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飞刀

    傍晚的餐厅几乎坐满了客人，忙碌的服务生轻巧地经过，为餐桌上的客人端上了美味可口的餐点。唯有靠着窗户不远的位置上没有任何动静，摇曳的暖光将桌下的人照的有些恍然。服务生也为两人端上了精致的西点，七成熟的牛排和蘑菇浓汤，盘间点缀着鲜嫩果实，舌尖美味让人食指大动。

    他真的做不到？

    萧然没有作声，他的生命不属于他一个人，更属于一个家族，或是一个国家。这样的回答，确实难以让他做出回复，而并不是贪生怕死。

    不过显然眼前人误会了他的意思，萧然无奈道：“你希望我死？”

    沈绫笑意不变：“如果我说是呢？”

    萧然思忖片刻便道：“那待我完成那件事，便答应你又如何？但在医药方面，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沈绫却不以为意，轻哼一声道：“我倒是听闻四大家族中的李家有一位医术了得的夫人，医术名满天下，又何必邀我协助？萧兄这番作为又是何用意？想要借此羞辱我吗？”

    萧然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沈绫会抛出这样的疑问，连忙说道：“误会，怎么会是羞辱？李家那位夫人与李将军常年在西北边境，很少回来”

    沈绫挑眉反问道：“所以便来找我？”

    萧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沈绫笑道：“哈哈，有趣有趣，不是这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四大家族与萧家关系错综复杂，相互帮助自然是有，但更多的是相互制衡。这些又哪里只是萧然只言片语能够解释得了的？这话一下去，免不了让人引起误会，“哎！沈绫，我是诚心诚意邀请你，你的条件我也会尽力满足你，只希望你给我一些时间。”

    “我想要什么你都愿意给我？”

    “当然，只要你想到的，只要我能做到，便都遵从你的意愿。只是时间”

    “时间吗”只见到萧然满面诚意，加上所给出的条件也算是到了最大限度。沈绫知道自己也无需多费唇舌，但他却不慌不忙，有意拖长了音调，不紧不慢，把玩着桌上的刀子，那双漆黑的眼中闪着浓浓笑意：“三天？五天？”

    萧然面露尴尬：“一年”

    沈绫轻笑道：“你知道吗？我这人平生最讨厌等”还未等他说完，他眸中忽然乍现寒光reads;。

    还没等萧然反应过来，面前的少年手指间的餐刀已经离手，紧紧地贴着萧然的耳边，削下一缕薄发，最后稳稳地钉在了身后一桌的桌子上。

    孤零零的弹壳在桌面上滚动了几下，终于偃旗息鼓。

    恐怕若不是刚刚那一把贴着脑门的飞刀，萧然现在已然是一具尸首了。只是这样的场面他见过太多，虽然从鬼门关转了一趟，但面上还是极其冷静。

    “是谁？”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嗓子里爆裂开，目光如电，却转到侧桌的男人身上。几乎是瞬间他拧起眉，“唐易？”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餐厅骤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几乎是一刹那，所有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萧然？！”侧桌的威武男人惊怒道，他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就大步朝着沈绫这边走来，抡起拳头眼看就要闹起事情来：“萧元帅，虽然我和你算是军事上的对手，但是我们之间从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今天你却给我这样的下马威？！”

    原本有些还不明情况的客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在狗咬狗，都纷纷默不作声地放下刀叉，想要好好看看这场年度大戏。

    服务生蹬蹬地跑过来，见到这状况，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好在闻声也赶过来的经理，他一看不得了，知道事态不妙，连忙笑脸迎上：“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两位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在这里伤和气可不好。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太好。”

    经理提到其他人时候，那个男人总算气势小了一些。他指着侧面还稳稳扎着餐刀的桌子，说道：“我本来以为萧元帅是个人物，虽然我们在军事上常常意见不同，但还算谈得来，有点交情。没想到今天让我见识了，刚刚恐怕要不是我反应够快，恐怕现在已经命丧这把刀下了！”

    大堂经理一听，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两边都是不能随便得罪的人，说话稍微有些偏颇恐怕都能让他丢了这个饭碗，甚至还有牢狱之灾的可能。

    他正思量着怎么调解，便听到一声嗤笑。转眼望去，便见到那面貌难看的少年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那状似无骨的手指捻起桌边备用的餐刀，磨着指甲尖。

    “你笑什么？丑八怪。”男人皱眉怒道。

    沈绫没有理睬他，反问萧然：“一年我等不了，半年如何？”

    萧然微微一愣，没料到沈绫会这么轻易答应自己，随即喜上眉梢：“半年？当然——”

