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小琴知道老太太手里有一张存折，那是张辉留下的，上面还沾着血迹。レ♠レ公司老板很够意思，不仅出钱给张辉料理了后事，还把丧葬费全额给了老太太，没有扣留一分钱，而且按照规定还支付了18个月的工资。老太太把存折里的钱全都取了出来，加上公司送来的，放在一起厚厚的一摞，用手绢包了一层又一层，然后把这个包缝在自己的裤裆里，睡觉都不离身。没有一点想给小琴拿些零花的意思。小琴几次想开口，那钱能不能给她一点儿，哪怕一千块钱也好，自己从家里出来只带了五百块钱，那是自己攒了好多年的积蓄，到这里来张辉没给过她一分钱，张辉只给老太太生活费，老太太也从来没拿出哪怕是一分钱给她。小琴一直穿着来时的那套衣服，就这样回家，怎能不让人笑话——进了一趟城，连件衣服都没混上，倒怀了孩子回来。

    每想到这些，小琴就忍不住要哭，这样的委屈没人来安慰，哪怕是一句话也好。

    老太太心烦，就连小琴哭也烦，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小琴命硬克死了儿子，这个念头一起，立刻看小琴哪哪儿都不顺眼起来。

    小琴坐了一夜，无法入睡，脑子也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老太太说该走了，小琴也没吱声，默默地拿起几个包裹背在身上，压得她差点摔倒。老太太见小琴背的实在太多，从小琴手里拿过来一个拎着，小琴从老太太口袋里翻出钥匙，锁好门，顺手把钥匙揣进口袋里。大包小裹的两个人上公交车的时候招来了全车乘客鄙视的眼神，小琴低着头也能感觉到那些灼人的目光，到了火车站，老太太拿钱让小琴去买票，小琴拿过钱，闷声去排队了。

    火车是下午两点的慢车，两个人早起就没吃东西，到了中午实在饿得难受，小琴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回来给老太太两个，老太太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接过包子狼吞虎咽的吃，根据小琴和老太太多年的相处经验判断，老太太是嫌小琴买吃的买晚了，让她挨了半天饿。

    总算开始检票了，两个人顺着人流往前蹭，过了检票口，进站台，上车。没有座号，也根本没有空座，小琴把几个包裹挨个放到行李架上，跟老太太说了声：

    “我去那边车厢看看有没有座儿。”

    老太太看了一眼小琴，算是答应，小琴转身头向车厢头走去。穿过拥挤的车厢，到车门口，小琴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过道的老太太，咬咬牙，跳下火车，向出站口跑去。

    她决定留在这座城市，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他好与不好和任何人都没关系，只要有一口饭吃，能让她活下去，总比回家看人家白眼让人家说三道四好过得多。

    小琴一口气跑回了那个家，屋子里除了床上还有一条破褥子，什么都没剩，老太太把能搬走的全都搬走了。不过好歹也算个家，比露宿街头好多了。

    她想得先找个工作，也不知道工作好不好找，就算给人家卖苦力也行，一个月能挣上三百二百的就可以活下去。

    小琴并不知道，如今的城市里，想生存下去并不难，打工养活自己的人已经开始在城市里大量出现。来城里打工的乡下人开始形成规模，并且被称为暂住人口。

    小琴很容易就找到一份在饭店洗菜的工作，月薪三百，管两顿饭。

    “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小琴的肚子依旧很平坦，她不会算自己是什么时候怀孕的，但是她知道就是那几天，张辉疯狂的在她身上发泄的那几天。这样的话应该一个多月了，那么两个月呢，三个月呢？他会一天天长大，自己的肚子终究会鼓起来，到那时可怎么办？这孩子要留着吗？该留着吗？如果张辉真的爱过她，疼过她，甚至正眼看过她，把孩子生下来也算值得。小琴非常清楚张辉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给她留下哪怕针尖那么大的地方安放她。

    小琴终于下了决心，把孩子拿掉。

    张辉的幽灵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阵，飘走了。忽然想起菩萨的话：你只有四十九天的时间。

    算来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再不找地方真要被强制投胎了，那可不好。

    张辉开始到处乱窜，他发现，大白天的也有很多人在嘿咻，可是真正要造人的却不多，真的像菩萨说的那样，灵魂很多，人胎难找。现在一对夫妻只准生一个，更是机会难得呀。正经夫妻都不生孩子，那些偷情的乱搞的更是不容易生的了，而且这样的胎儿也很容易被拿掉，那样更惨，就像自己的孩子，变成婴灵满腔怨恨的在冥冥世界飘荡。

    要等刘颖和夏伟豪结婚生孩子，那得什么时候？来不及啊。

    夏伟豪用几天的时间把刘颖家的电器自来水煤气统统检查一遍，真找不到什么毛病，说来也怪，之后的几天却没了动静。

    和夏伟豪同居的ri子刘颖几乎幸福的要死，夏伟豪真的履行了他的承诺，带着刘颖去学游泳，去吃遍能找到的所有好吃的东西，甚至夏伟豪要教刘颖学开车——那时候女司机还是稀罕物。

    刘颖和夏伟豪在一起的事开始在公司内流传，虽然他们没有刻意的隐瞒也没有高调的宣传，但是只要自己不设防就一定会有好事者在一旁偷窥，大家不可能对夏伟豪怎么样，但是刘颖从一个同事很有可能升级为老板娘也就是说可以管着老板的人，这件事改变了很多人的心态，有些人开始对刘颖敬而远之，在她面前说话也不再随便，大家对刘颖更加客气。

    刘颖也觉得自从和夏伟豪同居之后，在公司里和伟豪打交道反倒不自在——在床上喊做老公的人在公司里要叫总经理c不能有过分亲密的小动作c进办公室一样要敲门。

    真是别扭，有人说，男人和女人上床前和上床后就是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话只有经历过才明白，有的公司甚至干脆禁止办公室恋情，这是有道理的。

    刘颖想到了辞职，只有离开公司，才不会离开伟豪，她很清楚如果不想这段感情走进死胡同，自己要想修成正果，必须离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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