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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5章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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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奎的那一封文书送到了邺城,宣告天下:原来的魏国皇后董氏身怀从秦代流传下来的玉玺。冉魏既亡,那么董氏也不再是皇后,因为她向燕国送来了传国玉玺,那么就册封她为奉玺君,原先的太子,董氏的儿子也被封为海宾侯,至于那些降了燕国的人,也有自己的位置。

    想象中的血雨腥风完全没有,甚至过渡的十分平静。

    慕容明不想再在邺城里头待下去了,夜里睡觉都觉得身边冷飕飕的。不过没有父亲的调令,他也回不到蓟城去。蓟城来了一道命令,让三人在邺城好好整顿内务,修缮皇宫。这里头似乎别有深意,三人立刻就领会到了慕容奎的心思。

    冉魏已灭,那些原本投靠了晋国的人见着燕国得势。又纷纷背叛晋国投靠慕容燕国,乱世里头不靠所谓的正统和德行,而是靠手里的拳头说话。也多的是墙头草随风倒,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

    慕容泫回师蓟城的时候,路上又受到慕容奎的命令西进,攻打在安平无极称帝的苏林。原先从鲁口城外获得的那些粮草顿时就派上了用场。

    乱世里头皇帝多如狗,这是秦萱最直接的感受。先别说那个已经灭亡的冉魏,还有西面已经称帝了的苻氏,她都记不得这会已经有几个皇帝了,哦,南边的晋国也要在内。

    这些也就罢了,还有占了两三个城池称帝的。

    秦萱带着人冲进城门的时候,面无表情。

    攻城战从来不是什么轻松事,慕容奎还另外调来了一位广威将军来增援慕容泫。同月城门就破了,秦萱带着人攻入城内,一双眼睛和刀子似得寻找那个传说中的皇帝。皇帝不好找,但也让她给找到了,那会那个家伙在马背上和无头苍蝇一样,散开脚丫子逃命,秦萱也不耐烦追他太久,驰马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一百步以内,然后她后背一记追命弩,就把马背上的人给射下来了。

    当场毙命,连哼都没哼一声就那么死了。

    尸体被抬回去,城池内该杀的杀,该收编的收编,这事就算了了。秦萱拿了慕容泫给的奖赏,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让士兵们分了去。

    这时候是她手下人最快活的时候,那双眼睛都在冒着绿光。一个个的拿了东西,恨不得给秦萱磕头。

    当然秦萱是不会真的让士兵给她磕头的。这会天地君师亲,不兴有事没事磕头。所以她就算看到那些感激的鼻涕眼泪横流的士兵,她也只是笑笑了事。

    她这里热闹,所有人都知道襄武将军又在那里发钱了。那真是让人眼红的恨不得立刻跑过去。

    这里的动静那位从被慕容奎调过来的广威将军慕与根自然知晓,慕与根是慕容部手下的鲜卑部落的首领。慕容家到了中原,他自然也过来了。

    “大将军,襄武将军如此行事,恐怕不妥reads;。”慕与根在中军大帐和慕容泫说道。

    他才来,也没有听说过慕容泫和秦萱的那些传言。只是心下就觉得这种做法不好,“此举未免有收买人心的嫌疑。”

    如果是主将也就罢了,可是这只是一个襄武将军,虽然位置不低,但这么做未必太不妥当。

    慕容泫这会正在翻看文书,听到慕与根这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哦?”

    “大将军似乎不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慕与根听到慕容泫那一声里头的毫不在意,有些意外。按道理来说,像慕容泫这种带兵的人,最忌讳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招揽人心的事,可是慕容泫丝毫不放在心上。

    “襄武将军原先是我的亲兵,后来被我放了出去。”慕容泫抬头对慕与根笑道,他是真不担心秦萱拉拢人心,要是她一门心思只顾着打仗,那他才要头疼。

    上辈子和慕容煦斗了一辈子,有输有赢,他知道将领在军中的威信是怎么一个具有杀伤力的东西。

    当年慕容煦变着花样的折腾他,甚至授意宇文氏诬陷萱娘行巫蛊,期望用这种方式来铲除他。可是这种办法失败之后,也只能把他晾在一边了。

    为何慕容煦不敢动他,那是因为他在军中声威甚高,那些将士不知道皇帝有几个鼻子几个眼,但却知道上头的大将军是个能打胜仗的好汉!

