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一一六章 苏清河

    正在齐玖想着这么弱小的孩子怎么活下去的时候,苏钥却给齐玖又说了一件更为古怪的事。

    “我与人做了一个交易。”她淡淡的道。

    “交易？”齐玖一愣，不明白这个时候苏钥为什么会提这种事。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魔鬼的交易。”苏钥那张黑瘦如骷髅的脸上竟然绽出一丝微笑,虽然这笑看起来比不笑时还要吓人。

    “什么？”齐玖一怔似乎没明白苏钥的意思。

    “有人能救清河的命。”本来神智看似有问题的她,此时却显得无比的正常。

    话这么直白,齐玖再听不懂那就有问题了,他也终于明白苏钥为什么会说是魔鬼的交易：“那你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虽然这很象是一个骗局，但齐玖觉得以目前两人的样子，实在引不来别人相骗的。

    苏钥沉默了半响才又吐出一句话：“我儿子的命。”

    不只是齐玖不懂,就是修罗天也不明白,但却有人为修罗天解了惑。

    “很惊讶？”突然响在耳边的声音，让修罗天一愣,而后立马警觉的向四周看去，难道有人能看得到自己。

    “谁？”他简单的问，凝神，还是没有发现。

    “一个熟人。”声音中似乎充满了激动：“修罗天，终于再见了。”百感交集，很让人误会。

    真的是认识自己的人？修罗天十分讶然。但声音却很陌生，正当他在疑惑究竟是哪一个熟人时，一个模糊的身影隐隐绰绰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你是谁？”他紧蹙眉头而问，陌生，却有一种莫名的熟稔感。

    “真的不认识我吗？”他轻笑，虽然笑声中有很深的感伤：“苏清河。”身影似乎清晰了一点，当真出现了清河的轮廓：“真正的苏清河。”

    修罗天一愣：“真正的苏清河，怎么清河还有真假不成？”

    虽然眼前这个人很象是清河，但感觉却半点不似自己认识的那个纯真少年，所以修罗天看着他，还真难有激动兴奋之情，只是心底那越来越炽的呼唤声是怎么回事？

    那影子又轻笑一声：“那里不是还有一个清河吗？”指的正是齐玖怀里的孩子。

    修罗天眉头一皱：“那十六年之后的清河又是哪一个？”

    “你说呢？”他歪着头看向他。

    修罗天无言，其实不用他回答，答案就已很明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修罗天只能这样问道，他努力的压下心底升上的那丝莫名其妙的渴望，他一再告诫自己，眼前这人虽然顶着清河的一张面皮，但处处透着诡异，也真的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清河，所以不应当与其有太深的纠缠。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沉默半响，声音忽然充满疲惫，看向修罗天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无言的哀伤。

    修罗天有些怔然，他努力的忽略那目光所带来的酸楚：“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你曾经忘记过我一次，你说过不会再有第二次。”他声音极其低落。

    但很快他又抬起头，修罗天看着他轻轻的接近，虽然只是一片虚影，但修罗天忽然发觉得自己双眸中竟然有了泪意，心更是觉得怆然而难耐，有什么东西急欲喷发，急欲的想让他去拥抱，但却被他又生生的抑制了回去。

    虚影的手抚上了修罗天的脸庞，没有感觉，但修罗天还是感到了熟悉的温暖：“为什么要抵制往昔，那也是属于你的一部分，如果你找不回它们，就永远不会记起我。”他笑着在说，声音却满是悲伤。

    “你究竟是谁？”修罗天忍不住的又问了一次。

    “看，你总是问我这个问题。”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回忆：“我是苏清河，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我一直都是，也只能是苏清河。”他苦笑的道。

    修罗天感觉他轻轻的在自己的唇上留下一吻，他一点抗拒都没有，心底只有无尽的怀念与悲伤。他知道这些感觉都不属于他，而是属于眼前这人先前所说的，他所不愿意承认的往昔。

    “很抱歉，这次与人做了一点交易，没想让你们这么多人人搭上了这趟时光回流的列车。不过你们虽然回到了过去，却也只能看到或是遇到与我有关的事情，所以也不用害怕会引来什么变化。”虚影又慢慢的浮回了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道。

