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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庶子逆袭,波澜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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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名:第【60】章庶子逆袭,波澜叠起

    过了隆冬,来年将至,季家上下便又在忙着过年的事宜。

    今年大老爷季明德与三老爷季明忠都能赶回家过年,这对于许久没有喜事的季家来说,的确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只季重莲觉着季幽兰好似渐渐与她疏远了些,倒是季紫薇往“清秋阁”跑得勤了,让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当然,也不是说季幽兰只能与她交好,但怎么着她也无法想像季幽兰与季紫薇手拉着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上一次季芙蓉对她们的训斥,季幽兰把这笔帐算在了她的头上,怪她不该多嘴,泄露了周郁之事?

    这样想想,倒是也有这个可能。

    因着这事,季芙蓉已是严厉警告了季幽兰,若是让她再知道季幽兰与周郁私下里有什么往来,她必定会禀了季老太太,来个一劳永逸!

    这一劳永逸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想,但显然是吓着季幽兰了。

    季芙蓉在小事上或许可以打打马虎眼,但在大事上绝对是说一不二,更何况这事关她们姐妹几个,季重莲相信她绝对说到做到,半点不会手软。

    季芙蓉这样做也是在帮季幽兰绝了念想。

    后来季重莲再想从季幽兰那里打听当日的情景,她是半点也不肯再说了。

    今儿个季重莲正带着碧元去看望季幽兰,但在屋外廊下便被金箔给拦住了,只推说季幽兰身子不适现下正在午休着。

    季重莲无奈,只得留下自己新做好的两张绢帕,便带着碧元回转了去。

    哪知刚要拐过廊下,便遇到了季紫薇,她一脸诧异地看向季重莲,眼角却泛着一抹得意的笑,微微掩了口道:“五姐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三姐姐又不肯见你?”

    季紫薇的话语中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似乎这样的事情发生已经不止一次了。

    季重莲微微侧身让出路来,敛了眉淡然道:“五妹妹有事寻三姐姐便自去吧,我就不耽误你了。”

    季紫薇掩了唇呵呵笑着,“三姐姐眼下虽然更疼我一些,五姐姐也不该吃醋的,回头我与三姐姐说道说道,这姐妹哪有隔夜仇,有误会也要见了面才能解开嘛!”

    对季紫薇这番惺惺作态,季重莲只在心头冷笑了一番,果然是本性难移,原本以为被季老太太罚抄了三个月的书,这季紫薇真能转过性子来,现在看看也不过浮于表面,坚持了一阵子便又原形毕露了。

    季紫薇这副嘴脸,她真不相信季幽兰会看得上!

    直到季紫薇的笑声消失老远,碧元才狠狠地一跺脚,“三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一片丹心被她弃如敝屣,六姑娘狼子野心偏还被她奉若上宾,三姑娘糊涂了!”

    “好了,不管三姐姐是怎么想的,咱们做好自己的事便罢。”

    季重莲也是叹着摇了摇头,“至于六妹妹如何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三姐姐也是大人了,总能分辨好坏的!”

    “婢子是替姑娘不值!”

    碧元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季重莲如今吃这闭门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故拿热炕头去贴别人的冷脸?没得作贱了自己!

    三姑娘还是庶出的庶出,而她们家姑娘可是正经的嫡出,若不是诚心交好,哪有嫡出去就庶出的理?

    “陪我去书楼静静心吧!”

    沉醉于书海会让季重莲暂时忘记了烦恼,何况今天该是石勇送邸报的日子,她总在细心留意着有没有西北的消息,虽然见不着裴衍,但心里总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思念盘踞着,让她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

    这一点心头的隐秘她可是谁也不敢说的。

    石勇平日里功课紧张,虽然请了私塾的夫子在家中授课,但他们俩兄弟除了学文课,还要练武艺,自己的父亲石毅便是一员武将,若是将来走不上文官之途,那也可以在石毅手下历练。

    季明惠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才让石家兄弟文武都习,当然也是为了他们好。

    年纪渐长便有许多避讳,除了逢年过节家庭宴请,石勇知道再不能随心所欲地见到季重莲,所以他倍加珍惜每一次送邸报给季重莲的机会。

    十三岁的少年个子已经不矮了,再加上石勇肩膀宽厚,往书楼门廊边一站,整个人便带了几分挺拔与俊毅。

    碧元老远便见着了石勇,捂唇笑了一声,“姑娘,大表少爷又等着你了!”