    甚至就算是在龙城故地,他的名头也要比慕容煦来的响亮。

    慕容煦再想要除去他,也只能咬牙切齿等到时机。

    “虽然襄武将军出自大将军嫡系,但是如此行事到底是有不妥之处。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喃。”慕与根这话算是和慕容泫推心置腹了。

    “我知晓了,多谢广威将军。”慕容泫点头,可这样子摆明是没有把话听到心里头去。

    慕与根出来之后,也闹不清楚那位襄武将军到底是何方神圣。路上遇见慕容祁,两人一道同路,慕与根对着慕容祁说出自己的疑惑,“那个襄武将军就这么得大将军的信任?”

    人的信任都是有限的,哪怕是父子也是一样。可是瞧着慕容泫却不太一样。

    慕容祁自然是知道里头的隐情,但是知道归知道,不能够扯着脸皮满大街的喊着两个人有私情。

    “这件事大将军心中有数,放心吧。”慕容祁道。慕容泫就不是个简单人,若是真简单也不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

    他瞧着秦萱也不像是有野心的人,他之前也查过秦萱的家底,这人几乎就是一光棍。族亲早就全部死在山贼的手里了,爷娘也在他还小的时候没了,眼下他的亲族还是外家的。

    这么一个光棍人物,就算有野心,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有野心。

    慕容祁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慕与根听了。

    慕与根也没想到秦萱还真是个死了爷娘,家族全部死光光的人物。外家又是普通的鲜卑部民,这种还真的是想扶都扶不起来。没有亲族,就如同人没有左膀右臂,就算给儿子吧,秦萱这会还没儿子呢,就算有儿子,也得养上个十来年,还要看能不能成才。

    慕与根这会都对秦萱抱着一份同情了。

    “也难怪大将军对他没有芥蒂。”

    都是一张床上的人了,能有多少芥蒂?慕容祁心里想道,不过这话他可没有说出口。“所以这事也没甚么,而且广威将军是个懂分寸的人,他不会把东西分给除他部下之外的人reads;。”

    言下之意便是,不用担心秦萱会收买别的将军手下人,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把好处送给外人。

    慕与根顿时就放下心来。

    秦萱不知道自个被那位广威将军小小的惦记上了,她发完东西又美美的在自己的帐篷里头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行军打仗,相当耗费体力。秦萱也顾不上保养自己,别说她了,就是慕容泫自己也是拼着命咬着后牙根的拼命,几宿几宿没睡都算不上什么了。想要保养好自个,当初就别来军中谋富贵。

    那些个将军年老之后几乎个个都是一身病。想要富贵,就别娇气。

    她连着几宿都没睡,休息一下睡醒了,叫人打来一盆冷水,随便洗洗了事。水很是冰冷,扑在脸上,原先还留着的那些惺忪的睡意一下子没了。

    她才走出帐子外头,就见着许多人急急忙忙的开始拆帐篷,她不禁有些懵,“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以往的规矩,攻下城池怎么说都会休整两三天,这怎么就急哄哄的要走了?

