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屋顶

    毕业典礼之后的半天时间里面，蒋方鼎都在想尽办法东躲西藏，避免被她的学姐们抓去合影——大家似乎认为，要是能把这个“珍贵”的学弟留在自己的纪念照片上，那将比的任何其他人的影像都显得更加有价值。这就逼得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和浑身解数来。

    契卡的黑皮衣被内务部的女仆装取代是瓦莲娜的理想和夹杂蒋玉成的恶趣味的产物。内战结束之后，契卡裁减了一半的员额，将更多的人手——尤其是男性——派去搞——各种意义上的——生产。蒋玉成发表了一篇《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文章，提出要在对阶级敌人毫不留情加以斗争的同时，应该注意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于是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之下，贝莉雅发起了“建设服务型人民民主专政机关”的新运动。上班时间跑去看电影的工人们于是就能经常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粉嫩嫩的小女仆，开口就是：

    “公民您好，我是内务部公职人员，是来为您‘服务’的····”

    但是千万别产生错觉——虽然是“服务型”，可是“专政机关”还是没变的。彼得格勒的小偷小摸们被“妹抖队”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统一承认：“新社会跑堂的的比旧社会警察还厉害。”后来似乎是为了中小学生的安全考虑，各个学校统一给女生配备了类似女仆装的校服，希望能够起到震慑犯罪分子的目的。这把蒋玉成乐得连呼：“计画通”来着

    想也知道，在一片白花花的妹抖中间，穿着黑西服的蒋方鼎就像是绵羊群中的大灰狼一样显眼。为了避免成为羊群的盘中餐，大灰狼也不得不狡兔三窟，多预备几个藏身之处。比方说吧：通往图顶的门看上去是锁着的，不过其实可以隔着门缝把门闩别开。就算万一被发现了，他也能够通过墙外的排雨下水管逃走。

    躲了半天，蒋方鼎也有点疲倦了。五月的春风是这样和煦，躺在房顶上睡一觉想必会很舒服吧？于是他放心大胆地躺下身子闭上眼睛，不知道休息了多长时间，便听见一个清朗严肃的声音说道：

    “你果然又躲在这里了。”

    蒋方鼎睁开眼睛，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个身形娇小的姑娘，头发是绿颜色的，便放了心：

    “你不去背法条，怎么有闲心来找我？”

    对方毫不动摇地说：

    “嘛，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地遵循我的教诲。”

    罗兰·亚萨玛那度·弗赖斯特——虽然和蒋方鼎是同一年级入学的，可是她的年纪却大得多。当然，学院连本来就是些从各个角暗里拎出来的小泥猴，大多说不清自己的确切岁数，差上个四五岁也是常事。不过罗兰却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的年龄：114岁，比斯坦琳小两岁而已，要是跟蒋方鼎比，至少要大上半个地球世纪。然而就表面上的年龄而言，罗兰却比蒋玉成还要小很多——她身高还不到一米五，简直像个绿色头发的洋娃娃。而她那一本正经的惯常口气，在这样的形象衬托之下，也就更显得老练稳重了。

    这位弗赖斯特小姐，司法科2班的“罗兰·亚萨玛那度班长”（尤克托巴尼亚的同学喜欢这么称呼她）可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她是下萨克森州人士，也就是说，是个莱茵兰人。世界大战里面她被旧帝国的军队抓了俘虏，然后被俘者和胜利者一起携手闹起了革命。现在她的同袍们有很多已经做到了人民委员等级的职务，但是她却坚持自己应该多受些教育，以便将来成为他所向往的人——也就是一个法官。

    “既然这么擅长秘密行动，你倒不如转到情报科去干秘密工作——他们学制要长一些，现在完全还来得及。”

    罗兰还是一本正经地提出着建议，不过任何事情都像她这么认真的话，终归会变得无聊的·····蒋方鼎何尝不想去那个令人羡慕的情报科呢？然而精灵的心理成长并不如人类那样迅速，按照地球的标准，还有一年就毕业的他应该算是个大男子汉了，可是他的内心里却还是个小孩。

    也就是说，他害怕离开家。

    “好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他不耐烦地回答，“总不会就是为了建议我换专业吧？”

    罗兰郑重地说：“瓦莲娜·埃德蒙多维娜校长问你今天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大家准备了不少好菜····”

    “不了。”

    大家会准备好菜的原因，蒋方鼎一清二楚——肯定是蒋玉成那个家伙要回来了，自己的养父因为工作的缘故，一年得有半年时间在外面奔波。所以他在家的日子，便到处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可是这却让蒋方鼎很不自在。蒋玉成待他的态度一贯是亲切的，不过蒋方鼎总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那我就这么告诉她了。”

    罗兰得了回复便干脆地转身下楼，蒋方鼎重新闭上眼睛，刚想休息，却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罗兰这家伙从来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恐怕不会特地为自己保守秘密，这个隐匿地点以后不能用喽·····

    中二少年蒋方鼎，害怕离开家，然而又不想回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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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莲~~~~娜~~~~同~~~~志~~~~~·····”

    “啊，辛苦了，蒋玉成同志···”

    蒋玉成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紧紧地拥抱了自己的爱人，连门都不及掩上。可惜的是最近因为身体发福的缘故，胸部那富有弹性的触感稍微有点迟钝了，不过瓦莲娜粉嫩的嘴唇还是像原来一样美味。蒋玉成亲了半天还嫌不够，又把没刮干净胡子的下巴在瓦莲娜的脸上蹭来蹭去。双手也在瓦莲娜身上摸个不停。瓦莲娜就这么乖乖地任由他上下其手，其实心里面一定很受用吧——蒋玉成这样揣测道

    这个时候后背上却传来点异样的触感：“蒋玉成同志~~~你能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是谁从从后面抱住了蒋玉成呢？——一听这个声音他就知道是贝莉雅又在作怪了。于是蒋玉成不得不讪讪地放开了瓦莲娜，想办法去料理背后的事端：

    “拉芙·帕芙洛维娜····”

    “差不多就得了。”斯坦琳开口发话了。看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她的权威还没有受到任何的动摇。

    “啊啊，伊莉雅·维萨里奥诺维娜···”蒋玉成赶忙热情地上去抱大腿，不过斯坦琳好像没做出什么热情的表示，于是蒋玉成的拥抱也停在了半空中——嘛，没关系，反正到了晚上舔她的耳朵的时候，自然她会变得诚实起来的····

    这间公寓的注册居民8个人——除了蒋玉成，瓦莲娜，贝莉雅和斯坦琳，还有雅科夫列娃，亚历山德洛娃，巴拉莱卡和未成年的蒋方鼎。从法律上说起来，他们同属于一个“互助组”，这个提法是斯坦琳自己发明的，用来取代更激进的“公社”。互助组成员和过去的家庭一样，拥有共同财产和近似亲属的民事权利。当然，“从原则上来说”，每个互助组只有一个成年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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