    “你们！”被无视的男人原本有些消下去的火气蹭地立刻又冒了上来：“你们居然敢无视我？！别以为自己是元帅了，就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萧家？哼！我倒记得萧家已经百年没有嫡孙，几年前才带回来养着，还不知道你妈和谁生的野种——”

    男人虽然长相端正，但是言语刁难嘴脸毕露，这人身份及不上萧家，但也算是唐家内门的子弟。在唐家对血缘看的非常重要，内门子弟所享受的资源都是最好的。这人从小就娇惯大了的，当然脾气没那么顺当。

    “唐易，你向来口无遮拦我不计较，不过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萧然冷冷说道。

    这人往日里就一本正经，不苟言笑，而如今色厉内荏，让人心中一凛，这才让大家想起这个刚刚谈笑风生c在沈绫面前有说有笑，甚至是落了下风的男人是这个国家的元帅reads;。

    军界翘楚，最高统帅，便是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存在感低，大部分还是因为他专心于军事，极少出现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几次露面还是因为沈绫那一手绝妙的本事，才引他出现在观众的视野。

    唐易不以为然，似乎得理不饶人，说道：“我就算说了有怎么样？全国的人都知道你妈是在外面养的小的，要不是大夫人的儿子死在战场上，还轮得到你？现在长脸了，居然还想暗算我？别以为自己顶着个头衔就了不起，也不过是萧家的傀儡——”

    萧然捻起落在桌角的金属壳，沉静双目中不如沈绫满目潋滟邪气，而是一股内敛的杀气隐含其中，不怒而威。他不怒反笑说道：“暗算你？还是我？这枚被削成两半的古老子弹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伸长脖子看了过去。

    那金属壳大约有拇指盖大小，呈椭圆形，其上还沾着黑色的灰，金属质地十分普通，颜色黯淡，大约是黄铜制成，在现代这样制材的东西几乎难以见到。

    不过，这又是什么呢？众人疑惑起来，就在这时候不知是谁咦了一声，说道：“这不是我家里收藏的古董子弹吗？怎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还被削成了两半？”

    有人解释道：“听说蒂雷瑟斯餐厅当中所有的安全设备都是最先进的，但是古董子弹一般都是用劣质金属制作，先进设备当然检验不出。”

    众人恍然大悟。这样一来，想要动手暗杀国家政要人物，用这样的冷兵器确实能够躲过检查。

    虽然现代医疗能够将断气的人救回来，但是如果被判断为脑死亡，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的。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要知道在这里吃饭的哪一个不是达官贵人或者家财万贯？这一听也都变了脸，如果真被什么人混入其中，他们的人生安全谁来负责？

    蒂雷瑟斯餐厅无论是安全系数还是其他都是极好，多年来的声誉，恐怕这件事情没有处理好就会比毁于一旦。

    大堂经理一听脸色立刻变了，连忙走过去问萧然借过那金属壳仔细瞧瞧。这一看可不得了，他原本还流露笑容的脸上严肃了下来，说道：“这事情非同小可，我们餐厅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

    “哦？不是你们的问题，难不成是我们的问题？萧兄，看样子你诬陷人的本事还没练到家啊。”沈绫笑道，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边唐易的脸也不好看：“你们什么意思？倒贼喊捉贼起来了？萧然，你的意思是我背后长了手朝着你开枪吗？别以为你权势大，就可以仗势欺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有本事就拿出点实质性的证据，别在这叽叽歪歪坏我的名声！”

    “证据？”坐在椅子上的少年轻笑起来，随手便用手中的餐刀将桌台上的烛芯削下来，烨烨的烛光在刀刃上摇摇晃晃，当时光火不灭。他抬眼看向唐易，眼中闪着笑意：“不知道这烛火落在你的身上会是什么光景，定然漂亮至极。”

    他说着，又轻轻啊了一声，手指落在唇边，笑意从眼眸中流泻：“这黄铜内都是硝味，不知你身上是否沾了，这火芯点燃了啊，倒说不定能看上许久未见的烟火，也是有趣。”

    “丑八怪，你想威胁我？呵呵，一些阿猫阿狗巴结上某些人就真以为自己上天了。别以为你拿着把刀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唐门的暗器都奈何不了我，你以为自己是谁？”唐易嗤笑道，他的资质本来就不差，何况在内门又有极好的资源，身手也只是稍落后于萧然。

    原来也认为萧然是个对手，不过知道萧然并非萧家嫡孙，心里那块疙瘩当然就越来越大。

    何况现在被个丑八怪要挟了。

    真以为自己的飞刀厉害？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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