    胡归刚刚跑过来,满脸的兴奋,“听说是可汗要做皇帝了!所以急着回去呢!”他这话也是听外头的人说的,称帝这种大事,不可能随意乱说。

    “啊?”秦萱站在那里,一时半会的还反应不过来,其实慕容奎称帝是迟早的事。河北大部分已经被平定下来,虽然还不太平,但慕容打下来的家业已经比其他胡人好了许多,能够和之比较的,那只有西边的氐人了。

    “然后现在是要走么?”秦萱问道。

    “好像是的。”胡归也还没有收到军令,听到秦萱这么问,他愣愣的点了点头。赵布倒是机灵,“小人去打听一二,一会儿就来回禀将军。”

    “不用,我自己去问问。”秦萱摆了摆手,她自己就往中军大帐走去,不过就是在毯子上面打了个盹,结果起来发现外头都翻天覆地了。

    她想起楼上接到的慕容奎的诏令,心下埋怨这位老燕王还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这么折腾,也不怕把人给折腾的人仰马翻。

    中军大帐里头也是一派的繁忙景象,悦寿看到秦萱,很是热情的打招呼,“襄武将军来了,是来见大将军的吗?”

    “正是,我刚刚在帐子里头睡了一小会,出来的时候看到很多士兵在拆帐篷,这是怎么回事?”

    “哦,原来是这件事。”悦寿听到秦萱问起,很是兴奋的回答道,“中山那边来消息了,说是大王要称帝,眼下已经往邺城去了,大将军也要赶过去呢!”

    哈?!跑到邺城去了?!

    秦萱恨不得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她知道慕容奎年纪大了,但骨子里头还是喜欢到处蹦跶。但也没想到这么一个老人家竟然从中山一口气跑到邺城去了。

    邺城已经攻下,现成的皇宫在那里。那么蓟城呢?蓟城怎么办?

    秦萱想到这里就眉头直跳,之前众人都没有想到赵国和冉魏会败亡的那么快,所以拿下蓟城的时候,慕容奎那是一个劲的往蓟城里头塞人。鲜卑贵族自然是不用说了,还有那些军中将士的家眷,恨不得立刻将蓟城塞的满当当。如今邺城已经被攻下,冉魏灭亡,他要在邺城称帝,那么原先蓟城里头的人也要跟着一块到邺城里头去。

    话说她那位外祖母在蓟城住了才两年吧?这又要闹腾着搬迁,别说她手里有钱可以买院子,可是老人家的身子骨也受不了这个吧?

    悦寿见着秦萱脸色变了几下,以为他是高兴的厉害了,“这会人仰马翻的,大将军也在令人收拾,准备出发前往邺城,襄武将军也准备准备吧reads;。”

    悦希看过来,“没错,待会人多了,恐怕就会更乱了。”

    “多谢。”秦萱对悦氏兄弟抱拳,从帐子中出来,她人都是昏昏的。秦萱赶紧叫来胡归和安达木还有赵布三个去收拾东西。

    当然不是这三个亲自动手。秦萱有一些比较贴身的东西放在行李里头,这些东西不准别人打开来看,自然需要亲兵来看着的。

    士兵们忙碌起来,效率惊人,很快就把穹庐给拆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木头桩子,所有的东西全部打包装上马车,秦萱翻身上马,她其实从刚才起来觉得有些头昏。最近气温反复无常,一会热一会冷的,有时候就会生病。她这会年轻,身体强壮,扛得住。秦萱打算到了下个地方就让人挖些姜出来熬姜汤喝。

    徐医这会在中山,也没有跟着慕容泫出来。不然有个现成的医生在身边,看病也方便。

    她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一点。

    邺城该修的地方已经重新修过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修的。当初三台燕军围邺城,没有强硬攻城,所以城内还是好好的,就是人少了很多。到时候需要从外地迁徙人口进来,另外皇宫里头没有宫人空空荡荡,这个也叫人头痛。

    慕容明这两三个月来就头疼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宫里头没有宫人,需要征召,可是这邺城包括邺城附近哪里还能找出个看得过去的人来?

    活下来的不管男女老少都只剩下一把骨头,哪里去找年轻貌美的少女?

