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降灵

    师父又从他的背包里掏出根短木棍，然后一手持碗，一手拿棍，和被上身的狗道士成对峙之势。这场景是多么的熟悉，犹记得几天前，师父也是这般，用木棍敲着他的破碗，领着我走街串巷的要饭。

    “蛇精，你杀了我徒儿我必把你打的灰飞烟灭，你若放了他，我便自废一臂，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师父喝道。

    蛇精却冷哼一声，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力道又重了些，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把戏，我知道即便再修炼三百年也杀不了你，现在虽不能给我的子子孙孙报仇，亲手杀了你的徒儿也可平我心头之恨！”

    我一听这话赶忙使劲挣扎，无奈着蛇精擒得太紧，非但无法挣脱，还险些弄折了我的手臂。

    师父继续和他交涉，道：“蛇精呀蛇精，你刚刚还说我已经老了，你难道不知道，人一老了就不中用，现在可是你杀我最好的机会，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听师父的语气就知道他在忽悠蛇精，觉得这蛇精只要不是只蠢蛇就不会相信师父的鬼话。

    不曾想这蛇精真的有些动容，试探师父道：“你先废一条手臂，我便放了这小子！”

    我以为师父会和他讨价还价，可没想到师父直接把手里的家伙什丢了，一咬牙，右手掰着左臂肩膀，只听‘咔嚓’一声，就把自己的左臂卸掉了。

    蛇精大喜，把我重重推到一边，凌空一抓，手上出现两把蛇形匕首，挥舞着变向师父攻去。

    我看到师父捂着左臂，额头冷汗直流，应当是疼的不轻。他见蛇精攻过来先是向后退，踩着道士们的尸体一直退到墙边，直到无路可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想师父万一死了，我也就小命不保了。

    眼见师父就要葬身在蛇精的匕首下，那只被师父丢掉的破碗突然飞起来，‘嘭’的一下砸到蛇精后脑勺，砸的他一个趔趄。

    蛇精的后脑勺就是狗道士的后脑勺，我担心狗道士会不会被这一下砸的傻掉。

    师父瞅准了这个机会，右手从怀里迅速掏出数张符纸，瞬间贴在狗道士的身体上。狗道士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而后突然大张开嘴，作呕吐状。

    一条有擀面杖粗细两三米长的花斑蛇从他喉咙里吐出来，扭动着躯体。那破碗又飞起来，猛地一下砸向蛇头。这一次像是砸到了铁锤上面，都冒出了火花。

    大蛇挺起身子，吐出一米多长腥红的信子。师父贴着墙走，和大蛇拉开距离。对峙了一会，大蛇猛地攻了过去，咆哮着，张开大嘴，似要一口把师父吞了。

    还好师父躲得及时，大蛇扑了空撞到墙上，把墙体撞了个大洞，钻到外面。

    师父也跳到外面，我见他又掏出符纸，这次却是贴在了自己胸口。他手上结了个很复杂的印，我听见高空中传来‘隆隆’的声音，像是阴雨天的闷雷。接着，一道闪电劈下来，然后是一声炸响。我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人影，踏着闪电而来。

    师父大喊一声：“天位北斗，降贪狼之灵！”

    师父像是换了一个人，像年轻了几十岁，蹬地一脚飞起来，和大蛇缠斗在一起。我看的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呼吸

    终于，大蛇被师父一击打穿了头部，颓然倒下，挣扎了几下就死透了。

    那些本来坐着的道士全部倒地，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月光从窗子照进来，不过这次是银白色的月光。

    师父长舒了一口气，坐到地上，感叹道：“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被一条小蛇玩掉了半条命。”

    我揉了揉脖子，爬到他跟前。看见师父的左手垂到地上一动不动忍不住心疼，他这把年纪伤筋动骨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狗道士也从迷迷糊糊中醒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扶着师父走出乌鸡观，狗道士在后头，一把火把道观烧了。这天麻山已经完全变成了鬼山，要这道观也没用，他放这把火，就当为他的师兄师弟超度了。

    我和师父走在前面，师父还说，狗道士九珠是他朋友一鸣的徒弟，如今九珠没有依靠，他怎么也得照应他一阵子，实在不行就再收一个徒弟，他还说，尽管九珠比我年纪大，但按先来后到也得叫我师兄，我一阵得意。

    九珠放完了火就追了上来，他叫了我一声，我回头应了一声，他又叫，我又回他。他连着叫了三四声，我懒得理他，只顾扶着师父往前走。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知道他追到了近前，便头也不回的问他：“你老是叫我做什么？”

    他没回我，师父却痛苦的叫了一声，然后捂着腹部倒在地上。我看见他的腹部伸出一个沾满血的刀刃，拿着刀的，竟是狗道士九珠。

    我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又中邪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九珠一把将刀抽出来，然后架到我的脖子上，看着痛苦倒地的师父，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

    “这半个月来演的我好苦，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怎么样，一茅道长，被人暗算的感觉如何？”

    我不明白九珠话的意思，难道他一开始跟着我们就是有目的的？师父也十分诧异，他捏住腹部的伤口，忍着痛苦，问道：“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九珠在刀上又用了些力气，我的脖子一阵刺痛，能感觉到有血流了出来。

    “这样，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不仅告诉你我是谁，还会饶了你的乖徒儿一命！”九珠说道。

    “你说吧，答应什么？”师父问道。

    “把推背图给我！”九珠说道。

    师父先是一惊，而后摇头叹息，似笑非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我最有出息的大徒儿，果然年纪大了，当时看到这重重幻术就该想到是你，毕竟这是你最拿手的道术，可不曾想我亲手教你的幻术竟然报应到自己身上来！”

    听师父话的意思，九珠也是他的徒弟，可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别废话了老头，把推背图交出来吧，知道你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好苗子，你也不忍心他半路夭折吧！”。九珠说着稍用力拧了下我的脑袋，只要他想，能瞬间把我的头割下来。

    师父连连咳嗽，有几下还咳出来了血。

    “你杀了我，自己找便是，怎么还要我给你？”师父说道。

    九珠大笑两声，道：“不敢不敢，您的本事我领教过了，困兽犹斗的道理我懂，再说，弑师可是要遭天谴的！”

    师父又说：“你要推背图我给你便是，不过这孩子尚小，你留他一命，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等我死了，就把我挫骨扬灰解恨。”

    九珠不肯把刀放下来，看样子对师父极其忌惮。

    我看见师父小腹的伤口献血汩汩的往外流，他终于还是妥协，把他的破碗又取了出来，朝地上一砸，破碗碎掉，一个黑白两色的色子掉了出来。

    师父捡起色子，扔给九珠，道：“推背图你拿走，不许伤前川性命！”

    九珠接过色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忍不住狂喜。

    “多谢师父！徒儿手里拿着刀不方便给您磕头，等过阵子您老人家仙逝，我再去您坟头补上！”九珠说道，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冷意，抬头看见九珠满面杀意盯着我。

    “可是，师父，您知道，我这辈子最见不得有人比我有天分，对不住了，这小子的命，我并不能留！”

    他说着，抡起刀，就要把我斩首。

    我吓得双眼紧闭，脑袋一片空白，就在这一片空白之中，我却看到一只纤细的手朝我伸过来。恍惚中，我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对我说：“不要怕，我来搭救你！”

    等我再睁开眼，九珠已无影无踪，他的刀丢在地上，碎成了两段。师父则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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