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不新鲜的猪肉

    吃到停不下来的某人到晚上就乐极生悲了，上吐下泻，腹痛，后半宿还发了高热，折腾得崔瑜一夜不得安眠。这大过年的，真是糟心。天不亮崔瑜就请了文太医，也不得不惊动太夫人苏怡和苏敏娘子。

    “我儿，怎么样了？”崔怡一听宇文恺生病，套上衣服，简单装饰，就过来了。

    “按我开的剂量煎服，每日三次，要忌生冷。如果再发热，即刻通知我”文太医刚给宇文恺施完针，已经退烧了。他正开药并嘱咐崔瑜。看到太夫人过来，微微行了个礼。

    文太医和宇文家颇为熟识，苏怡焦急问道，“怎么回事？是吃多了积食吗？昨天我回去也有些不舒服，饮了些山楂陈皮就好了。怎的安乐如此凶险？”

    文太医道：“太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来到东次间，文太医说：“郡公爷不是普通的腹泻，是中毒。好在毒物还未入肌理，刚才已施针逼出一些，再按时服下汤药，天可痊愈。”

    苏怡惊出一身冷汗，“怎么会？是在外面被人害的吗？这府里的吃食我们都一样，如果在府里，怎的我们没事？”

    “也不一定，或许是什么吃食，酒水之类，女眷用得少些？”

    “查，给我彻查！”

    苏敏在旁不咸不淡道:“会不会是昨日的汤中牢丸有问题？我可从来没吃过这种怪异的馅儿。”

    崔瑜等的就是这句，向着苏怡跪下，郑重道：“儿媳本想让大家尝尝鲜，才换了平时不常吃的馅料。还请文太医帮忙验一验，如果有问题，儿媳甘愿受罚。”

    文太医说：“这倒是个办法，我带了银针，可以帮忙验一验府里的吃食。”

    崔瑜道：“既然要验，就必须验个全。从源头开始，在哪采买，入了府经过谁的手，每个环节都得验。”

    苏敏的脸顿时白了些。

    崔瑜才不理，“还请阿家主持。”

    “好，就这么办。”苏怡支持道。

    于是，苏怡吩咐宇文礼带着文太医去厨房将所有食材一一查验，又集结了厨房各环节相关人员，亲自坐镇，细细审问。

    每个人自然都说对下毒一事毫无所知，整个上午的审问看似并没有什么进展。文太医却查出昨日没吃完的猪肉有点问题。这个结论，吓得采买猪肉的庞管事惊慌失措。崔瑜二话不说，立即将他抓了起来，关在柴房，还不给饭吃。并下令安平郡公府所有婢女和下走一律不得休沐，不得回家过年。

    自己府内的事暂告一段落，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杞国公府，帮手二嫂准备初三的宗亲饮宴。

    “瑜娘，你怎的如此憔悴？”崔茹关心道。

    崔瑜附在她耳边说了一阵悄悄话，崔茹才舒展眉头，笑道：“这也算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看来你跟安乐相处的不错。”

    崔瑜腹诽，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还真能对自己下的去狠手。

    牛肉性甘温，韭菜性味辛温，二者同食，如火上浇油，使人虚火上升，容易引发高热。蜂蜜有泻下作用，韭菜亦有，同食必然腹泻。

    所以，宇文恺真的中毒了。牛肉和蜂蜜是除夕之夜在宫里用的，韭菜是第二日上午在府里用的，且量都不少。

    那么厨房的猪肉？文太医只说有问题，又没说是什么问题。不新鲜而已。

    崔瑜回到安平郡公府已是晚上，阖府上下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宇文恺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吃了一天的药已经好多了。外书房里，他正半躺在榻上，亲自审问采买猪肉的庞管事，苏怡和苏敏都在。

    “是我来问，还是你自己说？”冰冷的声音。

    “郡公爷饶命，小人没有下毒，没有害人之心呢！就是借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谋害主人啊！”庞管事被下走押着，老泪纵横。