    至于到中原以外的地方,例如辽东一代征召宫人,那已经不是慕容明几个能够做到的事了。

    幸好皇宫里头的那些珍宝还在,赵国当年建国的时候,是从司马家的手里抢过来的。各种从先秦时期就传下来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甚至还有一辆当初从晋都洛阳获得的云母车。

    云母车不是所有人都用得起,只有帝后才有那个资格。正好拿来给慕容奎用了。

    等到邺城这边拾掇的差不多了,慕容奎下令让在蓟城的那些女眷们过来,然后自己跑到邺城去了。

    他命令下去了,蓟城的那些人也只有从命的份儿。在蓟城还没有呆上多久,就坐着马车从蓟城赶到更南边的邺城。

    高氏在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世家女们自小金贵养着,出门的时候也少。这一路上就吃了颇多苦头。

    慕容奎自从发妻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立正妃,后院里头几乎是按照草原上鲜卑人的那一套立规矩。以身后娘家势力来定尊卑,高氏的处境有些尴尬,而这会能够管事的世子妃生了儿子,和世子另外一个宠妾拓跋氏两人针锋相对,恨不得斗个乌鸡眼似得。就更没有人来管高氏。

    高氏带着自己的侄女高神爱在一辆车上,颠簸之中两人吃尽苦头,等到了邺城,看到邺城那高大的城墙,她们才松了口气。

    “到了邺城,也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高氏靠在车壁上,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倦。高神爱在她身边哎了声。

    “你父亲也是的,好生生的让你和我这个老妇一起来,让你受罪了。”高氏看着侄女,手掌在少女细腻如脂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能够侍奉姑母,这是儿的福气。”高神爱道。

    其实里头的事,两人不说也心知肚明,不过就是高冰看上了慕容泫,想要将女儿嫁过去,哪怕不是正妻只是个妾侍都可以,能够生下儿子就行reads;。

    高氏知道兄长的意思,也无可奈何。婚姻之事,女子向来就做不了主,当年她要是能做主,也不会做了慕容奎的妾侍。她已经受够了做妾侍和那些顽劣不堪的鲜卑女子纠缠的苦楚,也不想侄女和她似得重来一次。

    只能再博取一把了。

    马车进了邺城,但是没有入皇宫。慕容奎自己是住在皇宫里头,但是那些个妾侍们他没有开口,谁也不知道要怎么安置她们,就只能在宫外找个地方了。

    亏得鲜卑人是不讲究这些的,不然笑都要被人笑死。

    高氏的马车进了门,在侍女和高神爱的搀扶下,高氏从马车里头出来。高神爱服侍姑母十分用心,她知道这位姑母很有可能会变成她的婆母,所以更是半点都不敢有松懈。

    “等到三郎回来,你去见见他。”高氏握紧了少女的手,指点道。

    她和儿子向来不亲近,早年她看到慕容泫,觉得自个竟然和鲜卑人生个脏血的蛮种,有愧于祖先,所以能不见他就不见他。慕容泫也奇怪,没有孩子不爱亲近母亲的,偏偏他就是个冷清性子,哪怕几个月的见不到生母,也没听过他哭闹。

    高氏以前还觉得省心,免得见着那张脸就心烦。可是等到现在,她才发现母子亲情淡薄的坏处。

    慕容泫根本就不听她这个生母的话。汉人讲究一个孝字,而鲜卑人更是重母,但这一切在慕容泫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上回关于那个寒门子的事,她说什么,慕容泫都是淡淡的。别说听进去了,恐怕连耳朵都没有进去。

    “他因为带兵,脾气有些暴躁。不过都说以柔克刚,他越是刚强,你就似水柔情。”高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有些烫。

    她一辈子都没有得宠过,慕容奎将她当做隐形人,她也从来不觉有什么。可是临到头和侄女说起男女之间相处的奥妙,她都底气不足。

    高神爱想起了世子妃的那个妹妹的事来,虽然不是大家都知道,但她也听说过。世子妃的妹妹因为对慕容泫言出不逊,差点当场被掐死,后来世子为了给弟弟赔不是,将她的食指和中指给活生生砍了下来。