    “在更早之前我们就认识。”修罗天忽然道。

    他轻轻一笑：“这需要你自己去寻找。”而后他忽然心神一凝：“出了点小差错，需要我去处理一下，这几天你就替好好看看他们的经历，等我处理好那边的事情，我便送你回去。”

    在修罗天来不及的挽留声中，虚影慢慢的消失，留下他一个人怔怔的立在原地发呆。

    然后修罗天看着苏钥与齐玖一起抱着婴儿离开了这处流民营，然后他也见识到了朱水星森林里的残酷。他们每天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里，两个大人变得人不像人鬼不鬼，或许比鬼还要更惨一些，但他们把婴儿照顾的很好。

    许是看到婴儿一直没有出现异样，齐玖接受了婴儿还活着的事实。所以当偶而停下来休息时，他也会抱着婴儿，满是沧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仅见的温情。

    他们小心翼翼的护着婴儿，在丛林里迷茫的走着，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来路。在这段艰难的命运旅程中，他们锲而不舍的挣扎着，反抗着，是婴儿拖累了他们，却也是婴儿拯救了他们。如果没有婴儿的存在，他们或许早就放弃，选择了对命运的妥协。

    与他看似无关，却依旧让修罗天心很倦很累。他一直在想，如果他与齐玖换一换位置，他是否能如齐玖一样的坚持下来。他想帮忙，那怕他看护着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一下也好，但即使这个小忙他也帮不上。

    由痛苦到失望再到绝望再到最后的麻木，修罗天觉得自己是度日如年。

    “你记住了吗？”当那个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时，修罗天感到自己终于解脱，他再也不用受这种椎心之痛了。很多时候他宁愿自己亲身去经历这些磨难，而不是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地狱里痛苦的挣扎，加上这些别人还是与他有关系的人。

    “你有能力救他们，为什么不出手帮帮他们？”修罗天神情十分复杂的看着他。

    “我帮不了他们。”虚影有些怅然，看着修罗天也似有些失望：“但你能，只是没想到你也什么都没做。”

    “我想帮，但怎么也帮不了。”修罗天垂下眼帘道。

    “是真的帮不了，还是你怕扰乱了历史，就再也见不到苏清河了？”虚影轻声而问。

    修罗天打了个寒颤，心中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他与他究竟是那一个说了谎，但这的确让他的心很难受。不，他想救，但他真的救不了，他如此的在心里对自己道。

    虚影没再提这个话题，而是静静的看着不远处那两大一小的三个人：“以后记得把你看到的这些都告诉苏清河。”

    “你不是说你就是苏清河吗，为什么还要我告诉？”修罗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

    “你们都回去了，我也该回我要去的地方，这些事自然就不会再记得。”他叹了口气。

    “与苏钥做交易的人是你。”修罗天忽道。

    虚影听了这话似怔了怔，然后笑了：“天天不亏是天天，永远比别人要聪明些。是，的确是我与她做的交易。”

    “那她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修罗天问。

    虚影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淡淡的道：“我告诉她，我叫苏清河，可以当她的儿子活下去，当然，我也将永远都是她的儿子。”

    有些明白，却也还是有些懵懂，修罗天也无奈。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一个都不会回答。

    “他们很快就会变好的，但即使这样，也抹不掉他们所经历的这些苦难，所以我想让你把这些传达给苏清河，他是苏清河，是苏钥的孩子，也是齐玖的孩子。”

    修罗天没有给他肯定的回答，却也似了解了什么般，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们是同一个人？”修罗天是问也是肯定。

    “其实所有的一切你都知情，你比任何一个人都厉害。”他慢慢的移动着，离他越来越近：“但你却一直在排斥着不想承认，所以对不起，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似乎能感觉到他呼吸出来的气息，他看着他：“你该回去了。”说完又吻了吻他的唇角，然后轻轻的又浮到远方，伸出手，一道银光罩上修罗天，然后他再也没见过这些的人，是见过这个时间里的这些人。

    想到这些，修罗天脸上浮现一丝苦笑。他记得他的要求，却没对清河说，反正当时他并没应下他这个问题。

    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修罗天有些怅然，其实他知道他的归处。如果没有他，那个婴儿即使有苏钥种下的同命盅，也活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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