将裴某引到老太太苑里细谈。”
季明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一刻他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衍说的是什么,他与五姑娘的婚事那不就是他的女儿季重莲?
意识到这一点,季明宣的眼睛都瞪大了,裴衍要娶他的女儿?
“裴大人你是开玩笑的吧?”
季明宣满脸地不可置信,连声音都有些打颤了。
“裴某从不说笑。”
裴衍却是一脸地不苟言笑,说出的话也够酷。
“这好,那裴大人请随在下来。”
季明宣强自稳定了心神,回过头带路时都不由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这一路走,他就一路在想,裴衍要娶他女儿,那他不就成了裴衍的岳父?
这本来还是属于同一辈份的,但若是裴衍娶了季重莲,便生生地比他矮了一截?
没相到送走了个探花郎,却反而迎来了个指挥佥事,他这是走了什么好运?!
季明宣从初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边走一边欢喜,唇角的笑容大大地咧了开来,竟然主动停下了脚步,等着裴衍走近,这才和他套起了近乎。
什么“好女婿”c“贤婿”等等,拍马溜须的话语张口便来,甚至还不用打草稿,一张脸都笑成了朵花。
裴衍的表情虽然冷淡,却还是极认真地在听季明宣说道,神态间倒似有那么一丝恭敬。
水灵躲在不远处看着这样的情景,心头暗自颤了颤,虽然柳姨娘母女离开的这三年,季家的奴婢仆佣大半都是以季重莲马首是瞻,但水灵也有自己的打算,她不是一味地帮助柳姨娘,而是选择对她自己最好的前程。
裴衍与季明宣一路的对话她听了七七八八,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计较,转头便向碧幽阁跑了去。
宣宜堂的正屋里,季老太太与裴氏相谈正欢,季重莲在一旁作陪,好歹这次她不用躲在屏风后面了,老太太允许她正大光明地见上裴衍一面,以此来确定自己的心意。
有那么多长辈看着,就算最后成不了这事,裴衍也算是季重莲的长辈之一,说出来也是不碍事的。
季明宣笑着将裴衍请了进来,季重莲在目光瞄见那黑色衣袍时,人已经站了起来,微微垂下了目光,待感觉到那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之时,她整颗心已是跳个不停,双手不自觉地捻紧了衣摆。
“老太太!”
季明宣先向季老太太行了礼,转眼看见了裴氏,不由笑道:“七太太竟然也在。”
裴衍路上说起此刻裴氏已经在季老太太屋中候着,所以不用多猜,即使季明宣没见过裴氏的面,这一打眼也能唤出名来,那份亲切热络劲看在季重莲眼中她都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裴氏起身行了一礼,唇角始终带着大方得体的笑意,“四老爷好!”
“老太太,这便是阿衍了!”
裴氏拉过裴衍,迈步到季老太太跟前。
虽然季明宣是季重莲的生父,但明显能够为她婚事做主的人非季老太太莫属。
“见过老太太!”
裴衍躬身行了一礼,这礼数可比见季明宣时要客气周到了许多。
季老太太“嗯”了一声,抬手道:“快坐下吧,不必客气!”
季重莲心思一动,老太太这口气分明已是带了三分喜欢,但由于秦子都的前车之鉴,怕还有些迟疑罢了。
裴衍这才撩了衣袍,端坐在裴氏下首,季老太太也认真地打量起他来。
裴衍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膝上人坐得笔直,墨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干练而沉稳,眉眼清俊,五官端正,唇角轻抿透着隐隐的坚毅,看起来倒不像是个浮夸的人,目光虽然冷了些,却有种坚韧和让人信服的力量。
季老太太自认还是有看人的眼光,但上次在秦子都这件事上却是老来失蹄,让她一下子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不确定了。
但初次见到裴衍,老太太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
“五丫头,还不来见过裴大人!”
季老太太的目光转向了季重莲,唇角透着股隐隐的笑意。
“是。”
季重莲轻轻应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等立定在裴衍三步远的地方,看清了他墨色衣袍下那双刻线云纹的方头靴时,方才盈盈一拜,嗓音清丽悦耳,虽然含着一分羞怯,但动作间却是落落大方,“见过裴大人!”
“五姑娘不必多礼!”