    草原上鲜卑人自小骑马射箭,用于拉弓的食指和中指是最重要的东西,手指都叫人砍了去,在鲜卑人看来已经和废物没有任何区别。

    那个妹妹听说最后是胡乱塞给一个年纪较大的部落大人做妾了,世子妃在这件事上,别说为妹妹争取,就连说都没说一句,送走了妹妹转头就和拓跋氏掐上了。

    高神爱和鲜卑人并没有太多的交往,不过她也知道胡人性情粗鄙直接。连慕容泫这种自小饱读诗书的人,暴怒起来都能够把一个女子差点活活掐死。

    她心里有些不安。

    “嗯,儿知道了。”高神爱低眉顺目答道。

    慕容泫带着人赶回来的时候,高氏派人告知了高神爱。高神爱坐在牛车内,专门等在大道边上。

    中间的大道那是大军必经之路,高神爱不敢把车停在那里,只能往边上靠。这位置还是老早的时候就选好了的。

    姑母对她也算是尽了心意了。车内高神爱眼里有些水汽,家中父亲的想法她作为子女没有办法改变,那么就只能在这个框框里头寻求最好的。

    高神爱在车内等了一会,渐渐的她感觉到外头有马蹄声传来。外面的侍女也低声提醒,“女郎,大将军来了!”

    高神爱一听,立刻收拾起自己的情绪,抬起袖子里头的手指,戳开车壁上的竹帘去看外头reads;。

    这会的天是真有些热了,热浪滚滚,日头毒的很,照下来都能看的到道路上的气浪。

    城门已经开了,慕容泫带着十多人骑马在道路上小跑。他手下的人马有万数之多,可是能够带进来的,也不过是那么几个。

    以前父亲还是燕王,那么可以用鲜卑人的习惯。但如今慕容奎想要做皇帝,那么就不成了,必须要照着汉人的来。

    慕容泫自己也是做过皇帝的人,知道里头的道道。所以手下的士兵全部驻扎在离邺城比较远的城郊,他自己带上十几二十个人赶过来。

    秦萱就在他身边,慕容泫在马背上有意无意的去看秦萱。这一路上秦萱比之前要瘦了点,原本就比汉人更深些的轮廓这会显得更加明显。

    “”慕容泫才想开口,结果灰尘扑面而来,逼的他又闭上了嘴。

    道路是才修整后不久的,马在上面跑,灰尘漫天。慕容泫只能闭嘴赶路,可是嘴上不说,但眼睛可以看。

    高神爱掀起车廉,强行忍着外头逼人的滚滚热浪,还有那呛人的灰尘,结果她就看到那一幕:十几人里头围着的年轻男人面露关切,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没有开口,可是那双眼睛,却包含关切。

    他看着的是身边另外一个年轻男人。那个男人身着常服,容貌要比一般男人精致许多,但看不出半点女气来,眉宇之中英气十足。

    两人偶尔交织的目光里,让她看出几分缠绵来。慕容泫眼光中的缠绵和痴恋让高神爱心上压了一块大石头似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高神爱之前就听说过慕容泫之前和身边的一个亲兵不明不白,她知道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那是个男人,士族之中也有这种事,郎君喜欢年轻俊俏的小郎。这种断袖之癖在世家看来不但没有什么,反而还是一件风雅之事。而且有喜爱的男子也不妨碍他们娶妻生子。

    她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自小她看到的,听到的也有这样的事。她完全不放在心上,也不觉得有什么担心的必要。可是她这次看到了,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慕容泫这样,已经不是普通的喜好男色了。

    高神爱在那里呆呆看着,哪怕慕容泫都已经带着人打马走过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车外的侍女见着高神爱神色痴痴,看上去不对劲,连忙出声提醒:“女郎,女郎?”