    “难不成是文太医陷害于你？”苏怡恨恨道，“你不交代，就继续饿着吧。我儿被害成这样，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你的？”

    “小人真没有下毒。”庞管事还是不承认。

    “罢了，休要多费口舌。明日直接移送刑部。不在这儿说，就去衙里说吧。看看谋害朝中重臣该当何罪。”宇文恺精神不济，打算就寝。

    庞管事一听刑部就吓尿了，他无非爱占点小便宜，偶尔贪没一点钱财，可从没有做过谋害性命的坏事。“我说，我说！”

    “好，你说吧。”

    “我，我去庄子上收新鲜猪肉，然后，偶尔拿去集市卖掉，再买些便宜的进府。但小人万万没有下过毒啊”

    “好，好！庞老二，这些年，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多的话实在是不想说了，宇文恺看着这张老脸就心烦。

    好不容易开了个口子，崔瑜岂能轻易放过。她上午出府前吩咐吴妈和木棉她们将自己的意思散出去，那就是，有用情报可以偷偷来报，而且重重有赏。高压之下，人人自危，重赏面前，还是有收获的。

    “那这一出一进，中间差了不少银钱，你敢这么干，就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崔瑜问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这”

    站在一旁的苏敏，心里一惊。不只惊于庞管事的胆大妄为，也反应过来，这从查下毒已经转向盘问厨房的花销了。忙打岔，“这些狗奴才，惯爱贪小便宜，还不拉出去杖毙！”

    崔瑜很淡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郡公爷还没发话要怎么处置，你倒心急？”她又继续对庞管事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庞管事自身都难保，可不都得说了吗！他将自己每次怎么以次充好，怎么伙同庄子上的人把价报高，然后每月给苏管事上供多少钱粮的事都说了。甚至还说有一次买了带肉瘤的猪肉回来，苏管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混过去了。

    肉瘤？不会是猪肉绦虫吧？崔瑜听得一阵阵反胃，幸亏她嫁进来不久。这也太恶心了！偶像大人的生存环境还真恶劣。

    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宇文恺原本只想诈出点钱财上的问题，没想到，竟发现府里的下人已经胆大到这种程度！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是了，根据吴妈她们一个下午收集到的线索，都提到了厨房苏管事。崔瑜心道，如此胆大，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呢。

    宇文恺也明白过来，“速传苏大家的！”同时又道，“瑜娘，你累了一天，先回房休息吧。”

    苏大家的，姓苏，总归跟他的至亲有关系，虽不知是老妈还是爱人。崔瑜心领神会的退出去了。

    宇文恺是个果决的人，万一上了家法，那苏大家的万一受不住，估计什么都会招，与其如此，不如，“安郎，郡公爷”苏敏忙跪下，连连磕头，“苏大家的乃是我的陪嫁，是我治下不严，都是我的错！”一声郎君，两行清泪。

    “这么说，这些事你知道？”苏怡着实没想到，这件事能牵出她苏家人。

    “阿家，是孩儿的错。孩儿确实知道她手脚有些不干净，但水至清则无鱼，这当着肥差的有几个能完全没事？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但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合起伙来，如此坑骗于我们！”

    宇文恺道：“既如此，厨上的职不适合她，就免了吧！”

    “那，安郎，还要审吗？”苏敏就是个棒槌。

    宇文恺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她，没有答话，也没有发作。

    棒槌就是棒槌，居然一回去就串供，威逼利诱苏管事，“眼下虽丢了差事，也好，先避避风声。等日后，我再寻机会安排你。再不济，我跟阿耶说一声，安排你回苏府。这些年，你也赚够本了”

    “老奴听敏夫人的。”能成多大事的人就有多强的心脏，苏大家的并不惊慌，“还有，主子您吩咐准备的药，老奴带来了。”

    一大包，够她崔瑜喝一壶了！本来还有一点纠结要不要这么干的苏敏，经此一事，更加恨上了崔瑜。都是那个贱人，将火引到自己的身上。再不除去，她她么就不姓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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