    季重莲嗔了碧元一眼,转头却是笑着迎了上去,“今儿个大表哥来得真早!”

    “大表少爷哪次来得不早,这不是心急给姑娘送邸报嘛!”

    碧元在季重莲身后打趣了一声,顺道给石勇行了礼。

    “你就是欠收拾,进去把书桌给我抹干净了,书架里的文则与史料重新分类放一次。”

    季重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碧元立时苦了脸,转过头见着石勇一脸窘迫的模样,心里到底会意了几分,这才绕过俩人跨进了书楼。

    “大表哥别见怪,碧元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尽会打趣人。”

    季重莲清浅的笑着,白皙的脸蛋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这也是她最近才发现的,大笑时倒没有,反倒是浅笑时能够见到一点痕迹,更坑爹的是这酒窝竟然还是单边的不对称。

    “你的丫头性子自然随你”

    石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这话随口而出时才惊觉自己失了口,忙摆手解释道:“我是说她如五表妹一般灵巧可爱!”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大表哥午后还有功课,我便不耽误你了。”

    季重莲说着已是伸出了手,石勇半是不舍半是无奈将自己手抄的邸报递了过来,且一步三回头地望了过来,可惜被他寄望的那人接过东西转头便进了书楼,只剩下他一脸颓丧地迈步离去。

    “大表少爷又被姑娘给打击了?”

    见得季重莲进了书楼,碧元忍不住透出镂空的窗棂向外眺望着,石勇的背影可不再像是初时那般挺拔,微微有些泄气似地佝偻。

    季重莲没有理会碧元,径直坐在了书案后的大椅上,摊开邸报一瞧,顿时有一则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则消息写的是皇上要将西北蛮族招安以此来减少战祸,且在那里形成一个自制区域,给予蛮族们许多特权,因在燕王管辖范围之内便有他兼理。

    上次平灾的事情过去没多久,燕王竟然又摊上了这等烂摊子,连季重莲都替他愁了起来。

    平灾的事情季重莲以为燕王已经做得更好了,放别人来管,指不定会是啥模样,可朝堂上对燕王却是毁誉参半,真是吃力不讨好。

    自然季重莲并不是好战分子,但西北蛮族桀骜难驯,怕是给他们一分,他们便想要再进一尺,这在前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这样的政见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季重莲细细看了下去,原来这人却是太子。

    太子性子温顺,一向主和,又是个懦弱无主见的,皇上这也同意了,是不是心里本就存了这样的主意,只是通过太子的口转述出来?

    真是帝心难测!

    想当年皇上也是个有雄心的人,北征曲鲁,南定邑疆,是多么地豪气万丈气吞山河,只是人年纪大了,想尽了一方安宜,怕是也有些畏首畏尾了。

    西北的蛮族招安早晚会闹出事来,季重莲已是有了这样的预感,但那个时候却是裴衍的机会,从军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吗?

    她真心希望他能在西北的天空大放异彩,将自己的才干展现给众人知晓!

    大老爷季明德做事中规中矩,在年前三天便已是赶到了季家老宅,可脚跟还没歇热乎便被季老太爷叫到书房叙话,季老太太只能将洪姨娘叫到跟前细细问个明白。

    洪姨娘本就以大太太马首是瞻,知道什么话大太太爱听,专捻好的说,倒是让大太太听得一阵舒心。

    “这么说,大老爷在詹事府还算顺当,太子也没因老太爷的事挑他的理?”

    季老太太却是蹙起了眉头,这太顺当了也让她心里有点不踏实的感觉,不过想想季明德也只是个七品小官,太子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自然也不会纡尊降贵地找他的麻烦,做的太显眼了那不正能给有心人制造话柄?

