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一）

    辛绮筠笑着说，简莎管她的狗叫“五郎”，她认为狗比男人要忠诚。

    辛梓骅对此很有意见，说怎么能拿男人跟狗比，实在太侮辱男人了。

    兄妹二人说笑了一阵才转入正题，辛绮筠跟哥哥说了简莎承认抄袭，但否认杀害王晓竹的事情。对于简莎抄袭，辛梓骅并未觉得意外，而王晓竹的死早已结案，没有新的证据，他也无从得知真相。

    “周末我的生日派对，哥你能参加吗？”辛绮筠没有再继续与简莎有关的话题，白天她接到关宸的电话，托朋友买的水晶球已经到了，生日派对就定在这周日的晚上，她很希望哥哥也能参加。

    “当然要参加”，辛梓骅承诺，“不但参加，还会给你准备一份大大的生日礼物。”

    辛绮筠半信半疑，“万一临时又有任务怎么办？”

    辛梓骅拍着胸脯保证，“这次绝对不会食言，我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休过假，偶尔请假一次，大家也能理解。”

    辛绮筠的心里一片欢愉，今年的生日，必定过得非常美好而难忘。

    临睡前，辛绮筠半躺在床上，简莎的暗夜惊心，原来那本书丢失在邮轮上，那天从简莎的住处离开后，她重新到书店买了一本，打算再找机会请她签名。

    进展很慢，辛绮筠原本看书就喜欢一页页的细嚼慢咽，加上简莎提示和王晓竹的原稿对照会有新奇的发现，她两相比对查看，速度就更慢了。只看了几页内容，就开始打瞌睡了，晚上被路晞芃一番折腾，疲累不堪。她将和书稿放在枕边，熄了灯，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围在中间，她无力的倒在床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解的情绪睡着了。

    在关颖和关宸的操办下，辛绮筠的26岁生日派对筹备得有条不紊，地点定在关家那个栽种着名贵盆景的广阔庭院里，晚餐是自助餐的形式，将由五星级饭店大厨掌勺。关颖让辛绮筠尽早确定邀请人员的名单。辛绮筠不想太过铺张，只是邀请了侦探社的成员，还有几个关系较好的同学朋友，加起来也就十三人。

    关颖看到名单后的第一反应是问：“怎么没有邀请路教授？”

    “为什么要邀请他，我跟他又不是很熟”，辛绮筠说了违心的话。

    关颖对着辛绮筠左瞧右看，直看得她满脸燥热才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少跟我来这套，你要是不好意思邀请，我替你请去。”

    “你不是让我要当心吗？”辛绮筠瞅着关颖，“那不是跟他接触越少越好？”

    关颖摇头笑叹，“逃避不是办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不如坦然面对。”

    辛绮筠咀嚼着关颖的话，半晌问：“你知道他以前有个恋人叫何梦依吗？”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还说和他不熟”，关颖意味深长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那是以前的事情了，何梦依失踪很多年，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原来大家都知道何梦依，知道她和路晞芃的恋情。辛绮筠也不和关颖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问：“我听说警方怀疑是凶杀案，路晞芃还曾经是嫌疑人。”

    “警察当然要怀疑一切”，关颖不以为然，“晞芃不可能是凶手，他不是那种人。”

    关于路晞芃与何梦依的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法，但是没有人知道真相究竟是怎样，辛绮筠无法将这些零碎的片断拼凑起来，更难以窥得当年事件的全貌。

    辛绮筠将简莎和出版局副局长的床上视频交给局长太太黄美丽，她看到视频后冷笑几声，付清余款走人。黄美丽走后，辛绮筠在办公桌前坐下，无端的感觉到了疲倦和忧郁，婚姻里充斥着背叛、猜疑、算计，夫妻间到底还有没有真爱？从什么时候开始，相濡以沫、相守白头，对于很多人来说已成了奢望？

    路晞芃连续几天没有和辛绮筠联系，她开始思念他了，连梦里都会出现他的身影。她回想着与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他身上令她着迷的气息，他火热的吻，还有他们的赤裸缠绵，经常想着想着脸就红了起来。

