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我舍不得走

    “没有用了。不过我还是谢谢你，这个时候了还能跑出来，谢谢。”霍仲亨别过了脸，不去看她的眼睛，甚至还把手拿上来，抓住她的手，想要从他的脸上挪开。

    “不，不！不要这样，仲亨我求你不要这样——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姜清人死死的抱住他的脸，不肯动弹半分。

    “不能自暴自弃还能怎么样！我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废人了你知道吗？我就在这里等死，等死的！你滚吧，不要带着满脸的怜悯之情，我霍仲亨不稀罕这样廉价的同情，你滚，滚呐！！！”他指着门大吼，像是陡然爆发除了所有的怒气一般的狂吼。

    谁知道姜清人反而笑了，她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走到他的跟前，逼着他看向自己：“霍仲亨！你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我告诉你，我不会走的！今天除非你打死我，否则我绝绝对对不会踏出这个门一步的！你知道我的脾气，你该知道我做了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再改变！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好好吃药，好好吃饭，不然你就算气死，我也不会为了你眨一下眼睛！我把话就扔在这里了，到底要如何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除非你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我绝不会走的，死也不会走！”

    “好，好，你不走，你不走我走！”霍仲亨气的浑身打颤，他冷冷一笑，干裂的唇继续吐出绝情的话语，“我看你是没人要了所以才跑到我这里来的吧。怎么，是不是弥夜嫌弃你了。你跟了我那么久，外人都知道咱们俩个名义上继母继子，其实早就不干净了！我看八成是你死皮赖脸的求人弥夜娶你，弥夜不答应，所以你才跑到我这里来的吧。姜清人，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以为你是天仙圣母啊，把你那一套恶心人的东西趁早收起来吧！你不要以为你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我告诉你，我霍仲亨什么女人都可以要，唯独你这样被人穿过的破鞋我不会要的，你赶紧滚吧！”

    “你！”姜清人气极，扬起手来想要扇他一个巴掌，最终却无力地垂下，她看着他，一行泪珠滚落了下来，终于没说什么，转身夺门而出！

    直到她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霍仲亨才敢转身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急促地喘气起来。

    他现在的体力实在是太差了，方才的争吵耗费了他绝大部分的体力，让他眼冒金星，不得不跌坐在沙发上。

    眼前一片模糊，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想如果要死的话那就死了吧。

    他死了，就不会再拖累她了。

    照顾一个像他这样的癌症病人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她还有那么大把大把大好的青春年华，她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一个疼她爱她的老公，一个幸福完满的家庭。

    他不能这样自私的将她留在自己的身旁，尽管这是他内心深处最迫切的愿望。

    可是他知道他该放手了，毕竟他欠她的已经太多了，多到他这一生根本偿还不起了。多到他下辈子也偿还不起。

    他唯有放手，不叫自己的癌症拖累她。就这样静静的离开人世吧，多好。

    他感觉到身体在一寸一寸的冷下去，便伸手哆哆嗦嗦地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他们俩曾经的结婚证，他费劲地打开，看到上面她的笑容那样的甜美，犹如他们初遇的那一刻。那个黑夜中，她穿着一身旗袍闯进了他的包厢里，点亮了他的眼，也在不知不觉中点亮了他的心。

    他就要死了，惟愿能紧紧抓住这毕生唯一的暖，再坠入无止境的地狱里去吧。

    黑暗朝他涌来，将他整个人全都笼罩了起来。他释然一笑，慢慢合上了眼睛。

    有熟悉的嗡嗡声在他耳边传来，头皮痒痒的，头发间传来几下温柔的抚弄，像是情人的手一般，温柔而又多情，缠绵而又小心，舒服的简直能叫人心里都暖暖。

    花香。

    温暖的花香。

    满屋子里似乎都是温暖的花香。

    他睁开眼睛来，迷糊中只瞧见周围都摆满了玫瑰花。一簇一簇的玫瑰花，鲜红欲滴，红中都能翻出紫色来。

    他记得自己的屋子里并没有那么多的玫瑰，甚至连一朵鲜花都没有，可是这间屋子里却都是玫瑰，周围还摆满了圆圆的蜡烛，在温暖的烛光中，甚至连玫瑰看起来都格外的娇艳。

    这应该就是天堂吧。

    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本以为是要下地狱的，没想到还能在天堂混上一个号。

    如果天堂是这样的，他也无所谓。早知道还不如早来了。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天堂里没有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人。

    正在怅惘，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醒了？医生刚走，给你打了针，你的情况稳定多了。不过从明天开始咱们就要去大医院检查了，你配合一下我，可以吗？”

    他抬起头来，却看到她正坐在床的另一边，手里拿着一把电吹风在给他吹头发。

    他一怔，迅疾反应过来，自己其实并没有死，只不过是她回来了，还弄了一屋子的鲜花跟蜡烛。

    “你回来干什么？谁叫你回来的？你为什么要跟我叫医生，你怎么就这么自作多情啊。”霍仲亨迅速冷下脸来，训斥她。

    谁知姜清人一点儿也不生气，嘻嘻笑笑：“你以为下午你说的那番话就能把我激走啊。拉倒吧，你要是心里没有我你会随身带着咱们俩的结婚证？霍仲亨，你承认吧，你其实爱我爱得要死，早就爱的死去活来难舍难分了！”

    “自作多情吧。”霍仲亨冷冷哼一声，十分尴尬地别过眼来，不肯去看她。

    “你对我这么好，这么暗恋我，我肯定也要投桃报李，也报答你一下。怎么样，看到满屋子的鲜花跟蜡烛，是不是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她将吹风机收了起来，趴在他的身边笑嘻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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