    “老爷的公事婢妾也不敢过问,只侍候在一旁倒没见他有不舒心的时候,还是与往常一般。”

    洪姨娘低垂着头,回答地小心又谨慎,大太太在一旁看了,不由笑道:“老太太也是担心过甚,没事就是好事,咱们家如今不也就只是求个平顺吗?”

    季老太太瞥了大太太一眼,沉吟不语。

    大太太讨了个没趣,脸上讪讪的,只能拿洪姨娘说话,一会儿挑剔她今儿个穿的衣着太过艳丽,一会又是说她不应该梳那么高的发髻。

    季芙蓉在一旁看了微微有些红脸,不由扯了扯大太太的衣袖,低声道:“母亲,二妹妹还在这里等着呢,您好歹给她们母女一点团聚的时间。”

    大太太正说得唾沫横飞,倏地被季芙蓉打断自然是有些不悦,可看着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她这才用绢帕沾了沾嘴角,开恩似地放洪姨娘与季海棠去隔壁花厅叙话了。

    “五丫头,过来扶我去小佛堂里静静心!”

    季老太太对季重莲招了招手,她倒是有些意外,却是忙不迭地走了过来。

    “你们且先聊着,一会儿老太爷问完了话,也该你们一家子聚聚了!”

    季老太太对着大太太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季芙蓉关切的面容,心下微暖,这才扶着季重莲的手臂,也没有搭力,迈着步子沉沉地向院后而去。

    宣宜堂的后座房里的小佛堂季重莲还是呆过一阵,熟门熟路地领着季老太太前往,一路上祖孙俩都静默无言,宋妈妈远远地吊在后头。

    佛堂里供奉的还是那尊汉白玉雕成的观音,观音垂首闭目,似乎不忍看世间种种,心有慈悲,故而拂手滴露,只盼望那一滴滴羊脂甘露能洒遍生灵。

    墙上挂着季重莲亲自绣的观音像,竟然是与那一尊汉白玉的观音同享供奉,季重莲初次见到不免微微有些惊讶。

    季老太太却似已经习以为常,在略微有些暗淡的光线下眯起了眸子,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半晌的功夫,季老太太抬起了手,宋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上前点燃了三柱清香递到了老太太手中。

    知道季老太太这是要拜观音,季重莲不由微微侧身,退后了一步。

    这时代的人对神佛是很虔诚的,季老太太此刻来拜佛,难道是心中有所求?

    季重莲在一旁猜测着,在这静谧的时刻却又不好开口询问,等季老太太拜完了,她这才和宋妈妈一左一右地将老太太扶了起来。

    “人老了,不中用了。”

    季老太太感叹般地摇了摇头,偏头和蔼地看向季重莲,目光中却是心事重重,“咱们这一大家子如今也不知道能够指望谁了”

    季重莲一怔,心中立时如明镜一般闪亮。

    季老太太是对大老爷季明德也没啥指望了?还是对老太爷起复这事不再存幻想了?更甚至者是对整个季家未来的命运担忧了?

    季重莲略微想了想,便道:“祖母这话也不全对,季家儿孙一辈尚且年幼,焉能知道他们将来没有造化?”

    季老太太牵了牵唇角,笑容甚是勉强,“三房我是不指望了,那毕竟是隔了一层宝哥儿是被你大伯母宠坏了的,如今她虽然也管着宇哥儿和天哥儿,但能尽几分心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有没有那个毅力和信心还要看各人的造化!”

    季重莲淡笑不语,这个时候她不能指着自己的弟弟夸奖,宇哥儿眼下着实是努力的,但这个的确要看个人的天分,未来的造化谁也说不清,但她相信只要努力了就会有成果,不管这成果是小是大,她也满足了。

    “如今大伯父也归家了,只还差了三伯父三伯父不是早递了信,难不成中途出了变故?”

    季重莲岔开了话题,只是不想气氛过于凝重。

    “他这个人谁说得清!”

    季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音调里怎么着都透着一股轻视与不屑。

    三老爷季明忠始终是梗在她心中的一根刺,若不是当年她心软了,又怎么会容忍这个庶子临世,虽然这么多年都在她眼皮底下看着管着,竭尽所能地不给他一个好前程,可如今看着,他却是季家最后的一个依仗了。

    不求官运亨通,但愿家财宽厚,终身才能免受磨难,如今老太太才真正看透了这一点。

    而季明忠恰恰握紧了季家的经济命脉!

