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澄清事实

    正在冯素不知如何解救蕊珠之时，一名侍卫禀报说：“顺成皇后到！”

    报者的话音刚落，顺成皇后一阵风似地飘到冯跋的面前。顺成皇后身上漂洒着一股玉兰花似的香气，身上的那件蓝色烟纱裙和绣了樱花的白色披肩烘衬着她秀美典雅的面容，显得无比的庄重无比的高贵。

    “臣妾参见陛下！”顺成皇后行过礼后，看到跪伏于地上的冯素瑟瑟发抖的样子，很是焦急，“臣妾听到有人给桑妃下毒之事，陛下已断定冯素涉及此案。臣妾以为太子冯素乃忠厚仁德之辈，不会做出不义之事。此案乃用心良苦之人为了陷害太子设的局，请陛下三思而行不要急于决断。臣妾已在情急之下，顺藤摸瓜，已大致理清了此案的来龙去脉。”

    这时，跟随顺成皇后一同进来的侍女柳璎珞早已跪伏于地，她不疾不徐地说道：“奴婢有事禀告陛下，若奴婢言辞不当，诉说混乱，请陛下见谅。”

    冯跋一摆手：“说吧！”

    “奴婢与贺拔蕊珠已结为义姐义妹，今晨巳时，奴婢去东宫拜见太子妃，在东宫门前撞见桑妃娘娘的侍女紫烟。”

    “紫烟？”冯跋马上疑惑地问，“她去做什么？”

    “我问她为何来此，她支支吾吾未有回语。紫烟走后我进入太子妃的宫闱，发现太子妃已经起程回家省亲。转身离去之时，发现太子妃的首饰盒放在g上。”

    “有此事？”冯跋半信半疑，紫烟乃桑妃的贴身侍女，跟随其左右已多年。这个侍女不言不语十分老道富有城府，难道她是受桑妃的指使？是利用太子与太了妃省亲之时偷偷地做了手脚？反过来再看，举报此事的柳璎珞是顺成皇后的外侍，功臣之后。虽进宫不久，但顺成皇后多次提及她，说她知情达礼，忠诚良善有其父之风骨。纵观这两个小女子，冯跋不得不偏重柳璎珞所说的话。“桑妃嫁祸于太子，急于挤ya太子夺嫡吗？”想到此，冯跋一股怒火升腾起来，脸涨得通红。

    沉默了好一会儿，冯跋才慢慢说道：“太子先回宫歇息，我再仔细调查。”

    “谢父皇！”冯素三叩之后，又向母后三叩，谢了礼。

    太子冯素走后，顺成皇后语重心长地说：“素儿忠厚老实，富有宅心，他怎么可能去杀桑妃？若真要杀桑妃哪里还用得着他亲自动手？他是未来的皇帝啊！他身边的哪一个下人不能替他卖命？哪一个敢不听命于他？朝庭之上，除了皇帝您，不就是太子吗？若真是他亲自给桑妃下毒，咋那么巧玉佩就掉在地上？那个玉佩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那个时候丢呢？这个案子听起来太荒唐了！这哪里能成为一个案子？这个案子让人无法相信！陛下您一向机敏善断，为何今日感情用事，是不是桑妃的眼泪把你给迷惑了？”

    冯跋听完顺成皇后的话，一时无语。顺成皇后不但貌美如花，还知书达礼，深明大义。朝堂之事有很多独到之见。一直以来，顺成皇后是他身边不可多得的谋士之一。她说的每一句话冯跋都觉得很入心，很入理。但如今，此事涉及到她的儿子，他不能完全听她的一番说辞。只是她的侍女柳璎珞提供的一条线索，让他不能不重视。这条线索就是此案的症结所在：玉佩是不是栽赃？“那个叫紫烟的宫女常去东宫吗？”

    “不曾去过。”顺成皇后淡淡地说道，“就因她不常去，所以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一定是桑妃让她去的了？”

    “没有她的指使，紫烟纵有一百个胆子敢闯东宫吗？”顺成皇后言辞犀利，她知道，冯素的这个太子位桑妃一直耿耿于怀。她的儿子冯亮比冯素大岁，是冯跋的长子。冯亮一直在边关守卫，辛辛苦苦。桑妃心疼儿子，又少有见面，时常觉得委屈。长此以往她心中已结下仇怨。她所以有偏见，是因为她太在意“立长不立幼”，而忘记了“尊卑有序”那一条，也忘记了“尊卑有序”是排在“立长不立幼”的前面的。桑妃洽洽把它们的位置颠倒了。冯跋坚持“传嫡不传庶”这个久远的传统，在常人眼中无可厚非。可桑妃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时不时地找冯素点麻烦，以解心头之恨。有时她还背地里骂顺成皇后：“亡国女奴”。顺成皇后虽有耳闻，也不与她计较，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确，她在东燕若没有冯跋的执意庇护恐无葬身之地。一个亡了国家的郡主谁还瞧得起？“得势狸猫凶似虎，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到跌落谷底的奴才，哪一个不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对付她呢？