裴衍心中升腾起了一抹笑意,面色不变地站了起来,一手负后,一手向前虚扶了一把,季重莲顺势而起。
他们这样正式的见面怕还是第一次吧,谨守着规矩和礼仪,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容不得一点逾越,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温顺乖巧,就像一只小绵羊,而不是暗藏着利爪的小野猫。
季重莲只觉得掌心都在冒汗,但心里却是那样的欢愉,她抬头飞快地瞄了裴衍一眼,这人的唇梢眼角分明都是化不开的笑意,一双眸子牢牢地盯着她,长长的睫毛忽然就眨了眨,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季重莲嗔了他一眼,快步地退了回去。
因季重莲是背对着季老太太,所以老太太和季明宣都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
裴氏在一旁却是看得分明,唇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
季重莲与裴衍不是第一次见面的,这样熟稔和欢喜的神情只在他们俩人中间默默交流着,连她都不能插进分毫。
看着看着,她心中便升起了一股欣慰之情,她的弟弟也终于有了成家立室的一天。
季老太太牵了季重莲的手,眼神对她示意了一番,季重莲自然会意,又扫了一眼裴衍那方,含着羞怯地点了点头。
也是季老太太开明,若是放在别的人家,怎么会允许未嫁的姑娘出面来相看未来的夫君,老太太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先让季重莲过过眼,接下来的事情她才好跟着办,不然她一头热地扎进去,最后又出了那等子事,不就是白忙活了一场。
接下来的时间,季重莲便自动地退了出去,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婚事怎么定怎么办怎么商议着进行便不是她该涉足的了。
只是在步出宣宜堂时,那道含着热力的目光却还是追随了而来,季重莲只觉得耳根子一热,步伐亦发快了起来。
季重莲带着采秋回到翡翠潭时,唇角的笑意都没有化开。
季老太太对裴衍是满意的,又加上她点了头,这门婚事该是水到渠成了。
不过季明宣那股子殷勤劲略微让她有些反感,但人性如此她也改变不了,只希望裴衍不要觉得心里厌烦了才是。
“姑娘,您回来了!”
刚一跨进房门,碧元便迎了上来,一双眼睛微微泛红,看向季重莲的神情透着几分委屈。
季重莲笑容一敛,对身后的采秋点了点头,她便知机地退了出去。
季重莲撩了珠帘进了内室,坐在梳妆台前,伸手便拔下了头上的发簪,碧元见状忙上前来为她打散了头发,拿起台前的梳子一下一下地顺着。
“可是想明白了?”
季重莲面无表情,只淡淡地问了一声,声音轻得像飘浮在天边的云朵。
碧元怔了怔,咬唇道:“婢子明白了。”
这一段日子,因为碧元与采秋掐得厉害,又自己醒悟不过来,季重莲便命她到庄子上冷静几天,这丫头含着泪水离开,只是心中仍旧十分地不甘,她是不明白她错在了哪里,为什么季重莲对她疏远了,如今反而亲近了采秋?
“是真地想明白了,还是只是敷衍我?”
季重莲的目光透过铜镜看向了碧元,带着一抹洞悉人心的犀利光芒,碧元忍不住颤了颤,头垂得更低了。
“如今离你出嫁已经不到两个月了,你能在我的身边呆多久,我有必要亲近采秋,疏远你吗?”
季重莲转过头来看向碧元,见那一双发红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忍不住心中一软,叹声道:“你这丫头,性子被我惯坏了,如今亦发不知道轻重了。”
“婢子错了。”
碧元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季重莲跟前,却是掩面轻泣了起来。
“林婶子是个厉害的角色,虽然如今是在我手下做事,顾忌着我的颜面会厚待你几分,但你这性子若是不改改,早晚要惹出事端来。”
季重莲拉了碧元起身,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子,碧元会意地拉了过来坐着,抹掉了眼泪,仰头看向季重莲,“婢子知道小姐是为了婢子好。”
“采秋事事让着你三分,你却老是给她下绊子,别以为这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做人心胸要宽广,要有容人的雅量,就因为我对采秋好了几分,你就看不下去了?”
季重莲挑起了眉,说到这话她都觉得好笑,这就是丫环们在主子跟前争宠吧,她是个女主子尚且如此,那若是个男主子,真不知道这几个丫环会不会打起来。
“是,婢子知错了。”
碧元微微红了脸,她是有些小心眼了,可季重莲对她好了那么多年,突然便对别人好了,她只是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有些不能接受罢了。
“别的话我也不多说,跟着我这么多年,你这丫头也该长长心眼了。”
季重莲一指点在碧元的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虽然我也觉得林楼好,但这人是会随着环境和形势而改变的,你的婚姻也要你自己去经营,若是让林婶子对你挑不出错来,林楼又对你敬爱有佳,他们谁还会没事找事往你们小俩口屋里塞人去?等着你再生下了孩子,便能好好过一辈子了。”
碧元抬起头来,惊讶地看向季重莲,原来她家姑娘已经为她想得那么长远了,亏她还只顾着眼前的利益而争强斗气,她的眼界果然是短浅得可怜。
可一细想季重莲话中的意思,碧元也禁不住脸红了,她家姑娘不还没出嫁吗,竟然就将这些事情想得那么透彻了。
“婢子知道了,今后再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情捻酸吃醋,回头婢子便找采秋道歉去,剩下的两个来月,定要尽心尽力地侍候姑娘!”
碧元滑下了小杌子,跪在地上实实在在地给季重莲磕了个头。
季重莲也没拦着,看着碧元埋下去的乌黑头顶,她忍不住呼出一口长气来,她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未来如何便要看碧元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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