    风雪夜归人。

    年夜这一天,当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吃着团年饭,三老爷季明忠却仿若从天而降般地出现在了季家老宅,与他一同归来的还有一貌美的妇人,老太太当时就惊愤地将筷子重重地拍在了红木八仙桌上。

    雪水还未化去,徒留在那妇人华丽的大氅上,白狐狸毛的围脖衬着她莹莹的玉颜,一双美目温柔婉转,季重莲只一眼便生出了几分好感。

    季重莲心思一动,不禁暗暗瞥了瞥同桌的季幽兰,果然见着她脸色铁青,红唇打颤,双手在桌下绞得死紧。

    对三老爷季明忠,季重莲已是没什么印象,好似沈氏病逝时他回来过一次,接着便离开了,所以在记忆里很模糊。

    如今这样清晰地看清季明忠的样貌,季重莲都不得不在心中赞一声“美男子”!

    他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眉眼生得细长,红唇艳艳,貌若潘安,冠如宋玉,透着一股男子阴柔的俊美。

    季重莲倒是听刘妈妈偶然提过,说是三老爷季明忠的生母是季老太爷从前最宠爱的一名妾室,为了这个妾室还与季老太太生了嫌隙。

    之后这妾室生下了季明忠,不知道怎么地就过世了,季老太爷与季老太太这才慢慢地重归于好。

    “怎么在大年夜里才赶回家来,不是早就出发了吗?”

    季老太爷虽然沉着脸,但话语里显然对季明忠有了一丝宽容,还没季老太太那一脸的怒容来得骇人。

    “本是早就出发了,只船行在路上遇到了冰山,不得已又退了回来改走陆路,这才耽搁了。”

    季明忠轻描淡写地说着,间或温柔地拂去那妇人大氅上的雪片,牵了她的手走上前来,轻声道:“这是我在外娶的平妻容芷,还来不及与老太爷c老太太禀报,趁着这年下带回来与大家见个面!”

    季老太爷沉默不言,季老太太却是一掌拍在了桌上,震得面前甜白瓷的小碗转了个圈,咕噜噜地滚在地上四碎开来。

    “你倒是胆子亦发大了,三媳妇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般打她的脸?!”

    季老太太发怒了,竟然是扯出了三太太姚氏说事,一般人家都是绝对不会娶平妻的,平妻与正妻同样的身份,那着实是打脸的事,谁家舍得下这个面子?

    三太太姚氏只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除了初时的震惊外,容色一直是淡淡的,此刻听到季老太太这般说,唇角微微扯了扯,却是垂下了目光静默不言。

    曾姨娘一直站在姚氏身后,此刻一双美目似要喷出火来,狠狠地射向了容芷,她可不是姚氏能够忍得下,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座,她一定扑上前去抓花那贱人的脸。

    季明忠瞥了一眼姚氏,见她果真如从前般地懦弱无争,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这就是季老太太给他挑的好媳妇,就算别人欺负到了头上,哼都不会哼一声!

    这是季老太太要的媳妇,而不是他要的,别以为谁都愿意做她的牵线木偶,一辈子任人摆布!

    “老三,你这事做得的确不厚道!”

    季老太爷沉默良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季老太太不可置信地望了过来,季老太爷不轻不痒的一句话就想把这事给揭过了?

    大老爷季明德暗暗对大太太摇了摇头,这样的浑水他们可不能去趟。

    大太太瘪了瘪嘴,总之这事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三房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去,她只要守着自己屋里不出状况就万事大吉!

    “老太爷教训得是,也请老太太息怒!”

    季明忠对着季老太爷和老太太拱了拱手,目光望向容芷时还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深情,“容芷与我是真心相爱,不告而娶是为不孝,只是如今事已铸成,还请两老成全!”

    季明忠说着已是拉了容芷跪在地上,寒冬腊冬,又没有蒲团垫着,那青石板地可是生凉生凉的,容芷忍不住打了个颤,季明忠却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俩人眉目一笑间是彼此才懂的温柔。

    季重莲一直在旁边看着,唇角溢出浅浅的笑来,连她都看得出来,眼前这俩人是真心相爱呢!