    侍女两声着急的催促把高神爱的注意力给拉回来。高神爱回去之后,魂不守舍。高氏见着她这样都忍不住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姑母,我今日在外头见着三郎了。”高神爱强行定下心神来,回道。

    “那不是挺好的么?”高氏笑道。她让侄女出去,就是为了看一看儿子,慕容泫这会是根本不搭理她强硬的那套。也只能软着来了。

    “三郎身边还有个人。”高神爱说起这事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这种事从她一个世家女郎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羞耻了。

    “嗯?”高氏对慕容泫身边有几个人并不清楚,她以前对这个儿子并不在乎,也不关心,和外头的那些人家养儿子也没多大区别,当成个小猫小狗,随便给点吃的就长大了。结果长大了,这孩子早熟的快,等到她反应过来,慕容泫身边早已经不容她插手了。到了现在高氏自己都弄不清楚慕容泫身边到底有多少个人,那些人有几个是汉人,几个是鲜卑人,出自哪几个家族,高氏都分不清楚。

    不是没想过要弄清楚儿子身边有哪些人,而是慕容泫早已经把身边收拾的干干净净,容不得她插手了。

    “就是那个传言里头的人reads;。”高神爱还是个未出嫁的女郎,说男宠两个字实在是说不出口。

    高氏立刻就明白了,“他怎么还没有放手?”

    有一次慕容泫带着他那个亲兵来见她,被她挡在了门外,这都多久了,还不肯放手?

    “那个还真是个董贤一样的人物么?”高氏笑道,她面上带有笑意,可是话语里却是再明显不过的鄙夷。

    高氏出身世家,自然对那些在床榻上以色来服侍主君的男子很是不屑。如果真的有几分本事,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董贤就是个只有一张脸,别的都不会的草包。高氏这话也有贬低秦萱的意思。

    高神爱忧心忡忡的,高氏看着都有些心疼。她叹了口气,“放心,没事的。”

    秦萱这还是头一次进邺城,邺城是个古城,历史悠久,而且这里还曾经是曹魏的都城。她听说邺城还有曹操修建的铜雀金虎冰井三台。

    这会离曹魏那会少说也有百来年了,她还有些期待。

    结果她才到邺城,夜里就开始头重脚轻,躺在床上死活起不来身了。秦萱在路上有些不舒服,不过都不严重,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结果到了邺城她就趴下了。

    发热的感觉很不好,好像被架在火上烤,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哪怕过了很久都没有上厕所的。

    她绝对是和邺城犯冲!

    慕容泫跪坐在她床边,这会已经是夜里了,屋子里头点了灯。这屋子里头几乎是尽善尽美,原先是石赵的一个诸侯王的府邸,后来用作慕容泫的居所。里头用的一切都是极其好的,就连被褥上的四个角都点缀有拳头那么大的明珠。

    秦萱这会没有那个心情欣赏这份富贵。人都病的迷迷糊糊了,哪里还顾得上自个盖的被子是什么样?

    “萱娘?萱娘?”慕容泫借着室内的灯光,看到秦萱面上的红晕,他低低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他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秦萱的脸颊,烫的吓人。

    他立刻叫来候着的疾医。

    疾医是早就给秦萱准备了的,医术自然是徐医最好,但是徐医这会在皇宫的太医署里头,一时半会的出不来,只能用外头的来应急。

    “这是因为外寒入侵而引起的经脉不畅。”疾医一把年纪了,胡子花白。

    “有甚么可以退热的办法?”慕容泫看到里头秦萱脸上通红,他心里如同有把刀在捅似得。

    疾医见着慕容泫那双眼睛,忍不住低下头去。人吃五谷杂粮,哪里会不生病,尤其他看里头的女子似乎在早年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身体底子完全就是自己摔打出来的。这样的人平常不会生病,但是一生病那就有些悬了。

    “小人已经开好药方。”疾医对着慕容泫,忍不住的害怕,眼前的年轻人明明二十都不到,但身上的气势却是年长他许多岁数的贵人都不曾拥有的。他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忍不住在打颤。

    “快些!”慕容泫说完这句话,转身到房内。

    疾医听到慕容泫走了,才敢抬起手来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子。他回到房内开好药方,交给家人之后,随口问了句,“里头那女子是你们主人的妻子么?”

    “那是我们郎主的心头肉。”家人说完这句,突然脸色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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