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四

    列车飞驰，昼夜兼程。非止一日回到jxiu。黄寅迫不及待打开房门，跟父母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匆忙要出门。

    “你要去哪？”黄妈见她急急忙忙，不禁要问。

    “我去找严光！他一学期都没给我写信，看他到底怎么了”少女连珠炮式的说话，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不用去了。他他不在”黄妈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他不在？他去哪儿了？出什么事了？”见父母都面色凝重，女孩有些急了。

    “小寅，你先别急，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讲。”黄爸对她自幼稳重威严，黄寅尽管关心急切，也不敢违拗，坐在了父母旁边。

    “呃去年10月，严家出了点意外。严爸c严妈在一次车祸中都去世了。”

    “啊！？怎么会这样？那严光呢？”女孩几乎要哭了。

    “严光没事，他当时在学校。但这次意外对他打击很大！我帮他料理了后事。他还让我帮他把房子给卖了，说要去投奔他舅舅。加上保险公司的赔款。他身上应该有三十多万！唉才十七岁就拿着这么多钱，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怎么会这样？”女孩已经带着哭腔。

    “那次车祸挺严重的——有七人罹难！还是‘影月商务’的旅游中巴。公司也赔了不少钱，这事才平息！当时我就报警了——警方一介入，就怀疑这是人为。我猜可能是某些竞争对手，为了整垮我的旅游业务，做的手脚！可惜严光的父母这么多年了，才决定出去玩一玩，就这么不巧”

    “他舅舅在哪？”黄寅只关心发下的去向，对那些商战中的勾心斗角，没什么兴趣。

    “不清楚。好像以前都没听严妈提过：她有兄弟。”黄妈的回答立时让女儿失望了。

    “我出去一下！”呆了片刻，黄寅忽然想起两人，匆匆夺门而出。

    ————

    “啊？！你们也不知道？”她找到了张文和余珊珊。

    “是。那天他离开学校，我就再没见他回来过。”他们的答复简直令黄寅绝望。

    “那——好吧如果有他的消息，赶紧给我电话。”

    “嗯。那是肯定的。”三人互留了家里的电话号码。随后黄寅又去了“锦绣江山”酒吧，到严光常踢球的地方，询问他的球友结果都没找到半点消息。

    1997年黄寅的春节无疑充满了愁云惨雾。上一个寒假因为严光的不理不睬，都过得甚是无趣。这回则是完全的无味了！

    除夕之夜，家家团圆，户户喜庆。黄寅想着严光此时的处境——不知道是一个人在漂泊，还是无奈的寄人篱下正在出神，家里的电话响了！

    “我去接！”她边说边扑向客厅的角落。

    “喂！是——嗯——哦是你啊”原来是沈军打来的。

    “你怎么了？不高兴？”男孩顿时觉得自己的来电不合时宜。

    “没有了只是没想到你会打来。”女孩强打精神。

    “你在干嘛？”

    “吃完饭，准备看春晚。现在的中国人差不多都这样，我们也不例外。”现在国内各地的除夕夜程序，全都大同小异。

    “shanghai这边的年轻人几乎都不看春晚了！等会儿我和以前的几个同学要去酒吧坐坐，聊聊天。顺便看看这里的表演是什么水平。”

    “其实都差不多的。人多几个就可以丰富一些。人少的，做到像我们那样，就已经到头了。”少女俨然是前辈了。

    “那我们的长期合作协议还有效吧？”恋爱中的少男总是不愿早早结束通话。

    “沈大哥！你有点太罗嗦了！本姑娘一言九鼎言既出c驷马难追！说过的话不会反悔的！长途电话费好贵的！就这样吧，祝你全家新春快乐！”黄寅礼貌又干脆地挂了电话，因为她在期待更有分量的消息。

    ”是谁啊？“黄妈随口问道。

    ”你们未来的女婿给你们拜年了！”听到女儿没情没绪的玩笑，黄爸c黄妈对视一眼，也笑不出来。

    从寒假到开学，始终没等来严光的电话。黄寅也不得不返校了。这次轮到沈军火急火燎的来找她了。

    “我们几时开工？今晚还是明天？”小伙子情绪高涨c斗志昂扬。

    “急什么？！你穷疯了？还是想快快存钱娶老婆？”女孩心情不佳，当然要找个出气筒。

    “是c是c是，不急。总要先准备准备。”

    看着他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黄寅也有点过意不去。柔声说道：“我最近态度不好，请你不要介意。”

    “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男孩倒很体贴。

    “我一个好朋友家里出了意外，搅得我也心神不宁”看着她心事重重c愁眉不展。沈军也只是在一旁默默陪着

    开学不久，黄寅就收到了一封信。一看信封上笔锋凿凿的行楷字体，就知道是严光写来的！她大喜过望，忙不迭拆开。发小的手书跃然纸上，仿佛他就在耳边娓娓道来——

    寅妹：

    展信好！当你看这封信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天有不测风云，人生无常，绝大多数的人不会去想：明天将发生什么事？会遇见什么人？会去到哪里？还能不能再看到太阳升起只是机械的活着，仿佛行尸走肉。我清楚的记得你曾对我说过：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我们的生命既渺小又脆弱，根本不受自己掌握。早就预定的宿命，注定我要一生流浪漂泊；而你却能够幸福的享受人生福乐。难道不是吗？你有精明能干又长寿的父母；傲人的音乐才华；人见人爱的外表；优越的家庭条件所以你一直自由自在的快活长大。我真的很羡慕你！或许神仙爷爷特别眷顾于你，把最好的都安排给你。而给某人的安排就有点残酷了这就是“命”！有人一生顺风顺水c平步青云；有人却是心比天高c命比纸蒲。连父母都不幸成了商业恶性竞争的牺牲品！世人都在拼命努力要过得更好，最终的结果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愿你一生都平安顺利！无病无灾，多福多财！

    光 绝笔

    黄寅早就泪眼朦胧，一颗颗眼泪滴在信笺上，墨迹遇水化开，一张信纸登时模糊不清，字迹也无法再分辨

    “你怎么了？”沈军见她双目红肿c满面泪痕。连忙询问。

    黄寅看到他，顿时抽泣奕成放声大哭，伏在他肩上泪珠纵横。沈军见她如此伤心，虽不明就里，也只是由她宣泄伤感。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感到她柔软的身躯在怀里颤抖，自己的肩头已经湿透，温热的眼泪带走了失望，或许还有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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