    三太太依然面无表情地垂着头,曾姨娘却已是气得浑身颤抖了,季幽兰在一旁看得不忍,频频投去关切的目光。

    柳姨娘难得被允许出了碧幽阁,此刻正站在季明宣身后端茶倒水地侍候着,看到三房演的这一出,唇角不由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来,自己被季老太太罚的时候这一个两个只知道躲着看笑话,如今换作她看别人的了,心里怎么能不痛快?

    还好季明宣与她钟情,虽然偶尔有些花花肠子,但都无伤大雅,她知道怎么能抓住这个男人的心,保管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样想着,柳姨娘的唇角不由浮上一抹得意的笑来。

    季老太太冷笑一声,“也幸得你大姐一家今日不在,若是看着你演得这出好戏,不是让你大姐夫笑掉了牙!”

    季明忠脸色一变,却是咬紧了牙,挺胸道:“大姐素来疼惜咱们这些弟妹,想来定是会理解我的做法,至于大姐夫他生性耿直不拘小节,也没得大户人家这么多的忌讳!”

    “你”

    季老太太浑身颤抖不已,脸色已是青白交替,季明忠这是在暗讽她明明已经家道中落,还端出这些规矩教训他,这是唬谁呢?

    庶子长成,不过放在外几年罢了,如今也敢这般顶撞反驳她了,季老太太气得一把拂去了桌上的碗筷,任由瓷器叮叮咚咚碎了一地,一手指向季老太爷,“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罢了罢了,如今事已成定局,你还怒他作甚?!”

    被季老太太这样怒斥,季老太爷颜面也挂不住,一手拂开老太太伸来的手指,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谁没有个三妻四妾的,不过娶了个平妻,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让新媳妇看了笑话!”

    “好,什么都你说了算!这顿团年饭不吃也罢!”

    季老太太深深吸了口气,转眼扫过在座,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也不知是喜是悲,还是暗自感怀,最后终是摇了摇头,在宋妈妈的搀扶下缓缓步出正堂。

    季重莲一抹泪含在眼中,忍不住站起了身来,其实季老太太不必如此的,只是生性要强,从前颐指气使惯了,如今怎么见得别人的冷脸?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从来不待见的庶子季明忠!

    可让季老太太发不出火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季明忠已是掐紧了季家的咽喉,控制着季家在外的所有营生,也是他们如今赖以生存的根本!

    季重莲早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才主动向三房靠拢,以至于后来与季幽兰不含功利地真心相交,她是步了棋的人,可棋盘未来的走向却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你干什么呢,快坐下!”

    季芙蓉瞪了季重莲一眼,她这才惊觉过来,抹了一把眼泪,静静地坐了下来。

    另一桌,丫环已是利索地收拾了狼藉,又摆好了碗筷,季老太爷终是让季明忠上了座。

    任由丫环取了大氅,容芷也款款落座,她行容落落大方,想来也是经过良好的教养,她与众人一一见礼之后,还特意给三太太姚氏斟了酒,按理说她是平妻不用做到如此,可看在季老太爷眼中却是暗暗点了点头,季明忠也算是没有挑错媳妇。

    姚氏淡淡地接过杯盏,仰头便喝了进去,也算是承认了容芷的身份,曾姨娘却在身后忿忿不平,眸中光芒一闪,颇有些阴阳怪气道:“婢妾也给太太敬一杯酒!”

    那执起的玉壶可是刚温过的酒水,想来是温得有些过了,壶身挨着竟是有些烫手,曾姨娘眼中已是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来,脚步突然就是一个踉跄,眼看着壶中的酒就要向容芷洒来,季明忠突然一个转身,就这样将容芷护在了怀中,生生拿后背挡住了那泼来的酒水。

    “啊!”