    “她假意允诺不找冯素的麻烦，可她言不由衷啊！”冯跋很感叹，也很气愤，“木已成舟，她为何不死心呢？”在冯跋看来，大冯素岁的冯亮的确很能干，江山交到他的手上他是放心的，可是伦理越不过呀！

    “大丈夫当立则立当断则断，不要犹豫。”顺成皇后发现此时冯跋的犹豫，她知道人往往在重要关头因各种原因会有错误的决定。此时此刻她必须得向冯跋提出忠告，“你是一国之君，不要被一些甜言蜜语所迷惑，误了军国大事。”

    顺成皇后的话听起来很有理，但做起来很难。在冯跋看来，桑妃毕竟给他生了第一个儿子，而且那个儿子又十分的优秀。他虽看重顺成皇后，看重冯素，看重“尊卑有序”，但他不能不考虑一直在前线打仗的冯亮。冯亮虽不是未来的储君，但他在军中的作用不能小觑。冯跋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冯亮虽不是嫡出，但朕也十分喜爱。他为朕镇守东燕边陲，风里雨里已五年有余。他从不邀功请赏，低调做事，朕不想伤害他。”

    “桑妃构陷太子一事已传得沸沸扬扬，陛下一定处罚参与作案的人。不然，这后宫可就乱了套了。你可以对桑妃作一个象征性的处罚，让后宫人看到谁做违规之事，谁就会受到处罚。以后，宫中想作科犯错之人就会少很多。后宫误国之事，也是有的。陛下若有大志，一定要稳定后宫。”

    话已至此，冯跋实在无话可说。如果此事真如顺成皇后所说，那么他就要给桑妃一个说法。“你的主意很不错！”此时，冯跋脸上的yi云已经散去露出果决之色，“我不怕桑妃怎样，我的为难之处在于冯亮。”

    “陛下愿意怎样就怎样，臣妾恭听皇上的决断。”顺成皇后自知已经将事情讲明白，如何处治权柄在丈夫的手上，她也不便多说。“只要后宫安宁，朝中安宁，陛下自己拿定主意。”

    桑妃处事偏颇，固执已见。长久的忌恨与失落让她不安份也是有可能的。可她越这样，就会离她所要的越远。她的小算计和小聪明实在是俗人所为，上不了大雅之堂。如不给个警示，准会乱了后宫之律。冯跋想到了这一点，也看到了他的下一步。“怎办呢？”这位能为自己争得皇位争得江山的人在家庭内部事务的处置上却不知所措。

    “这个尺度皇上自己掌握便是，”顺成皇后诚恳地劝说道，“自己要有一定之规。”

    “我好好想一想，明日早晨定会作出决断。”此时冯跋眉宇大开，面露和悦之色，“这个桑妃不断地给朕出难题，唯恐天下不乱。这一次我要给她点颜色看，不然，这后宫就会乱了套。今天若不是你提醒，冯素一定会受处罚。冯素受处罚不要紧，不过是闭门思过而已，要紧的是蕊珠。我一气之下有可能将她废为庶人，那后果真不堪想像。她的父亲和哥哥都手握兵权在边境线上，若听到这样的坏消息，他们还能安下心来吗？”

    “说得就是！冯素的太子当不当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西秦马上就要进攻东燕了，这么重要的关头，你伤害了阵前大将，不等于伤害了国家社稷？江山保不住，要太子的地位有何用？”

    “嗯，我是应该吸取前朝的教训，不能让东燕走灭亡之路。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改革弊政，重修政事，不能让历史的悲剧重演。”

    “陛下所言极是。做一个青史留名的好皇帝实在不易，可是臣妾却希望皇上能是一个千古明君。政治清明，国富民安，这才是臣妾想看到的。”

    冯素与顺成皇后越说越默契，越说越透彻，竟然忘记了时间。直到侍从来报晚膳已经开始，他们才停止了谈话。

    “臣妾耽误了皇上的用餐。”顺成皇后恭了一礼后离开了冯跋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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