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二章、有一种童年，叫做疼

    12年前的一个秋季，干燥的空气撑得每一棵树木都似乎要裂开一样。夜嘉荣抱着5岁的夜寂流走在精神疗养院的花园小道上。

    “小寂，一会见到妈妈不要急匆匆的扑上去，知道吗？”夜嘉荣轻声叮嘱。

    “知道，爸爸，你说了很多次了——妈妈身体不好，经不起吓。”5岁的夜寂流睁着明亮的眼睛，洋娃娃般可爱的脸听话的点点头。

    “嗯，乖了，还有，要仔细记住妈妈说的每句话，知道吗？”夜嘉荣微笑地揉了揉夜寂流的小脑袋。

    夜寂流又听话的点了点头。她的心情是兴奋的，好久都没见到妈妈了，都说妈妈病得很严重，所以不能探望。为此，她天天祈祷着妈妈的病快好起来，一直等一直等，等了一年多，终于等到了。

    又走了一段路，夜寂流就看到了妈妈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眼睛顿时一亮，吱溜一下，从夜嘉荣的身上滑到了地上，猛然想起答应的话，忙压下雀跃的的心情，小心的向长椅走去。

    或许是心有灵犀，长椅上的女人转过了头来，当看到夜寂流的刹那，眼睛一片光华灿烂。

    “宝贝，我的宝贝，来，快来妈妈这儿，让妈妈抱抱！”女人唰的从长椅上站起来，奔向夜寂流。

    “妈妈——！”夜寂流再也忍不住了，呜咽着冲了过去，一头扎进了那渴望已久的温暖怀抱。

    女人不停的亲吻着夜寂流粉嫩嫩的脸蛋，眼里泪光闪烁。

    站在不远处的夜嘉荣看到这种情况不再向前走，他示意护士看好女儿，转身朝主治医师的办公室走去，打算查看夜寂流母亲的病情记录。

    女人在夜嘉荣转身的刹那，眼睛迅速地瞟了身旁的护士一眼，拉着夜寂流的小手，直起身子把她牵到长椅旁边，坐下时，把夜寂流抱在了双腿上，轻声说：“宝贝，你叫流夜，流水的流，夜晚的夜。”

    夜寂流眨眨眼，“妈妈，你记错了，我叫夜寂流，夜晚的夜，寂静的寂，流水的流。”

    女人眼神一凛：“谁告诉你叫这个名字的。”

    夜寂流被吓得一滞，观察着妈妈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大家都这么叫我。爸爸说是爷爷给取的，意思是让寂寞流走，让我永远快快乐乐。”

    女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凛利，语调也拨高了：“谁是你爸爸！”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夜寂流有点害怕起来，打量了母亲一眼，乖巧的回答：“爸爸就是夜嘉荣呀，妈妈你不记得了吗？”

    “夜嘉荣？哼，哈哈，他不是你爸爸，不是！他不配！”女人啐了一口。

    旁边的护士皱了皱眉，有点担心病人会发狂伤害到孩子，于是走近了一步，挨着长椅站着。

    女人抱着夜寂流盯着她说：“记住，他不是你爸爸！”

    夜寂流被那样的眼神弄得浑身微颤，敷衍的问：“那么我的爸爸是谁？”

    女人一听，眼神变得温柔：“他叫方霄。”

    夜寂流一听，很郁闷，明明就是爸爸以前的名字啊，爸爸对她说过，以前在孤儿院时，是院长给起的名字，姓是跟院长姓的，后来爷爷找回了他，认祖归宗后，改名叫夜嘉荣。

    “可是妈妈”夜寂流小心的瞟了一眼，低声说：“爸爸以前就是叫方霄呀。”

    女人一听神色又变得愤恨起来，再次盯着夜寂流，似乎有点情绪失控，反复不停地说：“他不是，他不是你爸爸！”

    夜寂流看到护士的示意，急忙抱住母亲，年纪太小不懂得怎么平静大人的情绪，只能顺着话说：“妈妈，那么爸爸是谁？”