    曾姨娘已是率先尖叫一声,不可置住地捂住了唇,连连跌退几步,看向季明忠的目光有心痛,更有失望,竟是抹着泪奔出了屋去,季幽兰也坐不住了,跟着追了出去。

    二少爷季崇亮很是尴尬,这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姨娘,他是坐也不是,追也不是,大少爷季崇泽却是拉了拉他的袖袍,暗暗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季崇宇的目光则是转向了季重莲,他们的父亲季明宣倒是从头到尾的像个没事人一般,只顾自己吃喝着。

    “老爷可是烫着了?”

    容芷一脸紧张地看向季明忠,却见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冬天衣服厚湿,烫不伤的!”

    “今天就到这里吧,各自回屋守岁去!”

    季老太爷带着一身寒气地站了起来,如今他是下了任没了威信,不管是老太太也好,眼下一个姨娘都敢兴风作浪,他失望的同时不禁也感到一丝心灰意冷,索性窝在自个儿书房里倒也自在。

    “老太爷,我送您过去!”

    大老爷季明德赶忙站起了身来,刚才他适当地减少了存在感,可当季老太爷需要的时候他是义不容辞地要站出来。

    大太太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季明忠,“四弟真是艳福不浅,嫂子在这恭贺了!”

    大太太说完便一拂衣袖当先走了出去,洪姨娘立马跟了上去。

    季芙蓉在一旁看着,与季海棠自然也站起了身来,俩人走到季明忠跟前,都是矮身一福,“恭喜三伯父c伯母,咱们也先退下了。”

    “去吧!”

    季明忠松了口气,略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明日里等行礼规整了出来,我再让人将年礼挨个送到你们屋里去!”

    “谢三伯父。”

    季芙蓉只是淡淡点头,季明忠出手向来阔绰,只是她也不稀奇那点东西,看着姚氏仍然端坐在一旁,她不由担心地问道:“三伯母,要不咱们先送你回去苑里吧!”

    姚氏想了想便站起了身,平静地看向季明忠,“老爷这番回来也甚是疲惫,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屋舍,老爷与容妹妹呆会也好过来歇下!”

    季明忠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容芷却是忙起身相谢,“有劳姐姐!”

    姚氏与季芙蓉他们这一走,季崇宝c季崇亮c季崇泽也起身跟上,整个大堂里一时之间走得差不多了,人显得更加空落。

    季明宣已是醉意上头,倒了一杯酒对着季明忠举杯道:“恭贺三哥得此如花美眷,真是羡煞旁人!”

    柳姨娘蹙了眉,连忙上前将季明宣给扶住,歉意地看向季明忠,“老爷已是有些醉了,婢妾这就扶他回屋歇着,就不陪三老爷和太太了。”

    柳姨娘说着,已是对季紫薇与季崇天使了个眼色,他们俩姐弟连忙走了过来,与柳姨娘一同扶着季明宣离去。

    “明忠,我到底是拖累你了”

    容芷与季明忠双手交握着,眸中闪动着一丝泪光。

    当季重莲牵着季崇宇向这边走来时便见着这样的场面,让她躲也不是避也不是,微微有些尴尬,倒是季崇宇当先唤了一声,“三伯父!”

    “宇哥儿!”

    季明忠笑着转过了身来,在目光撞见季重莲时微微一诧,“这是五丫头?”

    季重莲个子长高了些,面容白皙五官细致,笑容恬静大方,倒不似那个总爱躲着哭泣的瘦小女孩,让季明忠一时之间无法将俩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处。

    “见过三伯父c伯母!”

    季重莲对着季明忠俩人福了福身,看向容芷的目光充满了善意。

    “真是个标志的小丫头!”

    容芷已是敛去了泪光,笑着牵了季重莲的手到跟前,话音柔柔地,“伯母第一次见面也没备什么礼物,这对玉佩就送与你们姐弟!”

    容芷说着话,已是从腰间取下一对玉佩,那是一对挂着银色丝绦的玉如意,似春天雨后的嫩叶,翠绿的色泽好似要沁进心头了一般。

    “这礼物太贵重了,使不得!”

    季重莲连连摆手推拒,容芷的目光却是转向了季明忠,他哈哈一笑道:“不过是小物件,你们伯母初次见面岂能无礼相送,快收着吧!”

