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曙光

    这不是我第一次进他的办公室。但他刚才的歌声钻进我的耳朵，在我体内发酵了。我不断警告自己，盛嘉嘉，不能再走老路了。你爸妈已经从普陀山把神的旨意带给你了，如果不能在今年结婚，那你这辈子可能就结不了婚了。不要在不可能的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但是回忆就像是挡不住潮水，挥不去的风。

    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雄赳赳气昂昂来他的办公室，是老刘忙让我过来和他谈绩效考核的事。派我这个小兵先来，就是为了如果肖扬不同意，老刘忙可以我领导的身份进行二次协商。当时肖扬正在窗前打电话，留给我一个心动的侧影。后来，他挂了电话，让我进去，我一进去，那扇门就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他说，门开着。我转身去把门拉开，推到墙边。那扇门是磁吸式的，不知道什么缘故，推好又滑掉，推好又滑掉，三遍下来，我已经进门前的底气已经挥霍殆尽。看着我如此狼狈，肖扬走上前来，轻轻一推，那扇门就像是认识他似的，瞬间就定住了。后面的谈话结果就不用说了，他完全占了上风。

    可能是我走神了，看着他突然拿着纸杯走来，我立即起立，伸手去接，却不料，他已从我身后绕过，徒留我一个落空的手形。又弱智了，我怎么会以为他倒水是给我呢。

    他嘴角一丝微笑。

    唉！每次在他面前都有些笨手笨脚，好在，因为季伟桦，这样的失误已经不算是一件人生的大事。

    “肖总，我现在手头有一个候选人，比较符合华东区销售经理的岗位要求，您是否能抽空先看看。”

    他笑笑说，“这么好，郭总的人都没有找到，给我先找了？”

    “这两个月我们招聘压力的确很大，所以，我也特别希望肖总这里的人员能尽快落实，不希望影响到你们。”

    “等我看过他的简历，再通知你。”

    “带来了。”我倏地把简历从桌子底下拿出来，放在桌上。

    他瞄我一眼，摇摇头，笑笑。

    一边接过来，一边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觉得是所有应聘者当中资历最突出的，与岗位匹配度也高。”心里又补了一句，而且最帅哟。

    不知他看到哪里，皱了一下眉头，“你不觉得他的简历有些过分优秀了吗？这样的人我们公司留得住吗？”

    我早就想好了对词，“我和他谈过的，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对自己职业规划比较清晰的人，有上进心，目前单身，应该是稳定型的。而且，他在业内人脉很广，绝对有助于业务拓展。”

    “做过背景调查吗？”

    还用做吗？我心里默默地说，连他们家有两只狗，一只叫rex，一只叫ti一，我都了如指掌，“之前他在一家咨询公司，负责过很多大公司的项目。后来进入了这个行业，在上一家公司口碑不错，属于思维敏捷c专业过硬，有热情c有冲劲的员工。”结合简历，我添油加醋地发挥了一通。

    “那你下周一或二，安排一次面试，我看看。”说完，他把脸从季伟桦的简历抬起来，认真地看着我，“很用心。继续努力。”

    “谢谢领导。”我灰溜溜地出了门。找个好婆家不容易，不专业不行。

    事情正在按照我设定的路径，一步步变为现实。

    当肖扬和季伟桦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子的两边，我就好像看到了日月同辉的盛况。

    旧爱c新欢，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我不禁浮想联翩，也许每一个女人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男人，一个瘦子，一个胖子：嫁了瘦子，久而久之，瘦的变成了晾衣叉，胖的还是海平面上升起的红日光；娶了胖的，胖的便是街头巷尾茶餐厅里的菠萝包，瘦的却是深夜窗户缝里照进来的一缕明月清辉。

    肖扬气定神闲。

    季伟桦不卑不亢。

    “季伟桦先生，盛小姐觉得你是目前所有应征者中资历最好的一个，所以首先，恭喜你，你已经说服了她，接下来，你要说服我。简明扼要。”

    “我是公司里拷车率c交车率c客户满意度最高的销售经理。”

    肖扬点点头，表示满意，“说说厂方和供应商的关系？”

    “警察和小偷。”

    肖扬的眉毛一扬，“说说看。”

    “警察永远的强势。但适当的时候，要让小偷活跃一下，这样才能体现出销售经理驾驭厂方的能力。”季伟桦的回答镇定自若。

    小小的停顿，我瞥了一眼肖扬，似乎在思考。

    随后，他突然出乎意料地问一句，“平时熬夜吗？”

    “经常。”季伟桦脸上的表情舒缓了。

    肖扬又一次对他点点头，之后，转过头，对我说，“你今天要和他谈工资的事情吗？”

    居然这么快就出结果了。我都有点难以接受。

    “恩？”肖扬再一次提问。

    “对。”

    “好，那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谈。”

    后面的谈话那完全就是聊天了。从来没见资方和劳方如此情深意长的。

    下午，老爸打电话，让我晚上回家。

    自从听说我和众星公司总经理无疾而终，我老娘的心情就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我还真不愿意回去，以免不幸踩雷，龙颜大怒。但是老爷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回去的路上，我在食品商店买了各式老娘要吃的小食，准备回去孝敬她，以博她一笑。

    “妈，我回来了。”虽然心里战鼓雷雷，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轻松样。

    她瞥了我一眼，说，“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回来吗？”

    我怔住了，难道不是大龄剩女批判会？

    “养你这么大，算是白养了。今天你爸生日。”

    “哎呀，我倒忘记了！不应该不应该。”一面欢快地跑到爸爸跟前，“老爸，生日快乐！”

    “来，你进厨房来帮忙。”

    剥着剥着毛豆，老娘又忍不住了，我就知道，“那个陈建生不是挺好的？怎么又断了？”

    “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她马上飚高音了，“你这样挑挑捡捡的，还能有几天？另外，我跟你说，你少跟那个庄什么的混在一起，人家想跟你谈的，看见你这样，都不敢谈了。你都28了！”说到28，她突然就眼圈一红。

    我在边上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还是老爸听见她的高音走了过来，对她说，“哎呀，她过的挺好的，你怎么又要讲她了。别吵了，待会儿青青要来了。”青青是梁太的小名。

    “今天表姐来啊？”

    “恩，你小侄子跟着姑父姑妈去旅游了。她今天过来吃晚饭。”爸爸又回去看电视了。

    沉默了一会儿，老娘说，“昨天我给你买了一件运动t恤，兄弟牌的，我看街上穿的人很多，你走的时候一起带走。”说着，从小凳子上起身，去房间了。

    看着她一会儿怒发冲冠，一会儿潇潇雨歇。我忐忑不安，在我妈面前，我永远就是那只干坏事的老鼠“一只耳”。她年轻的时候也很凶悍，只是没这么情绪化。唉！想想房间里，美人迟暮；沙发上，英雄卧槽；这里还有一个，烈女恨嫁。挺伤感的。

    她出来了，手里拿了一件白底子，红色拼布的t恤，标志是两个人背靠背的，我总算看清了，哭笑不得地说了句，“兄弟牌？”

    “对呀，你真是比你老娘还要落伍。女儿啊，这样不行的，我老了，落伍一点没关系，你要赶上潮流啊。”

    我表示全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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