    这一次，女人没有说出方霄这个名字，而是慢慢看向站在旁边的女护士，然后在护士愣神之际，一个手刀，就把护士给砍晕在地。夜寂流瞪大眼睛，吓得连惊呼声都没有。

    “女儿，不要叫，跟着妈妈来。”女人一把抱起夜寂流就往小院子后方跑，然后在一片野菊花丛中停了下来，“乖乖站在这儿，妈妈给你看爸爸。”女人微微一笑，弯腰伸出双手去扒花丛，很快就从泥土中扒出一张过塑的照片，递给夜寂流，温柔的说：“看看吧，他就是你爸爸。”

    夜寂流神色复杂的看着妈妈，她很想哭，不用看，在妈妈拿出相片，手指拭掉上面的泥土时，她就看到了，里面和妈妈合影的就是爸爸——夜嘉荣。看着妈妈期盼的眼神，她呜咽了一声，把相片接了过去，低声附和的说：“是的，妈妈，他是我爸爸。”

    女人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忽然凝重的看着夜寂流，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轻声道：“女儿，对不起，如果你相信妈妈，那么就不要叫喊。”说完，又抱起夜寂流拐进了一间小房子里，并且迅速的把她绑在了一张单人靠背椅上，接着从角落里掏出一个小铁盒，一打开，里面是一根根的长针，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古怪的东西。

    夜寂流很惊恐，不知道妈妈要干什么，但是想到妈妈说的话，忍住没有尖叫出声。她看到妈妈扯下了她的小上衣，露出了光溜溜的左胳膊，她那儿曾经被火烧伤，有一块面积很小却很狰狞的疤痕。她看着妈妈把一块接近她肤色的东西摁在了她的手臂上，又用针细细的挑缝起来，很痛，但是她忍住没有叫出声，很快植入的东西就和那块疤痕完美的锲合在一起，不留痕迹。

    “女儿真乖，”女人收回长针，微笑的说：“答应妈妈，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女儿和妈妈的秘密。”

    夜寂流咬了咬唇，听话的嗯了一声。

    正在此时，房门被撞开了，夜嘉荣冲了进来，同一时刻女人就扑到了夜寂流身上，把她牢牢抱住，指着夜嘉荣厉声说：“不要过来，我要给我女儿纹一朵蚕豆花！”

    夜嘉荣看了夜寂流一眼，发现她除了肩膀□在外，没有任何不妥，于是面部柔和的说：“新岚，我知道你喜欢玩纹身，但是孩子还小，以后还得上学，不适合纹身。”

    女人眼睛瞬间迷茫了起来，夜嘉荣趁此机会把她一推，顺手把夜寂流连人带椅的抱进了怀里，他大步往后退的同时，身后的护士都跑上去把女人挨倒在地。

    夜寂流定定的看着母亲对着她笑，嘴里不停的对她说：“女儿，蚕豆花很好看，你以后要纹上去哦~”忽然声音凄厉的说：“夜嘉荣，你永远都不会得到！哈哈哈哈~”接着又温柔无比的说：“女儿蚕豆花很美的哦”声音渐轻，女人在镇定剂的作用下睡着了。

    夜寂流看着发狂的母陷入沉睡，眼泪扑扑扑的往下掉，听到爸爸在耳边轻声安慰，然后询问她：“妈妈对你说了什么吗？”

    夜寂流噙着眼泪，咬唇摇了摇头，“妈妈一直说你不是我爸爸。”

    夜嘉荣轻叹一声，“小寂不哭，妈妈总有一天会想起我是你爸爸的。”

    夜寂流低头不停的哭泣，在爸爸转身的时候，再次扭头看了妈妈的睡颜一眼，却不知，这一眼即是永别。

    当天夜里，精神疗养院的一间小房里，一个女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嘴角带着微笑。

    夜嘉荣站在女人身边，轻声说：“刘新岚，你今天如果把资料给了小寂，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会让你活得久一点，但是你为了保护女儿，宁可把备份资料给销毁了。哼，真是好演技，如果今晚那个小屋没有起火，我也以为你真正疯了。呵，既然你想让我留住你女儿一条命，说明你的女儿就是线索，我就暂且留着吧，等我找到了原件，就是你女儿的死期！”

    这一番话，躺在床上的女人再也听不到了，因为那苍白泛紫的肤色显示，她已经断气很久了。

    但，她终是赌赢了，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女儿的平安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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