    季重莲见推拒不了,这才道了谢接了过来,自己收好一个,另一个分给了季崇宇握住。

    “怎么没随着你们父亲一同离去?”

    季明忠原本还以为空落落的大堂只留下了他们俩人,不想这两个小不点竟然还没有离去。

    “有柳姨娘在一旁照看着,再说父亲也不一定待见咱们。”

    季重莲语调轻缓,既没有哭诉,也没有失落,反倒是习以为常般地淡然,倒是让季明忠夫妻俩都高看了一眼。

    季崇宇却在这时红了眼眶,季明忠看得有些心酸,不由揉了揉他的脑袋,心中一阵感慨。

    原本以为自己已是够不幸了,庶子的身份让他不受嫡母待见,但好歹父亲对他还是宽容的。

    但看着季重莲姐弟他才知道,天下间不幸之人何其多也!

    俩个孩子本是嫡出,奈何生母亡故,父亲又是那般专宠柳娘,他们今后的日子怕是苦了。

    “三伯父,侄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季重莲抿了抿唇,眼中闪烁着沉静的光芒,唇角仍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在你三伯父这里没什么忌讳,若是说错了只当你是童言无忌,我也不会怪罪!”

    季明忠哈哈一笑,与容芷对视一眼,面上是不以为意的笑。

    “那侄女便斗胆妄言了!”

    季重莲福了福身,这才缓缓道:“侄女以为,三伯父今日不该这般拂了老太太的脸面!”

    季重莲话音一落,不仅是季崇宇吃惊地望了过来,就连容芷也深感诧异,季明忠却是敛了笑容,眉头微皱,双手撑在膝头,唇角扯起一抹嘲讽,“那你说我该如何?”

    嫡母与庶子从来都是相看两厌,只从前他被压着不敢反抗,但如今季家失势,还想要他如从前一般乖乖认命地做个牵线木偶,这绝计是不可能的!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不管老太太如何,她到底是您的嫡母,不敬嫡母这条罪状便足以让三伯父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伯父常年行走在外,当知道这名声有多重要!再说季家不比当初,伯父您如今手握着季家的经济命脉,只要在面上过得去了,老太太怎么样也会给您一个周全,您又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给她难堪呢?”

    季重莲一方面是心疼着季老太太,另一方面也能明白季明忠身为庶子的苦楚,一朝得志之后怎么会不想扬眉吐气一番呢?

    所以,她只是大胆一试,却也不知道这番劝解季明忠听不听得进去,或者起了反效果?

    季明忠面沉如水,到是让人看不出喜怒,只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季重莲,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点别人教唆的痕迹,或是遇事不达时慌乱紧张的神情。

    可是没有,季重莲仿若古井无波一般,始终淡定相对。

    容芷不由扯了扯季明忠的衣袖,想来是怕他这副模样吓坏了孩子,再说季重莲还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这样的劝解或许只是无心之言,他一个大人何必这般计较?

    半晌后,季明忠才一手重重拍在腿上,仰天一笑道:“没想到麻雀窝里还飞出了金凤凰,四弟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或许便是生了个你这般聪慧的好女儿!”

    季重莲微微松了口气,却是垂下了目光,话语真挚,“祖母与伯父都是重莲的骨血至亲,若是你们两相争斗,着急担心着的还不是那些敬你c爱你之人,如祖父他老人家还有三姐姐,她总是满心欢喜地盼着您归来呢!”

    “兰儿这丫头我知道她孝顺,也不枉我疼她一场!”

    季明忠这样说着,显然已是过了心底那口气,再看向季重莲的目光已是透着几分和蔼。

    “那侄女不打扰三伯父与伯母了,这就先回了。”

    季重莲拉着季崇宇的手对着季明忠夫妻行礼告别,直到他们俩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容芷这才感叹了一句,“真是没看出来,你们家五丫头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的见识和气度!”

    “人小鬼大,这还教育起我了?!”

    季明忠失笑地摇了摇头,却压不住心中满满的震撼,季重莲看得深远说得通透,就他那点不入流的小心思跟自己的侄女的眼界比起来,连他自己都觉着汗颜。

    重莲啊重莲,也不知道将来谁家有这个福气才能将她给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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