    生日派对举办的前一天阴雨绵绵，辛绮筠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窗外一片迷蒙的雨雾，室内也充满了萧瑟和落寞的气氛。傍晚时接到辛梓骅的电话，让她早点回家拆看生日礼物，辛梓骅说他已将礼物放在家里，晚上有任务就不回来了，明天一定参加生日派对。

    辛绮筠的心情瞬间阴转晴，她万分期待哥哥的礼物。今天出门时天气晴朗，辛绮筠自然没有带伞，此刻要回家时，外头仍在下雨，其他人又都不在，借不到雨伞。正发愁，忽然想起她的办公桌柜子里放了一把伞，是上次路晞芃送她回侦探社时借给她的。她当时说要找时间归还，后来竟忘得一干二净了，路晞芃也没有提起。

    她弯腰打开柜子的门，找出那把荷花水墨画的雨伞，目光拂过，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手机铃声又响了，辛绮筠一见屏幕上闪烁的“路禽兽”三个字，心脏便剧烈跳动不停，

    “在哪儿呢？”路晞芃问。

    辛绮筠不喜欢他这种审问人的语气，本想口气强硬的顶回去。但话到嘴边就化作了绵绵软语，“在侦探社。”

    “半个小时后，我去接你”，路晞芃依旧是那命令式的口吻。

    “你怎么不先问我晚上有没有约人吃饭？”辛绮筠不甘心总是被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虽然内心很期待他的出现。

    “很简单，如果有约就推掉”，路晞芃满不在乎的说，随即补充，“没有什么约会比得上我重要。”

    辛绮筠哑然无语了，面对这种超级自恋的男人，任何语言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路晞芃把时间掐得很准，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时，辛绮筠看了时间，正好就是半个小时。她背上早已收拾好的挎包，匆匆下楼，撑开伞，走进了烟雨蒙蒙的小巷。

    路晞芃倚着车窗，看到辛绮筠撑着伞款款而来，似曾相识的景象，幽深的小巷，苍茫的雨雾，还有伊人婀娜的身姿交汇在一起，充满了诗情画意。只不过上回他见到的是辛绮筠的背影，这回是正面，上回目送她远去，这回是目注她袅娜的向他走来。他又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眼前的辛绮筠似乎与诗中那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幻化为一体了，短短几步的路程，他却读出了她在雨中的忧愁、哀怨和彷徨，心中也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辛绮筠上车后，将那把雨伞合上，关好车门。“我忘了把伞还给你了”，她说，“今天正好物归原主。”

    “不用还了”，路晞芃低叹了口气，“那把伞不是我的，是林苒的，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辛绮筠像被针刺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眼里带着痛楚，“你是要让那把伞时时提醒我，它的主人是被我害死的吗？”

    路晞芃怔了怔，半晌才温和地说：“不要太敏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把伞很适合你，你撑着伞在雨中行走，美得富有诗情画意。”

    辛绮筠因他这话而脸红了，红得很可爱，有几分像早上的红颜色。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直接的赞美之语，这赞美竟鼓动了她的心，使它快速的跳动起来，她感到了潜意识中那种期盼和等待的情绪，垂下眼帘，竟然呐呐的不知所云：“你在嘲笑我”

    “绮筠”，路晞芃低喊了一声，骤然用他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他的手心发热，而她的冰冷颤栗。

    “我没有嘲笑你”，路晞芃急促的说，“我”他的眼睛发着光，但那光芒转瞬即逝，只余下一片暗沉，后面的话也被那片暗沉吞没。他突然放开了她，把脸转向身旁的车窗，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僵硬，“想吃什么，说吧。”

    辛绮筠被他莫名其妙的态度转变搅得心烦意乱，声音也发僵了，“随便。”

    路晞芃转过头来，深深的注视着辛绮筠，很久很久没有移开他的目光。然后，他用沉闷的声调说：“好，我带你去吃随便。”

    车子平稳的向前滑行，辛绮筠望着细细碎碎的雨丝在阴沉的天空飘扬，微蹙着眉，沉浸在自己的思潮里。

    路晞芃带辛绮筠去了一家高档的湘菜馆，吃的还是辣菜，辛绮筠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在吃菜，而是发泄了，虽然辣到眼泪哗哗的流，还是拼命夹菜往嘴里送。路晞芃也被辣得直冒汗，两人灌下好几瓶冰镇饮料，最后肆无忌惮的相互取笑起来。一通宣泄后，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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